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包含了《西決》《東霓》《南音》的“龍城三部曲”,到斬獲“人民文學新人獎”長篇小說獎的《南方有令秧》……可以說80後作家笛安的作品陪伴無數讀者走過了青蔥歲月。一晃近20年過去,當年還只是孩子的“鐵粉”已經長大並且相當一部分已經為人父母,就連笛安自己也升級做了媽媽。
走進如今笛安微博,書、閱讀、寫作已經不再是這裡的全部。取而代之的是被她喚作“小女孩”的女兒生活中的那些“囧事”,說過的那些無忌的童言……用笛安自己的話說,“變化”是在不經意間發生的。“母親這個身份給我帶來的變化,真是大到我自己都沒有想到過!”
我從觀察者變成了那個世界的一部分
上游新聞:分享女兒的日常成了您現在微博很重要的一部分,讀者也喜歡;那您覺得做了媽媽之後對創作有帶來什麼改變麼?
笛安:我可以很肯定的回答你,母親給我的身份變化非常大,這個變化大到我曾經都沒有想到過。
這裡面非常有意思、非常顯著的變化是,可以打個比方來說,我以前寫小說時覺得自己是一個世界的觀察者。雖然有時候有點情緒化,但我依然是站在世界的外部在打量、記錄它,然後告訴讀者這個世界很複雜。但當我成為另一個人的媽媽之後,我一瞬間意識到,我成了自己曾經記錄的複雜世界的一部分。
分享女兒的日常成了迪安微博的常態
我覺得這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事情。這之後你就不再想說了,不再有興趣不厭其煩去述說。我現在寫作有時候會認為說出來的東西沒有不說出來的東西重要,這就是我成為母親之後在創作上的改變。
另外,作為一個小說家,我曾經對我自己人生預期就很簡單:“二十幾歲能寫怎麼樣的作品,希望三十幾歲時成為什麼樣的作家,四十歲達到什麼樣的成果,很清晰、像階梯一樣預設好的,如果做不到就要努力。但做了媽媽之後,我開始覺得那真的只是人生的一部分,不是全部。看到一個嬰兒長成一個小孩,會說話,會感受,漸漸有複雜的感受,那個過程帶給我的成就感是很大的。它不像你領一個文學獎項那樣,所有人恭喜、讚美你,但是它在心理上給我自我實現的感覺非常好。我自己也非常喜歡這個改變。”
我現在寫作是更放鬆的狀態
上游新聞:《景恆街》之後,您已經兩年沒有出新作了,還是想問一下,下一部作品會是什麼時候和讀者見面?
笛安:明年肯定行(笑)。我正在寫、準備出的是一部中短篇小說集。我其實有一些年頭沒有好好寫中短篇小說了,我也想借這個機會看一看,如今的我怎麼處理這兩個不一樣體量的作品。因為短篇小說跟長篇完全不一樣,原則是不一樣的。我覺得自己其實不是特別擅長寫篇幅短的東西,我也想試試看。
其實,我現在寫作是更放鬆的狀態,當然這種放鬆投射到每一部作品裡讀者看到的是什麼我不知道。之前,尤其我在寫“龍城三部曲”那幾年,寫作文字經常是戰鬥狀態。主角、敘述者永遠是“戰鬥”著的。
我現在寫小說的時候有非常大的改變,開始越來越覺得有一些話不用說那麼多。我以前可能會寫很長的獨白,現在寫上3句就覺得夠了。我知道曾經喜歡我的很多讀者愛看我的內心戲的,但我現在覺得自己的審美已經不是那樣的方式了,現在有時候就覺得少說兩句比說太多要強,話留一點餘地比說得太滿要好一點。這可能也和我做了媽媽有關。
曾想去賣房、差點做了石油銷售
上游新聞:您有想過之前自己沒有從事寫作,會做什麼嗎?
笛安:其實我20歲出頭的時候,有一段時間挺想賣房子的。那時我很喜歡看房子的廣告,當時我在法國留學,巴黎的房子廣告、尤其是房型特別豐富,有那種17、18世紀的老房子,就是讓人覺得裡面好多好多故事那種。
此外,上大學的時候我還有一個機會是去一家石油公司做銷售。當時是一個學長介紹的機會,挺大的一家石油公司的銷售團隊非常急想找人。當時我正好是畢業要找工作的時候,那個暑假如果去了有了這樣一個履歷其實非常好,但是我沒有去。
後來我也會經常想起,如果當時去了現在我會是什麼樣一個人。我是真有可能被選中的,3個月的實習崗位,他們保險都不用給我交。不過,大家可能就看不到現在這些書了。至少看不到“龍城三部曲”了,如果那個夏天我去賣石油了,就沒有時間寫《西決》了(笑)。
作家簡介
笛安,1983年生於山西太原,中國當代作家。2003年,首篇小說《姐姐的叢林》發表於文學雜誌《收穫》。2005年,因長篇小說處女作《告別天堂》而嶄露頭角。2008年10月,憑藉小說《圓寂》獲《小說選刊》首屆“中國小說雙年獎”。2009年3月,出版長篇小說《西決》。2014年11月,出版長篇小說《南方有令秧》,後獲第三屆“人民文學新人獎”長篇小說獎。2018年12月,出版都市長篇小說《景恆街》,獲2018年度人民文學獎長篇小說獎。
文/上游新聞記者 裘晉奕
編輯/弓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