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知道,在中原突圍中,名氣比較大的就是皮旅,即中原軍區一縱隊一旅。皮定鈞面對敵人兩個軍的圍追堵截,採取聲東擊西、快速機動等方式,成為中原軍區唯一一支成建制保留下來的部隊。
今天筆者要介紹另一支部隊,當中原軍隊主力突圍時,這支部隊就地留守宣化店等地,為掩護突圍和牽制敵人付出了巨大代價。這支部隊就是獨立第二旅,旅長吳誠忠、政委張體學。
中原軍區獨立二旅的前身,要追溯到抗戰爆發後的四支隊留守處。
1938年2月,紅二十八軍改編為新四軍第四支隊,向東挺進。從延安派來的紅軍營級幹部幹部張體學被留下,擔任留守處警衛排指導員。
張體學積極發動群眾開展遊擊活動,公開亮出新四軍的牌子,還與國民黨的縣、區、鄉政府交涉,把被他們扣押或監禁的所謂政治犯要了出來。
4月,新四軍四支隊駐七里坪留守處搬到東邊的袁家河。因工作需要,調張體學到黃岡工作,擔任黃岡中心縣委常委、軍事部長,領導抗日武裝。
縣委把原來紅軍便衣隊留下的7條半槍,從隱蔽點取出。其中有一條長槍已被鋸去一半,同志們稱它為半條槍。
同時,幾個在國民黨鄉公所當兵的地下黨員從賈廟鄉公所拖出了兩條,從總路嘴鄉公所拖出7條。這樣,便有了一支三十人、十四條槍的秘密武裝。
隨著形勢的發展,經鄂東特委批准,於1938年10月23日,在黃岡縣賈廟孫家衝張家山正式成立了“鄂東抗日遊擊挺進隊”,張體學任隊長,劉西堯任政委。
正當國民黨軍隊節節敗退的時候,這支抗日隊伍給苦難中的人民帶來希望,群眾踴躍送子送夫參軍,各方愛國人士獻槍捐款。
挺進隊發展很快,成立後的第五天,猛增到129人,70條槍。不到十天,在李家山又集中了流散的紅軍200餘人。
張體學率領挺進隊這支武裝,在地方組織的大力支援下,繼續發動群眾,擴大隊伍,積極開展抗日救亡運動,在群眾中引起了很大的反響,人們走村串友,奔走相告:“紅軍又回來啦。”
張體學(左二)
11月初,張體學率領挺進隊開到李家山,想方設法,透過各種途徑弄槍支子彈,加強裝備。
一天,黃岡二區黨組織給中心縣委送來情報:國民黨軍隊從潰逃時,把大批嶄新的步槍、成箱的子彈扔在上嘉魚廟倉庫裡。
得到這個訊息,黃岡中心縣委立即決定,搶運回來! 中國的槍,不能給鬼子。
張體學指派少數戰士配合二區連夜行動,組織200多名群眾,越過公路,趕到那座被遺棄的倉庫,挑出500多條嶄新的七九式步槍、20條捷克式步槍和150箱子彈。
為了獲得合法地位,鄂豫皖區黨委於1938年12月主動與第二十一集團軍談判,確定在保持我黨對部隊的絕對領導和抗日行動獨立自主的原則下,將挺進隊改編為“國民革命軍陸軍第二十一集團軍獨立遊擊第五大隊”,下轄四個中隊。
1939年9月1日凌晨,桂軍172師師長程樹芬率兩個團,夥同土頑程汝懷所部主力十八縱隊,突然向夏家山、蘆泗坳等五大隊駐地發起全面進攻。
敵眾我寡,五大隊各部被迫分路向河南信陽、羅山和鄂東北禮山相連的地方突圍,沿途戰鬥激烈。
經過英勇奮戰,五大隊大部勝利突圍,但部隊受到重大損失。五大隊供應處長姚渠、營教導員曹雲路等共100餘人慘遭殺害。這便是震驚一時的“夏家山事件”。
夏家山事件中,張體學率領五大隊二營向鄂東北一帶突圍,一路轉戰到黃陂、黃安一帶。
遵照縱隊指示,以獨立團第二營和黃岡地方武裝為骨幹,再從陂安南特務大隊抽出部分人,組成新的獨立團。團長易元鰲,政委張體學,副團長熊桐柏。
獨立團下轄兩個營,每營兩個連。特務大隊抽出的人編了個警衛連,全團共五個連660人。
張體學率領的新四軍鄂豫挺進縱隊獨立團,大部分紅軍骨幹組成,慣於夜戰,攻如猛虎,後改為第九團。
1939年元旦,新四軍遊擊第六大隊(簡稱六大隊),在七里坪正式成立。它是以四支隊留守處警衛排為基礎組建的。大隊長由留守處警衛排排長羅厚福擔任,原七里坪留守處支部書記熊作芳任政治委員。
1939年12月,鄂皖邊區黨委成立,同時建立了豫鄂挺進縱隊(四個團)。鄂東遊擊縱隊五大隊(欠二營)和新四軍遊擊第六大隊合編為第一團,由羅厚福任團長,第九團政委張體學調任第一團政委。
1941年1月,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發生。針對國民黨反動派取消新四軍的反共行動,2月18日,中共中央軍事委員會發布重建新四軍的命令,將新四軍原各支隊、縱隊整編為七個師,鄂豫挺進縱隊整編為第五師,下轄十三、十四、十五旅。
4月15日,十四旅在陂安南縣(1931年6月,鄂豫皖蘇區新建陂黃南縣,將黃安三個區及黃陂四個區劃入)二房彎召開了慶祝建軍大會。
師長兼政治委員李先念親自到會祝賀,並宣佈命令:旅長羅厚福,政治委員張體學,副旅長吳林煥,政治部主任夏農臺。
下轄三個團,原一團編為十四旅四十團,團長黃宏坤,政治委員熊作芳,原黃岡地方武裝合編為四十一團,團長漆少川,政治委員羅通、原九團隊編為四十二團,團長熊桐柏,政治委員聶慶泰。
抗日戰爭勝利後,鄂豫邊區黨委遵照中央指示,著手整編部隊。9月下旬建立了野戰軍,同時組成鄂東、江漢兩個區黨委和兩個軍區,每個軍區下轄一個獨立旅。
鄂東軍區包括鄂南、鄂皖邊及原一軍分割槽地區,張體學代理司令員,聶洪鈞兼代政洽委員,原五師十四旅編為獨立第二旅,由吳誠忠任旅長,張體學任政委。
1946年6月底,蔣介石在美國主子的支援和幫助下,經過五個多月的調兵遣將,以為發動全面內戰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於是公開破壞停戰協定,以中原地區為發動全國內戰的起點,開始向全國各解放區發動大規模進攻。
根據中央的指示,李先念率部突圍。具體部署是:先由皮定鈞率領一縱一旅向東佯攻,掩護大部隊向西突圍,爾後轉入華東解放區。
中原局和中原軍區領導機關率二縱的十三旅和十五旅四十五團為北路的一支,王震副司令員率三五九旅,幹部旅為北路的另一支,兩支部隊平行向西突圍,經桐柏山區直下陝南。
吳誠忠、張體學率鄂東軍區獨立第二旅冒充主力留守宣化店,完成掩護任務後轉入華東解放區。
6月26日起,中原突圍部隊開始轉移,隨著大部隊陸續撤離宣化店,張體學率領的鄂東軍區部隊陸續來到宣化店接防。
中原軍區司令部的門口,仍掛著司令部的牌子,照樣站著門衛。部隊還在操練,營房時時傳出歌聲,街上仍然人來人往。
雖然領導機關和主力部隊已經撤離,由於張體學的接防工作安排得十分細緻、周到,致使那些在招待所裡,時刻窺視著中原司令部的“洋人”和國民黨的特務,完全看不出痕跡。
完成掩護任務後,獨二旅向東轉移,經過艱苦轉戰,、於7月18日到達安徽太湖與嶽西交界的冶溪河,準備繼續東進,接黨中央電示:停上東進,重返中原軍區堅持遊擊鬥爭。
由此,獨二旅開始了在大別山地區長達半年的艱苦卓絕的鬥爭。
黨中央讓獨二旅留在中原軍區堅持游擊戰爭,是戰略全域性中重要的一著棋。這樣,既可以把大批敵軍拴在大別山、桐柏山,減輕中原軍區主力在豫鄂陝、鄂西北建立根據地的壓力,又可以支援全國各解放區的作戰。
獨二旅留下堅持也有不少有利條件:桐柏山、大別山是革命老根據地,有深厚的群眾基礎,地下黨組織還存在;獨二旅指戰員大多是大別山人民的子弟,對這裡的地形、社情、人情都很熟悉。充分利用這些有利條件,堅持在大別山打游擊戰爭,任何困難是可以戰勝的。
當時的形勢是,獨二旅剛剛跳出敵人的包圍圈,按照黨中央的指示,則又要重新闖入虎口。為了統一領導與指揮鄂皖邊的游擊戰爭,中原局以鄂東獨二旅黨委為基礎,成立中共鄂皖地委。
遵照黨中央和中原局指示,鄂皖地委當即成立,張體學任書記,吳誠忠、熊作芳、何耀榜任副書記,餘潛、趙辛初(任組織部長)、劉名榜、易鵬、林桂華為委員。
接著,鄂皖地委同獨二旅黨委研究決定:易鵬、黃宏伸在蘄春、黃梅、廣濟一帶堅持鄂皖邊游擊戰爭,劉名榜在羅(山)禮(山)經(扶)光(山)地區堅持豫南鬥爭,熊作芳到皖西開展游擊戰爭;趙辛初、漆少川到黃岡開展游擊戰爭;還將鄂東各縣的本地幹部抽調一批派回原縣,發動群眾,擴大武裝,建立遊擊根據地。
原有四、五、六團改稱為四、五、六支隊,每個支隊轄兩個小團,每個小團下轄四個連。派到宣化店執行任務的原新四軍第七師沿江團三營七連改稱鄂皖邊獨立遊擊大隊,張有道任大隊長。
旅參謀長李繼開化裝轉移,隨熊作芳到皖西。旅政治部主任餘潛因腿傷嚴重,到蘄北隱蔽治療。其他旅領導分別率各支隊或小團活動。
獨二旅停止東進,國民黨清剿的部隊立即蜂擁而來,造成鄂皖邊極其嚴峻的鬥爭形勢。
參與清剿的敵軍,有整編第七十二師、第四十八師等正規軍,還有鄂皖邊兩省的保安團,總計近5萬兵力。
蔣介石在南京親自過問。7月17日,蔣介石手令武漢行轅:關於鄂東之張體學部應由(整)第四十八師與(整)第七十二師負責清剿。
據此,武漢行轅18日部署整編第七十二師:以三十四旅並指揮新十三旅主力,由羅田南下,限7月底肅清宿松、太湖、羅田、英山邊區及廣濟,誦水、黃梅、黃岡間之共軍;
以新十五旅並指揮新十三旅之一部於7月底肅清羅山、禮山、黃安、經扶、麻城間之共軍。
就在鄂皖地委和獨二旅黨委會議剛一結束,敵整編第七十二師三十四旅就分3路向冶溪河地區進行合擊。
在敵合擊計劃形成之前,獨二旅各支隊已按預定計劃分別離開冶溪河,只有五支隊一部與敵略有接觸,其餘向嶽西縣東北方向轉移。
21日,獨二旅旅直和四、五支隊進至嶽西縣門坎嶺九節溝地區時,遭敵整編第七十二師三十四旅兩個團圍攻。
當時,敵軍分3路猛撲,妄圖將獨二旅圍殲於九節溝地區。在敵合圍圈尚未合攏時,獨二旅旅長吳誠忠當即命令四支隊擔任後衛,搶佔有利地形,阻擊敵人。
四支隊一、三營指戰員迅速上山,搶佔制高點,向敵人猛烈開火。敵人3次強攻,均被四支隊壓下去。獨二旅旅直和五支隊邊打邊走,突出重圍,安全轉移。
這次戰鬥激戰7個小時,敵傷亡三四百人,四、五支隊只傷亡幾十人,是獨二旅反“清剿”中打的一次大勝仗。
此後,五支隊留在嶽西一帶堅持鬥爭,旅直和四支隊繼續向霍山縣方向轉移。
當進至霍山縣來鋼一帶時,又遭敵整編第四十八師兩個團阻擊。敵人這次採取“尖刀式”打法,集中兵力直插獨二旅旅部,妄圖先吃掉旅指揮機關,切斷通訊聯絡,再一舉“全殲”全軍。
鑑於此,吳誠忠當即命令四支隊從側翼猛攻,警衛營迂迴到敵後猛擊。經過3個小時激戰,又給敵很大殺傷。旅直和四支隊連夜轉移到皖西鶻落坪。獨二旅擔任掩護的一個連,後來返回到冶溪河地區。
這時,六支隊在石建金、黃世德率領下,在蘄春、浠水交界的三角山地區,將敵整編第七十二師新十三旅一部擊潰後,向蘄春以北方向轉移。
7月27日,敵新十三旅向宿松、太湖方向尾追獨二旅。為了擺脫敵人,六支隊決定留一部在蘄春、黃梅、廣濟一帶打游擊,主力向潛山、嶽西、桐城邊境的皖山、土地嶺地區 轉移。
28日,敵三十四旅進駐劉公河、烏鋪潭、滕雲廟等地設 防。獨二旅四、五支隊為了儲存力量,避敵鋒芒,向太湖、宿松方向轉移,於7月底先後同鄂皖邊獨立遊擊大隊以及與主力失掉聯絡的新四軍第二師獨立營二連共200餘人會合。
8月初,獨二旅旅直及四、五支隊,經晝夜行軍,來到太湖大竹嶺。至此,敵妄圖於本月底“肅清”獨二旅的計劃宣告破產。
8月初,獨二旅在太湖大竹嶺召開了連以上幹部(欠六支隊)會議,部署下一步戰鬥。會議還未結束,尾追之敵整編第七十二師的新十三旅、三十四旅追了上來。
根據敵情,張體學決定兵分三路,由吳誠忠、張體學、熊作芳各帶一路行動,分別在鄂豫皖邊區與敵周旋。
六支隊到達蘄春以北地區後,亦召開了幹部會議,決定以營為單位分散活動,堅持遊擊,拖住敵人。
鄂皖地委組織部長趙辛初、原六團副團長漆少川、政治部主任劉敏率六支隊三營到羅田縣一帶遊擊,8月中旬,在銅鑼關與敵遭遇,消滅敵軍1個連。
然後,他們將隊伍再次分散,趙辛初率一連人東進,漆少川、劉敏率一連人留在羅田,還有一個連由營長率領向安徽方向行動。
獨二旅改變戰術,分散活動,敵人也隨之重新部署,變集中 “追剿”為分散“清剿”,以絕對優勢兵力配合地方保安團隊,形成重層包圍,逐步緊縮,由外向內,妄圖各個擊破。
面對這一嚴峻形勢,獨二旅各支隊和地方游擊隊利用敵人的薄弱環節,機動靈活地在敵人夾縫中穿插,或在敵情比較緩和的沿江、湖區遊擊。
張體學要求部隊要做到三個15分鐘,即:集合時間不能超過15分鐘;吃飯時間不能超過15分鐘;部隊集合後向士兵講話,作指示,提要求或做動員報告,不能超過15 分鐘。
8月下旬,部隊抵達黃梅,蔣軍3個團聞訊四面合圍,張體學下令立即轉移駐地。
當時,部隊集合已超過15分鐘,軍需處會計羅經章才帶著挑夫,挑著鍋、盆、米袋和剩餘的槍枝、慢騰騰的出來。
張體學同志後便憤怒地叫:“小劉(他的警衛員),叫人去把他捆起來!”羅會計頓時嚇壞,幸虧一個團政委見狀大喊:“小羅,搞什麼,趕快隨部隊去,快走!”就算完事了。
這種情況不止一次,所以許多人都說:“張體學同志是口噁心善。”他帶兵嚴格要求,經常是開飯後15分鐘一到,即下令帶著部隊就走。自己對部隊集合後講話,都是以身作則,講話從不超過15分鐘,講完就走。
張體學的果斷決策和靈活指揮,使敵人捉摸不定,無可奈何,其“清剿”計劃再次落空,有效地牽制了敵人的大量兵力,為五師主力中原突圍的勝利作出了重要貢獻。敵整編第七十二師師長傅翼因“進剿不力”被撤職。
8月底至9月初,張體學率四、五支隊各一部輾轉到達廣濟縣十八堡,與易鵬、黃宏伸等會合。
9月3日李先念電示張體學等:派黃世德率一支精幹部隊,帶電臺到桐柏、大洪兩山,以便與所有零散部隊取得聯絡,傳達遊擊地區的鬥爭方針。
於是,張體學決定向西遊擊。臨行前,部署易鵬、黃宏伸率部隊攻打廣濟縣城,掩護主力西進。
這時,敵再次對獨二旅發動了大規模的“清剿”。國民黨武漢行轅於8月31日電令整編第七十二師:以主力及一七四旅置於共軍外圍,以營為單位構成戰略據點,再行縮小包圍,務必“圍殲”獨二旅於英山南北地區。
敵整編第四十八師得知獨二旅主力一部向西轉移,亦分別在蘄春、黃梅、廣濟和浠水、羅田、英山設立“三縣聯防指揮部”,設定三道包圍圈。
9月4日,武漢行轅又成立“三省清鄉指揮部”,對鄂豫皖邊地區實行分割槽“清剿”,揚言要在“一個月內全殲鄂豫皖邊共軍”。
在國民黨武漢行轅、第六綏靖區的一再嚴令下,敵整編第七十二師等部慌忙調兵遣將,到處修碉堡,安據點,設遊動哨,扼守交通要道,妄圖對鄂東獨二旅和地方游擊隊進行分割包圍,各個擊破。
同時,強化基層反動政權,嚴厲推行保甲制度,實行空舍清野,嚴密封鎖上山的道路,強迫山上群眾下山並村,凡 能為我軍立足的山上村舍,一律強迫拆除搬到山下,不準留下糧食和炊具,陰謀把我軍困死、餓死在山上。
敵人還運用“一家通共,五家連坐”、“通共不報,格殺勿論”的殘酷手段,造成極端嚴重的白色恐怖。獨二旅指戰員同地方游擊隊處境十分艱難。
獨二旅一部奉命西進。9月4日,張體學率獨二旅五支隊到英山縣北之英山尖及朱家山時,遭敵三十四旅一個團四面包圍,五支隊九連掩護主力突圍時被衝散。
旅長吳誠忠率獨二旅四支隊一部進抵英山縣牛頭衝時,亦遭敵三十四旅1個團阻擊,部隊在激戰中被衝散。吳誠忠率百餘人衝岀敵圍後又遭襲擊。
戰鬥中,吳誠忠與部隊失掉聯絡,回到立煌縣老家隱蔽,幾個月後化裝轉移到華北解放區。
次日,當部隊進至大月山、觀音山一帶時,又遭敵新十 三旅三十七團夾擊,激戰4小時突出重圍。當晚,獨二旅六支隊政委黃世德等率部抵嶄春縣北女兒寨宿營,遭敵三十 四旅一零二團襲擊。
6日凌晨,在掩護部隊轉移時,黃世德中彈犧牲。黃世德,湖北黃安縣華家河金橋村人,犧牲時年僅33歲。
突圍出來的獨二旅各支隊共約八百人,相繼來到蘄春縣桐山衝。張體學立即召集全體指戰員大會,再次說明堅持大別山游擊戰爭的重要戰略意義,鼓勵大家克服困難,堅持鬥爭,爭取勝利。
9月中旬,張體學率四支隊一部急行軍,經蘄春、浠水、黃岡向西疾進,沿途不斷遭敵阻擊、側擊、追擊,29日又遭敵新十三旅主力同豫九區武裝的“圍殲”。
鑑於敵人追擊力量強大,張體學當機立斷,放棄西進計劃,率部重返大別山腹地,繼續與敵周旋。
與此同時,獨二旅副旅長何耀榜,以及肖德明、馮一鳴、馬友才等人,都分別帶了少數人槍,先後從鄂皖邊輾轉到達鄂東北的東西大山(即天台山、老君山一帶),與劉名榜、徐錫煌等會合。
此時,獨二旅五支隊支隊長彭超,及六支隊一營副營長譚振彪等,也帶了少數人槍來到天台山,與何耀榜等會合。幾支力量在一起,由何耀榜、劉名榜負責統一指揮,在東西大山一帶與敵周旋。
9月底,敵整編第七十二師根據武漢行轅電令,在“清剿”區成立4個分割槽,分別指揮所屬部隊及轄區保安團隊,對鄂東獨二旅和地方游擊隊繼續進行分割槽“清剿”。
敵各縣保安團隊,鄉保武裝配合正規軍在大村、集鎮增築碉堡,在交通要道設卡子,到處清鄉搜山。
僅在蘄(春)太(湖)英(山)浠(水)邊境增建的據點、碉堡,由原來的40餘處(座)增到百處(座)。
蔣軍還將根據地分割成許多小塊,然後用“梳篦戰術”逐個山頭進行搜捕。
敵人在加緊軍事“清剿”的同時,還在政治上強化保甲制度,在經濟上實行嚴密封鎖,妄圖把革命力量困死、餓死、凍死在深山荒野。
面對敵人的殘酷“清剿”,革命陣營內部也有少數人經不起考驗,動搖以至叛變。敵人則利用這些叛徒四處進行反動宣傳、策反,搜查捉人,對革命隊伍危害極大。
原鄂東行政分署主任賀健華和獨二旅部分指戰員遊擊到嶄春縣北部仙人衝一帶崇山峻嶺之中。9月的一天夜裡,他們正在山洞裡休息,被叛徒告密遭敵逮捕。敵人施以酷刑,賀健華寧死不屈,最後慘死在敵人的屠刀之下。
賀健華,河南許昌人,犧牲時38歲。與賀健華同時被捕的還有鄂皖邊戰地醫院院長袁立山,他被敵押到安徽蚌埠殺害。
10月中旬,張體學率四、五支隊各一部250餘人,輾轉到達浠水大靈山,與六支隊支隊長石建金、小九團團長湯楚英帶領的六支隊一部230餘人會合。
為便於統一領導與指揮,張體學將部隊整編為新四團,下轄5個連隊;石建金調旅部任參謀長。
為了繼續完成牽制敵人的戰略重任,張體學率領新四團向西挺進,計劃與鄂中的李人林部會合。
行軍途中,部隊在駱駝坳、熊家店、滑石衝等地,先後遭遇敵三十四旅之一零一團和新十三旅三個團的前堵後追,新四團奮勇抗擊,共斃傷敵100多人,俘敵30多人,繳獲了一批槍枝、彈藥。新四團自己也傷亡28人。
10月下旬,新四團轉移到黃安縣南兩道橋,敵新十三旅緊跟尾追,駐黃安縣城之敵一一八旅亦趕來截擊。
張體學當即命. 令鄭鋒率團直屬隊及一、二、三連向山上轉移,誘敵上山;令湯楚英率四連和特務連秘密攀登紫雲寨高地設伏。
當敵人進入山谷時,設伏的兩個連隊指戰員即猛撲敵陣,殺得敵軍措手不及。
此次戰鬥,殲滅敵軍1個連,敵連長被擊斃,俘敵60餘人,繳獲步(機)槍40餘支(挺)、子彈30餘箱。新四團無一人傷亡。這是新四團成立後打的一次大勝仗。
此時,敵整編第七十二師主力,已在鄂東北和襄河東岸地區設防阻止獨二旅西進。鑑於此,張體學乃決定新四團停止西進,返回鄂皖邊地區。
10月底,張體學率新四團重回蘄(春)黃(梅)廣(濟),很快遭到蔣軍整一七四旅和兩個保安團合擊。
為縮小目標,新四團分成二三十人一組,到各地分散遊擊,張體學、趙辛初帶30人來到廣濟縣十八保,再次與易鵬、黃宏伸會合。
此時,獨二旅主力損失慘重,加之電報密碼遺失,電臺封存,得不到黨中央指示,處境極端困難。
張體學在十八保張婆巖村與地委委員趙辛初、易鵬研究決定,派廣濟幹仕區委書記幹淑斌化裝赴南京,到中共代表團辦事處向周副主席和董必武彙報鄂東獨二旅情況,請示工作。
11月6日,幹淑斌化裝秘密來到南京梅園新村中共代表團辦事處,向周副主席和董必武彙報:
目前鄂東、豫南敵情仍很嚴重,獨二旅主力已失,現分散隱蔽活動的約300餘人,財政極為困難,至今冬衣未解決。張體學是敵人最注意的,地委建議他化裝轉移,張本人表示未經上級允許絕不離隊。
周副主席和董必武聽彙報後十分不安,立即電報黨中央及李先念、任質斌,指出:大別山是戰略要地,大別山游擊戰爭要繼續堅持,要想辦法儲存革命種子,以待將來之發展,張體學將部隊安置好後來南京。
12月中旬,張體學、趙辛初對鄂皖邊的鬥爭作了部署,並代表鄂皖地委宣佈,正式組建鄂皖邊中心縣委(亦稱蘄黃廣中心縣委),由易鵬任書記,領導鄂皖邊的武裝鬥爭。
部署完畢後,張、趙二人根據上級命令化裝轉移,有幾個戰士爭著要護送他倆過敵人的封鎖線,要用生命保護他們的安全。他們謝絕了。
趙辛初說:“我有一個哥哥在安徽省宿松縣城關鼎豐雜貨鋪當店員。他對從這裡到南京的路途很熟悉,一定能繞過敵人的關卡。”
他寫了一封信,請一位叫戢記虎地下黨員給哥哥送去。信上寫道:“明哥:今因有事來宿,想請你來我處有一事相商。你若同意,請跟來人一 同前來,弟泰,即日。”
趙辛初兄弟是啟字輩,他哥哥原叫趙啟明,後改名趙耀東,所以在信中稱“明哥”。趙辛初原名趙啟泰,所以落款“弟泰”。趙辛初是他參加革命後改用的姓名。
趙啟明突然收到弟弟的來信,感到很驚奇。他對弟弟趙辛初的行為,是理解的。他們家境貧寒,少年時喪母,全家僅靠父親教書的微薄收入維持生計,趙辛初在武漢讀書時參加抗日救國軍,得到了他的支援。
他不知道趙辛初這時與張體學在一起,而且就駐在附近。
地下黨員戢記虎是黃梅人,家居黃梅與宿松交界的戢家衝,平時靠賣酒做掩護,與鼎豐雜貨鋪常有來往,認識趙啟明。
當時正是農村殺年豬送年禮的時候。趙啟明接到信後,買了些肉、糕點之類的東西,提著籃子裝做送禮的,跟隨戢記虎,透過敵人的封鎖和關卡,來到張體學、趙辛初的駐地。
他見住在那裡的同志,由於戰鬥頻繁,生活艱苦,顯得很疲憊,心裡十分難過,把帶來的東西送給同志們改善生活,補補身子。
張體學和趙辛初把趙啟明引到後山一個僻靜處,瞭解敵人 活動的情況,問趙啟明能否設法護送他們到南京?趙啟明滿口應承,連稱“可以”。
這樣,他們三人仔細研究了去南京的路線,以及應變措施。約定趙啟明當晚到高家衝後山上,等體學和辛初,以擊掌三聲為號。
臘月初三,張體學將留下的三十名幹部戰士改編為豫皖縣委警衛排後,便和趙辛初由五位同志護送,來到高家衝後山,擊掌三聲,便聯絡上了趙啟明。
趙啟明向送行的同志表示,一定安全地把趙辛初和體學送到南京八路軍辦事處,請他們放心。
“先到什麼地方落腳?”張體學問。
“高家衝有個與我同事四五年的高龍保,他為人爽直,講義氣,和我相處很好,就到高家歇腳搞飯吃。”
飯後體學要付錢,高龍保執意不收。
張體學和趙辛初兄弟商量下一步怎麼走法?趙啟明提出,以收帳為名,走大路,遇到敵人盤査,可以解釋。走小路,反而容易引起敵人疑惑。他們最後確定,明著走。
高龍保見體學、趙辛初說話處事,一派正氣,很是敬佩。他自告奮勇地說,這一帶我比較熟悉,我給你們帶路。
張體學見高龍保忠厚誠摯,有正義感,又是趙啟明的好朋友,高興地答應了。他想,在革命遇到困難的時候,該有多少這樣熱情支援革命的人民啊!
高龍保打著燈籠在前頭引路,趙啟明隨後。體學、趙辛初二人跟在後面,他們帶著武器,準備應付意外。
他倆囑咐高龍保和趙啟明,如果出事,各自跑開,不要管我們!”
途中必須經過縣城外的長山鄉公所,此處敵人設有崗哨。他們走到鄉公所門前時,放哨的保丁厲聲問“幹什麼的?”趙啟明上前回答:“是店家收帳回來晩了。”保丁認識趙啟明,便放他們過去了。
走到宿松城東,到處黑沉沉的。趙啟明把他們帶到五里墩一位朋友徐裴章家門前,叫開了門,說他的弟弟要在這裡借宿。
徐裴章見是好朋友的親戚,爽快地應允。他家是個破落地主,住房很多,房子又高,是單家獨院,比較安全。
抗日時期,趙啟明曾租他家的房子住過幾年,對他的為人比較瞭解,便在徐家暫時住下來了.
第二天,張體學和趙辛初請趙啟明和高龍保到宿松街上去一趟,一是探聽敵人的動靜;二是買兩套便衣,為化裝之用。
他們沿街觀察,見暗探密佈,到處貼著懸賞體學等人的通緝令:“誰捉到張體學、趙辛初,官升三級,賞錢五萬元。”
趙啟明,高龍保看到這些,不覺出了一身冷汗。
他們買了兩套衣服,即匆匆回到徐裴章家,把宿松街上的情況詳細告訴體學和趙辛初,並表示為他們的安全十分擔心。
張體學卻滿不在乎地說,這沒有什麼了不起,敵人如此興師動眾,正好說明他們無能,我們行動注意一點就是了。
後來,張體學和趙辛初扮成商人,趙啟明扮成夥計,他們謝過徐裴章,告別高龍保,由宿松經徐家橋、太湖、潛山, 到安慶搭船下南京。
那時候,做生意的人出門都要帶路條。鼎豐雜貨鋪向國民黨政府買了些蓋有印章的空白路條備用。
趙啟明來時留了個心眼,從東家那裡裁下五六張路票,放在自己的口袋裡。出發前,他填上了張體學和趙辛初臨時改用的化名備用。
為了行動的方便,張體學和趙辛初把帶的兩支快慢機手槍和四五百發子彈,都卸下來,在徐家住屋挖了一個洞,把武器彈藥藏到洞裡。
劉鄧大軍南下後,黃梅縣縣長蔡瓊指派戢記虎找到趙辛初,兩人到宿松城外將武器取出,並由戢記虎帶回縣裡。
張體學和趙辛初身穿長袍,頭戴俗稱“狗鑽洞”的線風帽,把頭臉遮住,只露出一雙眼睛,時值冬天,這麼裝扮是很適宜的。
他和趙辛初大搖大擺地坐在獨輪手推車上,旁人看上去,還真象商人的派頭。
那天,他們出發很早,天剛亮,已趕到汪慶家的哨卡前。正遇上自衛隊出早操去了,操場是農村的稻場,距碉堡三四百米遠。
張體學的車子來到碉堡前,他示意趙啟明主動出示路票。趙啟明說話是宿松口音,又經常外出,哨兵面熟,順利地敷衍過去了。
從宿松到安慶有200餘里,中途,他們在徐家橋住了一晚。第二天,在潛山住宿,第三天到達安慶,每天行程近70裡。他們路票上填寫的名字經常變換,敵人始終未發現破綻。
抵達安慶,趙啟明和他們一起住在他常住的臨江旅社,他對此地情況熟悉,與茶房、跑堂的也認識。旅社每晚有人來査夜。張體學要趙啟明多把一些小費給他們。
在茶房和跑堂的掩護下,這一夜他們沒有遇到麻煩。第二天便搭上小輪,臘月初十左右到達南京。
南京是蔣介石反動統治的中心,他的特務、暗探、警察 對八路軍辦事處監視嚴密,對黨的地下工作人員猖狂屠殺。 張體學和趙辛初隨時都有被特務跟蹤或遭暗殺的危險。
他們沒有冒然闖進八路軍辦事處,先透過設在一家書店的交通接上關係,化了裝,才由交通帶到梅園新村17號中共辦事處。經董必武周密安排,又從上海到北平,轉赴延安。
趙啟明留在外面約定的地方等候訊息。過了幾天,體學託炊事員給他帶出一張便條:“我們已見到老闆,貨已交,很順利,生意做得很好。老闆對我們很好,談妥了新生意,請兄放心。”
趙啟明看到便條,知道董必武接見了他們,放心地回安徽去了。
鄂東獨二旅在大別山堅持游擊戰爭,牽制了10倍於己的強敵達半年之久,同敵軍發生有記錄的較大戰鬥34次,斃傷俘敵約2000人,獨二旅主力也付出了巨大犧牲。
獨二旅留下的骨幹力量和各支地方游擊隊,在各地方黨組織的領導下,二三十人一股,仍分佈在大別山區,繼續堅持艱苦卓絕的鬥爭。
中原突圍的硝煙散去已經60年了,但鄂東獨二旅那悲壯的一幕仍在時時激盪著後人的心絃,引起人們的回顧與思索。
獨二旅本可以像皮旅一樣東進到蘇皖解放區,重新投入 戰鬥,但為了全域性的需要,堅決執行中央命令,留在中原軍區堅持鬥爭,拖住敵人,犧牲自我,更應受到後人的紀念與崇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