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注】奧運會男籃銅牌獲得者,八月份以自由球員身份加盟布魯克林籃網的後衛帕蒂·米爾斯,接受了《紐約郵報》專欄作家史蒂夫·塞爾比的採訪進行了一些問答。
Q:你能想象如果布魯克林贏得NBA總冠軍,這意味著什麼嗎?
A:我在這裡呆了還只有幾個月,我和這裡土生土長的人們交談,布魯克林對他們來說意味著整個世界,這也是我開始真正發現的,自己能夠代表這些人意味著什麼。我有我自己的夢想,我經常想象在這裡贏得冠軍,那會是什麼感覺。而對這個地方來說,這真的是另一個層次的激情和興奮。
Q:你已經想象出來了?
A:哦,老兄,我一直在想象。這就是我的工作方式,能夠想象這些事情,並對它敞開心扉,它幫助我每天起床,按照我的方式工作,因為它真的能讓我持續前進。
Q:展開來講講。
A:我能看到和隊友一起拿著總冠軍獎盃。我看到我們在布魯克林舉行遊行,包括穿過布魯克林大橋——這些都是我自己小小的幻想世界裡的東西,它們幫助我成長,成為一名職業球員,並且想要贏得比賽。這是我自我塑造的一部分。我熱愛勝利,並且我認為想象所有這樣的事情可以幫助我實現它們。
Q:描述一下詹姆斯·哈登的鬍子。
A:咯咯咯,老實說我喜歡他的鬍子。我曾經留過很長時間的鬍子,所以我真的很好奇他怎麼能帶著那玩意兒這麼長時間的。
Q:如果我是一個來自火星的球探,我該如何去了解哈登?
A:注意他的鬍子,當他試圖和你說話時,你會讀不懂他的唇語!(笑)球場上的聲音很嘈雜,有時候他跟你說話,但是你看不到他的嘴,因為他的鬍子太長了。
Q:談談他的比賽能力。
A:他的第一步啟動非常快,他的運球過人能力太驚人了。當你看著他心想“他的第一步應該不會很快”,但他確實如此……他太有欺騙性了。
Q:火星球探接下來想要了解凱里·歐文。
A:對我而言,他的身體動作,他的敏捷性讓我印象深刻。他是如此的絲滑,一度讓我覺得他就是個火星人——因為你會覺得普通人類怎麼可能做出那種動作?
Q:凱文·杜蘭特呢?
A:就他的身高體長而言,他的技術真是出奇的嫻熟。他的動作和技巧就像他在和我一樣高的身體裡做的那樣——完全一樣,只是比我好了一百萬倍。
Q:他為人怎樣?
A:我想說他是那麼真摯地為他的隊友取得成功而感到興奮。如果只是和他同場競技,我認為我不會注意到這點,即使相識很久。但事實上他真的在很多不同的方面賦予了他的隊友力量。必須稱讚他的領導能力,以及他的領導能力在這一點上所取得的成就。
Q:談談19年總決賽他跟腱斷裂後你的感受。
A:我記得,那對於整個聯盟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我當時的感覺就像一個普通球迷一樣崩潰。我得說,這是一種令人洩氣的感覺。
Q:你從凱里身上學到了什麼?
A:他是個非常有趣的傢伙。他是那種你願意坐下來和他談談,瞭解他的想法,看看他到底在想什麼的人。然後你就會發現你們會就很多事情展開有趣的對話。
Q:哈登是個什麼樣的人?
A:我會這樣評價他: 很顯然你知道我喜歡雷鬼音樂,所以當我在健身房訓練,碰見他走進來時,我很驚訝地發現他其實也喜歡這種音樂。看到他跟著雷鬼音樂跳舞這讓我驚掉了下巴,但是我很喜歡。這讓我覺得他品味不錯(笑)。
Q:如果沒有歐文,籃網能贏得總冠軍嗎?
A:這是個很有分量的問題,夥計。但是你瞧,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我認為我們現有的人就可以贏得冠軍。但如果凱里和我們在一起,那幾率就更大了,是的。
Q:你最喜歡這支球隊哪一點?
Q:球隊裡的每個人都同心協力,所有人都相信球隊將贏得總冠軍,這裡的每個人——不僅是球隊、管理層、員工、錄影師、力量和體能教練——所有人都同心協力,能夠不惜一切代價去取得勝利。我認為這種活力貫穿整個團隊,每個人都以這種活力為生。這很難得。
Q:談談和尼克斯隊的競爭。
A:我絕對喜歡這種競爭。這是我第一次體驗到這種感覺。這對這座城市意義重大。就像這樣,當我感受到那種激情和那種對比賽的熱愛時,我想那就是我打出最好水平的時候。這就是為什麼我喜歡競爭。
Q:快問快答:經理肖恩·馬克思。
A:我愛他,夥計。我和他一起共事了很久,在波特蘭我們一起打球,那時我就認識他和他的家人。從籃球的角度來說,他非常博學,非常聰明,如今作為一名總經理更是如此。
Q:卡姆·托馬斯。
A:一個天生的運動員。技巧嫻熟、絕對自信的……以及大腿很粗(笑),這賦予了他強大的力量。我腿上的肉不多,幾乎都是皮包骨,這就是為什麼我會注意到這些東西。
Q:布萊特·布朗。
A:我最喜歡的籃球教練。他是2012年奧運會澳大利亞隊的教練,也和我在馬刺隊共事。但他是一個我在籃球內外都能真正聯絡的人,直到今天,我仍然可以把他當作我個人職業生涯的參謀。
Q:是什麼在不斷驅使著你?
A:對我來說,驅動力是能夠激勵和賦予人們力量。我覺得,在我來自的地方,我代表的是土著和託雷斯海峽島民,也就是澳大利亞原住民。對我來說,能夠激勵這些人,我認為我在這個平臺上做得越多,我就意識到我已經成為世界各地土著人民的榜樣,這讓我大開眼界。
因此,我對自己的舉止和表現感到非常自豪,因為我知道我有機會去影響很多人,不僅是在澳大利亞,而且是在世界各地。我希望像我這樣出身和文化背景的其他孩子也能實現他們一直以來的夢想,因為對於來自少數族裔,以及出身環境非常掙扎的人來說,這真的是非常非常困難的。我想無論是在體育運動中還是在非體育運動中,都能以這種方式給人以希望。
Q:你必須克服的最大障礙或逆境是什麼?
A:我來自一個如此偏僻的小地方,從小就要面對種族歧視問題,還要面對澳大利亞的歷史和我家族的歷史問題,這本身就是一件需要克服的艱難的事情,然後才能過上健康的生活,更不用說談論任何與體育有關的事情了。從小到大,我都在體育運動中經歷過種族主義,這就是為什麼我們在我的基金會里發起了一個名為“我們擁有你”的活動。我認為,我們能夠確立正直的標準,鼓勵採取行動,然後實現這樣一個最終目標——即建立一個沒有人會因為膚色、出身或種族而被孤立的世界。
Q:當你第一次遇到種族主義的時候,你多大了?它對你有什麼影響?
A:那是我剛上一年級的時候,我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不是為了重溫整個過程,但對我來說,它真正地讓我意識到我是不同的。那是在學校,當我走進教室,我肚子直接捱了一拳,我當時就喘不過氣了。
Q:這件事促使你決心克服種族主義嗎?
A:我想我是在父母的幫助下克服的。我媽媽是“失竊的一代”中的一員。(譯者注:“失竊的一代”指的是澳大利亞政府從澳大利亞土著和託雷斯海峽島民強行帶走的兒童後裔。澳大利亞聯邦政府和州政府及教會根據各自議會法令,在名為“同化政策”名義下,實為種族歧視與文化消滅手段,從土著和託雷斯海峽島民家庭帶走兒童,主要發生在1905至1967年,一些地方直到1970年代仍有混血兒童被帶走。)我直到今天都還記得,我媽媽告訴我,要走正道,遠離所有這些事件,把心思放在如何在所有運動中去展示自己,對我來說,體育運動,就是我人生的出口,在那裡,我可以跑得最快,發揮最好,踢足球,打籃球,在運動場上試圖擊敗別人,才能讓別人真正的認可你,我認為這幫助我成為了今天的競爭者。
Q:如果你可以擁有NBA歷史上任何一名後衛的大腦,你會選擇誰的?
A:那我肯定要史蒂夫·納什的(笑)。
Q:為什麼是他呢?
A:這些年來,我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東西。從個人角度來看,不僅包括籃球專項的東西,也還有實用的身體移動技巧。現在他是一名主教練,而我則是他的球員,我甚至可以在另一個層面上做到這一點。
但即使我以前從未見過他,我也會說同樣的答案。我認為,我能夠從他那裡學到的籃球特有的東西,如何保養你的身體,找到在場上移動的有效運動方式(結合我的體型和身高)之間的平衡,並試圖在他的口袋裡找到一些小竅門來幫助我成為一名非常可靠的NBA球員。
Q:如果你有機會和任意NBA球員進行一對一的較量,你會選誰?
A:阿倫·艾弗森。我真的很想和他進行一對一,看看在進攻端我能做些什麼來對付他,然後在防守端全力以赴,看看我能阻止他多少次。
Q:描述一下你在球場上的心態。
A:非常專注,非常堅定。我打球充滿激情,我認為這就是我的心態的來源,能夠發掘所有對我現在打球有意義的東西。顯然,為國家隊打球則是另外一個層面,但是我在布魯克林的時間越長,在社群裡的時間越長,在街上的時間越長,在這裡結識新朋友的時間越長,我就越能夠發掘那些能夠帶來意義的東西,而不僅僅是比賽本身。從這個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非常平衡的球場方式,我想這會帶來很多的激情和勇氣。所以我的心態是非常堅定的。
Q:2014年你在馬刺隊奪得了NBA總冠軍,2020年你率領“袋鼠軍團”奪得了國家隊史上第一枚奧運會獎牌,你如何比較這兩段經歷?
A:老實說,這很難比較。他們本身各不相同。奪得NBA總冠軍是一個年復一年的過程,前一年我們在邁阿密摺戟,然後第二年我們捲土重來成功登頂。
然後你再看看“袋鼠軍團”,看看我們經歷了多少年多少載,折戟了多少屆奧運會,我們還沒有走出低谷。我無法將這二者相提並論,我只知道贏得NBA總冠軍和贏得奧運會獎牌的感覺會讓你渴望更多。我總是問這樣一個問題:你是喜歡贏還是討厭輸?在贏得總冠軍和奧運會獎牌後,毫無疑問,我絕對熱愛勝利,並將不惜一切代價去贏得勝利。
Q:把拉里·奧布萊恩獎盃帶回澳大利亞感覺如何?
A:這太不真實了,尤其當我看到從未見證過NBA總冠軍獎盃的澳大利亞人的反應的時候。對於我們來說,能夠見證這對澳大利亞意味著什麼,這是非常特別的。我們一路把它帶回我的家鄉託雷斯海峽群島,把它放在我祖父曾經坐在他的椅子上的房子裡。然後我把它帶到我人生中擁有的第一個籃筐的位置,我曾經赤著腳在那裡打球,在那裡成長,那條硌石路非常特別。
Q:快問快答第二彈:蒂姆·鄧肯。
A:紮實的基本功。
Q:馬努·吉諾比利。
A:真正的職業球員,我的好朋友。
Q:託尼·帕克。
A:拋投小達人。
Q:科懷·倫納德。
A:魔爪。
Q:是什麼讓格雷格·波波維奇成為一名偉大的教練?
A: 我認為他有能力讓他的球員看到全域性,理解外面的世界很大,我認為這種平衡使他成為一個偉大的教練。你從他身上學到了很多籃球以外的東西,最終在籃球上幫助到你,幫助你在更衣室和球場上的隊友。我和他在一起10年了,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伴隨著我長大成人的那個人。
Q:當他管你叫“胖蒂·米爾斯”的時候,這有激勵到你嗎?
A:哈哈哈,我不知道這有沒有激勵到我,因為我本身就充滿動力。我認為這就是場邊的一個小玩笑,沒想到在全世界都流傳開來了。(笑)
Q:但你後來確實減重了,對吧?
A:事實上那個玩笑是在我減肥之後開的。我減肥的動力來自於我渴望融入聖安東尼奧社群和這支球隊的願望,所以我才會用這樣一種略顯極端的方式來引起大家的注意,同時也是為了表明我決意留下來成為球隊的一份子的決心。而這種極端的方式也讓我達到了職業生涯身型最好的時期。我剪掉頭髮,刮掉鬍鬚,這讓我感覺重獲新生,並在新賽季的訓練營大有作為。
Q:你仍然不會扣籃,對嗎?
A:嗯,我不知道我有沒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的餘地。所以你問我未來是否會扣籃,我只能老實說是因為我不會(笑)。我還從未在一場比賽中扣過籃。
Q:如果必須在比賽中扣籃,你會扣籃嗎?
A:在我這兩條老腿跑了這麼多英里的路之後,我想這些願望早就不復存在了。
Q:迄今最讓你困擾的批評是什麼?
A:我只是專注於我的工作,我知道我該怎麼做。老實說,我不會讓很多批評困擾我。
Q:布魯克林文化有什麼讓你著迷的地方?
A:顯然,布魯克林對我和我的妻子非常有吸引力,原因有很多。從外界的角度看,我們已然和它的文化緊密聯絡在了一起,音樂、時尚、咖啡館、餐館、美食和藝術,尤其是街頭藝術,這些多元交織的文化基礎,以及這條街上的很多資訊和意義,都是那麼的獨一無二。來到這裡,親身體驗一下,你會為看到這個地方是多麼的多樣化而激動。
當你穿過人群時,你會聽到不同的語言。這是一個非常受歡迎的地方。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無縫的過渡,因為文化。我們享受這裡的一切,我們喜歡的一切。我想說謝謝你們歡迎一對陌生人來到布魯克林社群。我很榮幸有希望能為這個地方贏得一個NBA總冠軍。我想唯一的問題就是我還在適應這裡的寒冷(咯咯笑)。
Q:描述一下你對咖啡店的迷戀。
A: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咖啡一直是我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它是澳大利亞主題文化中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咖啡也是那些漂泊在外的澳大利亞人和那些剛剛背井離鄉的人們在一起討論的話題。但在NBA的環境下,我認為這更是一種愛好。我們經常在全國各地旅行,住在不同的酒店,所以當你到達酒店後,你可以離開酒店,散步,找到一家不錯的咖啡館,坐下來,放鬆一下。你會喜歡嘗試尋找和解鎖隱藏的寶藏小店,不僅是在你主場的城市裡,在客場也是如此。
Q:最喜歡的咖啡店是?
A:我得說是藍石巷(Blue Stone Lane)咖啡館,一家澳大利亞的本土咖啡店。
Q:去白宮會見奧巴馬總統是什麼感覺?
A:哇,那絕對是我人生巔峰時刻。
Q:談談你的妻子Alyssa。
A:她是個美人,非常賢惠,我們非常恩愛。她大學在聖瑪麗學院打球,所以她今天還在我訓練時為我撿籃板球。她專注於時尚,有自己的泳裝品牌,品牌名就叫海峽(Strait)。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什麼事都是共同參與。當然還有我們的愛犬哈維,一條8歲的金德利狗。
Q:願意共進晚餐的三個人?
A:埃迪·馬博(譯者注:同樣澳大利亞託雷斯海峽群島的原住民,以在澳大利亞爭取原住民土地權而聞名,推翻了原本澳大利亞原住民的無主地法律學說),鮑勃·馬利(譯者注:牙買加歌手,雷鬼樂鼻祖),納爾遜·曼德拉(譯者注:南非國父)。
Q:你想對曼德拉說什麼?
A:我想問他是怎樣持續找到讓世界團結起來的辦法的。
Q:最喜歡的電影?
A:《光輝歲月》(譯者注:丹澤爾·華盛頓主演的劇情片,講述受種族歧視的黑人橄欖球教練面對內憂外患最終奪取勝利的故事。)
Q:最喜歡的男演員?
A:丹澤爾·華盛頓。
Q:最喜歡的女演員?
A:茱莉亞·羅伯茨。
Q:最喜歡的歌手/諧星?
A:鮑勃·馬利。如果指在世的人的話,那麼是艾麗西亞·凱斯。
Q:最喜歡的食物?
A:任何我剛釣上來的海洋生物。
Q:說點形容詞來形容球場外的帕蒂·米爾斯。
A:積極向上,富有精神,充滿能量。
Q:你職業生涯最驕傲的時刻是什麼?
A:我最自豪的是,我仍然能夠真實地表達我是誰,我的文化認同,以及這本身是如何激勵我家鄉的人們能夠從希望中獲益並利用這一點。這就好像我是活生生的證據,證明如果你堅持不懈,努力工作,所有這些好事都可能發生。我總是說,眼見為實,而我是家鄉許多澳大利亞原住民男孩女孩的活生生的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