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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覺得後背一陣溫潤,猛地縮回身子!
他竟探手撫上我的後腰,低聲說道:“胡小西說,有辦法讓你簽下契約…”
我恨恨地放下衣服。
這彼此之間的利息牽扯制衡,已分不清對錯。
我需要找到一個平衡點,讓自己穩穩站在其中,探尋唯一的真相。
尤其,是關於沈波的真相。
面具男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他知道我妥協了。
看到公公婆婆進了住院樓,徐警官也跟上了。
但很快,他便灰頭土臉地出來。
面具男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
我知道,公公婆婆一定還是揪住沈清骨灰罈被摔破的事。
天黑後,面具男往我腦袋上扣上一頂帽子,帶著我在那棟樓的門口不遠處守著。
到了下半夜,徐警官竟趁著夜色又進了醫院,只見他神色緊張,急急地進了樓。
我跟面具男也悄悄跟上了。
跟到病房,遠遠就聽到徐警官衝著護士大發雷霆:“人呢!家屬在有什麼用!病人又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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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波竟不在病房!
半夜的病床上躺著公公!婆婆躺在陪護椅上睡覺!
追問不出沈波的去向,徐警官懊惱不已。
婆婆上前還欲糾纏,被徐警官狠狠瞪住。
我這時開始意識到,面具男說的可能是真的。
那就是,我所不知道的沈波的另一面。
我撿到的那個隨身碟,可能是沈波躲開徐警官的真正原因。
“看來這傢伙也沒找到,要不然他不至於追著沈波屁股後面跑了!”
面具男只撂下這句話,便帶我離開。
我們坐電梯下了一樓,剛出住院樓大門,迎面便走過來一個懷裡抱滿果籃鮮花的人撞了個滿懷!
東西滾落一地!
那人戴著口罩帽子,燈光昏暗,看不清面容。
我彎腰趕緊幫忙撿東西。
同時猛地抬頭,盯著那人看了一眼。
就一眼,那人也緊緊地盯著我看。
眼神複雜,既痛又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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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一絞,眼淚差點滾下!
是沈波!
而同時,沈波伸手抓住我探出來準備撿東西的手腕。
那邊,面具男也一把拉住我的另一隻胳膊!
我往面具男懷裡倒去,撲入他的懷中。
一手環住他的腰,拽下了他腰間的鑰匙。
面具男眼色一凜,我一把推開他。他還想把我拉過去,沈波已經跟面具男打了起來。
我被晾在了一旁,趁機跑到門外遠遠看著。
我已經誰都不願意相信了!
這時,電梯門開了,徐警官走出來。一見沈波,便大叫一聲,撲了上去!
沈波叫道:“我妹妹的骨灰罈到底是誰砸的!”
徐警官一愣,以為沈波還是為了沈清骨灰罈的事惱火,開口直道不是自己。
我抬手指向面具男,說道:“是他!他砸的!”
“九哥!橋歸橋!路歸路!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上胡小東!你連砸我妹骨灰罈這事都帶著她,啊?”
沈波兩眼冒火,直撲面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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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沈波一定不是為了那壇骨灰那麼簡單。
不想再被糾纏,我轉身奔入了夜色!
找到面具男的車,我開啟車門,跳了上去。關上門,發動車輛。
黑暗裡,徐警官竟追了上來,撲在車窗上。
他捶打著車窗說道:“胡小東你不用怕,你安全了!下來!”
我瞪大了眼睛,隔著玻璃,盯著蒼茫夜色襯托下的這張冷峻面孔。
然後,緩緩搖了搖頭。
“我給你的首飾呢,定位用的!我就是跟著定位找到你的!”
他盯著我耳朵上,脖子上,手腕上看了一圈。
全都空蕩蕩的。
他的破銅爛鐵,差點害死我...
我心裡唸叨了一句,一踩油門,疾馳而去。
我沒有停留,一路開的飛快,不知道到了哪裡。
只覺得外面的天空微微泛藍,路上環衛工人開始掃街了,我才知道天亮了。
這時才有了點安全感。
我終於鬆了口氣,開始慢慢轉悠,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網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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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進去後,找了臺電腦,把藏在身上的隨身碟插了進去,開啟一個個點開。
裡面是一筆筆賬單流水,金額大小不等。
但很奇怪,只有進賬,沒有出賬。
我發現一個隱藏的檔案,點開後,裡面的內容讓我驚愕不已!
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舉著一張身份證和一張學生證。
接著她脫掉校服,露出飽滿青春的身體,赤身裸體地對著鏡頭,做了一番自我介紹,又說了自己的要求,報了最低價格。
我一個一個看過去,感覺自己快要窒息了。
一張張合約,鮮紅的手印異常刺目。
甚至,我看到一個眼熟的女孩子!
我想起來,大學還沒畢業時,我去沈波學校,見他跟一個女孩在路邊說話,見我過去,那女孩意味深長地打量著我,卻被沈波暴怒地呵斥走了。
影片裡,這個女孩全身只裹著一層白紗,長髮及腰,溫言溫語地說著話。
突然,一個大手掌摩挲著扶上我的肩,流裡流氣地問道:“喲!美女喜歡看這個呀!”
我一轉頭,一張猥瑣油膩的臉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一把關掉電腦,拿著隨身碟離開了。
跑回車裡,心神未定的我把隨身碟塞到了駕駛椅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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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好後,我開始思考,要不要把隨身碟交出去?
可沈波昨晚那個既痛又憐的眼神,分明是最擔憂我的。
交出去,就會毀了他,是否也變相幫助了面具男?
胡小西怎麼辦?
沈波同面具男一較高下之後,誰還來管胡小西?
胡小西意圖生生咬死自己,她一定想把自己嘴巴守死,來換爸媽和丞丞的安全。
那麼,她到底牽扯了什麼?
一夜奔逃,我異常疲倦,便爬到了後排椅上,沉沉睡了過去。
夢裡,我睡在搖籃裡,輕輕搖晃著,一切歲月靜好。
小西會問別人,我和她誰漂亮。
沈波會拉著我的手,臉上泛紅。
沈波在我耳邊輕聲說:“累了就睡一會兒。“
鼻息輕柔,他的手撫上我的臉,我緊緊貼過去,他的手心溫潤柔軟,讓我異常安心。
“醒了?”
一聲驚醒我。
我猛地睜開眼,眼前貼著一張臉,線條冷硬,胡茬冒了出來。
發現自己抓著對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我一骨碌爬起來。
大叫道:“為什麼你陰魂不散!“
(二十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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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我才發現,車早就開上了回去的路上,停在某處郊外!
面具男站在車外,點了根菸狠狠吸了一口。
冷道:“胡小東你能耐啊?趁亂摸走我車鑰匙,還偷了我的車跑掉?別忘了,這是我的車。你會定位,我就沒辦法追蹤麼?”
我的心一沉,滿滿的絕望。
“那個沈清的骨灰,你碰了沒?”
我盯著他的背影看,一語不發。
面具男背對著吐著菸圈。
“不想知道我怎麼擺脫沈波和那傢伙的?沈波可真寶貝你啊,他跟我糾纏只為你,見你跑了他就慌了,還問我怎麼找到你。呵呵,我說你自己跑了,怎麼找?”
面具男轉過身,彈了彈菸灰,探過頭問道:“我跟沈波打交道多年了,沒那麼容易掰扯乾淨。你只要說出來,沈清的骨灰你碰了沒,我就讓你回去。”
我緩緩搖搖頭:“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也不知道你們到底在找什麼。”
“沈波死盯著骨灰罈不放,我才不相信他是在乎自己妹妹的骨灰呢!要真在乎,回來就該埋了。這就說明骨灰裡有貓膩!我再問你最後一遍,沈清的骨灰,你到底碰了沒?”
我依然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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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暴怒,跳過來揚手想打我。
我一橫,咬住牙,仰起臉,兩眼瞪著他,等著他的巴掌過來。
他的手卻頓在半空,說了句:“胡小東,我不打你。反正有人要殺沈波。用不著我動手,他就會死。”
我吃了一驚,忙問為什麼?
面具男放下手,關上車門,回到駕駛座上,繫好安全帶。
這才說道:”我對沈波的瞭解比你多。他不抽菸,只有在有心事才抽菸喝酒。那天晚上他喝醉到張松家時,身上不但有酒味,還有煙味,濃烈得很。“
面具男頓了頓,繼續說道:“那濃烈的菸酒味,順便,也蓋住了藥味。他當時發作起來,神志不清,嘔吐不止,不及時處理,就會死人的。”
我忙問:“藥死人嗎?”
“不,是嘔吐物窒息,然後死掉。”
我大驚,同時猛然想起趙銘死時的模樣!
喝酒後嘔吐,仰躺著睡,窒息死了!
我的後背冒出一層冷汗,這張網原來早就撲了過來!
只是,織網的人是他,還是他們?
小西和我是不是也在這張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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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男抽完煙,甩掉菸屁股,便上了車。
說道:“既然有人想對沈波下手,那等著就行了。走吧,帶你回去!”
我乖乖地俯著身子去拉門。
趁機,撿起他丟在車門旁的菸屁股。
我認識這煙,是很貴的某尊牌子,很少有人抽的起。
關上門,我坐在車裡。
這時候我內心是抓狂的。
我沒有固定工作,不會有什麼同事發現我不見了。爸媽知道沈波和婆婆回老家埋沈清骨灰了,他們一定以為我也隨同前去了。
徐警官顯然是想利用我幫他定位追蹤下去。
不會有人來找我的。
一路飛馳,到了市裡。
面具男突然問道:“想不想見胡小西?”
我全身一激靈,他想放了我?
我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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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停在老城區的一棟樓下,打了個電話,很快有人下樓梯的聲音。
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徑直走過來。
他摘下墨鏡,往副駕駛上一坐,回頭一看驚道:“咦?我說九哥怎麼叫人把胡小西撈出來呢!原來是雙生花姐妹!”
車沒有動,他們似乎不急,在等待。
樓道口轉出一人,我看得目瞪口呆!
是胡小西!
胡小西拉開車門,見到我也不驚訝,淡然地坐在我一旁。
我打量著她,妝容精緻,臉色泛白,眼神裡滿是清冷。
“你是怎麼出來的?”
“姐,你恨不得我死在裡面吧?但不好意思,死的趙銘,陸江,沈清,沒有一個是我殺的,我怎麼就不能出來了?”
胡小西的聲線冷如寒冰。
我知道,她恨我不幫她。
我心裡窩著火,想發作,卻看到面具男正透過後視鏡盯著我和小西看。
我忍了下去,只淡淡地丟出一路:“自己的路自己選的,別怪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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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小西一聽,卻猛地拉住我的手。她的臉貼上來咬牙說了句話,讓我如墜冰窖。
她說:“姐,我不怪誰,我只是想討債而已!那個叫小清的糾纏趙銘,我是知道的。我的快活粉就是她給的!她毀了我,我怎麼不討債?可後來她消失了,直到前段時間才知道,她叫沈清,可是我好姐夫的親妹妹!我轉了一大圈,她卻死了!你說,我現在該找誰討債?”
胡小西一雙流轉的媚眼盯著我,陌生無比。
我看胡小西竟有種墮落天使的感覺。
我閉上眼,不再說話。
車開到了碼頭,這裡臨海,停著很多漁船。
這個時候沒多少人,漁民們大多早出晚歸,碼頭上只偶有行人匆匆走過。
夏末的風微熱,裹著一股海腥味撲進鼻子。
下了車,面具男走到我身邊。
他拉著我的手腕,一手指著遠處的海,貼近我的耳朵說道:“你知道,每年有多少女孩失蹤嗎?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知道嗎?有一種失蹤方法,能讓她們消失的毛也找不到。”
接著,他指著碼頭上一排比人高的大油罐。
說道:“這是鐵做的罐子,裡面能塞你這種瘦裡吧唧的女人至少三個!把人塞進去,再澆上水泥,蓋上蓋子,拉到海里扔下去,就無聲無息沉入海底。就算撈上來,水泥早把你封印了,誰能鑿開找人呢!”
面具男的聲音像刀子一樣,割得我心頭微顫。
我瞄了一眼胡小西,她面無表情。
“好了,跟我走吧。只要聽話,我保證不會傷害你。”
面具男攬過我的肩往碼頭上走去。
路過那排油桶,我把菸屁股丟在了油罐縫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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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胖男帶著胡小西跳上一艘小漁船,鑽進了船上搭建的簡陋小屋。
面具男帶著我緊隨其後,上了船。
一個黑矮但壯實的老頭一句話也沒說,就走到船頭,開起了船。
面具男拿起手機丟給我,命令道,打電話給沈波!
我握著手機沒動。
胡小西在一旁開口道:“九哥,我有沈波的號碼和微信。“
面具男拿過胡小西的手機,撥通了影片電話。
沈波接通,驚問道:“胡小西?”
面具男把手機攝像頭對著並坐在一起的胡小西跟我,笑著說道:“沈波,你要麼就狠狠心,女人嘛,沒了再換!你也不是第一次賺這種錢了!”
那邊的沈波破口大罵。
面具男暴怒起來,一把拉過我,把我推著後背對著他。
他一把掀開我的上衣,拍著我後腰上的紋身。
吼道:“看到沒?加了印了!人現在是我的!想要人也行,你知道到哪找!”
面具男話音剛落,我就直起腰,轉身狠狠給了他一個大耳光!
面具男舉手作勢要打我。
我聽到沈波在那邊大吼著叫我的名字,面具男一下掛掉了電話,然後放下手,沉著臉不再說話。
胡小西兢兢戰戰地問道:“九哥,你要把我們帶哪去?”
面具男看了看胡小西,又盯著我看了一會兒,說道:“你沒去過的地方。”
我不安地問胡小西,那是什麼。
胡小西的臉,早變得毫無血色。
(二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