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8月4日晚上,16歲的喬伊·懷特和22歲的男友卡爾·泰森,抱著他們剛出生19天,高燒40度的女兒卡琳娜趕到紐約市的哈萊姆醫院。正當年輕的喬伊感覺六神無主時,一個穿著護士服的女人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膀說,“別擔心,你女兒會沒事的。”
凌晨時分,卡琳娜從兒科病房失蹤了。保安報告說,他在3點半左右看到一個與那名“護士”外貌相似的人,懷抱嬰兒離開了醫院。
找不到出生證明
從小到大,奈德拉·南斯(暱稱“內蒂”)都覺得與家庭格格不入,和家人長得也不像。16歲時,她開始懷疑自己不是這個家的親生孩子。她想辦法試探,都被母親安·佩特韋用種種理由搪塞過去。
內蒂
2005年,內蒂懷孕了,她向佩特韋要自己的出生證明,準備去辦理醫療保險。佩特韋一直拖著不給,無奈之下,內蒂到康涅狄格州人口統計局查詢身份資訊,工作人員在系統裡沒找到她的名字和出生記錄,懷疑她動機不純,試圖獲得虛假身份。
內蒂終於從家裡翻出了一張她以為是出生證明的紙,拿著去辦手續,被告知這張證明是假的。她憤怒地回家找佩特韋對質,證據之下,佩特韋不得不承認,她不是內蒂的生母。她說,內蒂的親生媽媽是個癮君子,拋棄了孩子以後再沒露過面,是她好心收養了內蒂。
儘管內蒂和佩特韋的關係不是特別親密,但佩特韋在撫養內蒂的過程中還算是盡職盡責。內蒂在後來接受採訪時說,“我不會說她是歷史上最好的媽媽,但她做了她必須做的事情,讓我成為現在的我。她很嚴格,也很酷。我的朋友都說她是一個很酷的媽媽。”
內蒂對佩特韋的話將信將疑,養母糊弄她太多次,她決心自己把身世搞清楚。
在康涅狄格州調查無果後,內蒂把搜尋渠道擴充套件到其他州。2010年,她在國家失蹤與被剝削兒童中心(NCMEC)的網站上,看到一個1987年被綁架嬰兒的照片,照片上的孩子長得和她的女兒薩曼尼驚人地相似。
1987年的失蹤嬰兒照片以及預測長大後的相貌
人人都說薩曼尼長得和內蒂小時候一模一樣!
2010年12月22日晚上11點14分,內蒂鼓足勇氣,給NCMEC熱線打了電話,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辦理了社會保障卡,並且提交了自己的DNA樣本。
內蒂和女兒薩曼尼
親生父母從沒放棄希望
卡琳娜的失蹤對喬伊和卡爾的關係是致命一擊,兩人最終沒有走到一起,各自組建了家庭,有了其他子女。
他們將哈萊姆醫院告上法庭,獲得了75萬美元賠償金。
喬伊一直把卡琳娜的照片放在梳妝檯上,每天晚上對著照片說,“我知道你會找到我的,我知道我們會在一起的。”
因為無法排解女兒被偷這件事帶來的壓力和憤怒,卡爾接受了幾年的心理治療。
喬伊和卡爾
紐約警方在比較了內蒂和卡琳娜的嬰兒照片,確認內蒂手臂上的胎記與卡琳娜相同之後,與喬伊和卡爾取得聯絡,採集了他們的DNA樣本。
一看到內蒂的照片,喬伊馬上說,“我不需要那些DNA測試。這就是我女兒,我從她身上看到了我自己。”
卡爾表示贊同,“我心裡已經知道這是我的女兒,我能做的就是流淚。”
DNA結果出來之前,三人就認定了親子關係。內蒂與喬伊和卡爾通了電話,相約2011年初在紐約見面。
重聚
2011年1月16日,卡爾看著站在眼前,長髮披肩,面帶笑容的美麗女孩時,有些不知所措,這真的是他丟失23年零4個月的女兒嗎?他想,“這不可能是真的。這是夢吧?”
“爸爸,沒事吧?”內蒂問。
卡爾緊緊地抱住了女兒,因為太激動,他不得不轉身平復一下情緒,然後再次回身抱住她,“我就是不敢相信,你真的在我面前。”
“當我看到她時,我的心都碎了。她對我說‘爸爸,別哭了。’我怎麼能不哭呢?”
內蒂見了很多親戚,儘管DNA結果還沒出來,親戚們都確信內蒂就是卡琳娜,“她長得很像喬伊,眼睛像她父親。”
喬伊和內蒂
知道女兒還要回亞特蘭大,卡爾捨不得她走,“她已經離開23年了,現在她又要離開了。我不想讓她走,想讓她留下。”
內蒂對姑姑賈娜說,“我想和我的(親生)父母在一起。只是,我也有自己的生活。”
相聚的時間總是短暫,內蒂返程前,DNA檢測結果出來了,喬伊和卡爾是她的生物學父母。
養母的動機
喬伊和卡爾認定,佩特韋就是當年假冒護士,偷走他們女兒的那個人。
2011年1月21日,警方逮捕了企圖逃跑的佩特韋。
安·佩特韋
佩特韋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她在供詞中說,從15歲起,因為經歷了幾次死胎和流產,她覺得自己再也無法生育。綁架孩子之前,她的情緒十分低落,在哈萊姆醫院徘徊了幾個星期,最後決定對卡琳娜下手,“我帶走了嬰兒,把她當親生孩子撫養。我知道這是錯誤的。”
她將偷來的孩子帶回康涅狄格州布里奇波特的家中,給孩子取名奈德拉·南斯。十年後,佩特韋生下一個兒子。
2012年的判刑聽證會上,佩特韋的律師辯稱,“(佩特韋犯罪)不是出於貪婪或傷害的慾望,而是出於對孩子的渴望,再加上懷孕失敗和嚴重精神疾病帶來的抑鬱和悲傷。她非常關心卡琳娜。”
內蒂沒有出席對佩特韋的審判,她的親生父母去了。
卡爾對佩特韋說,“我的心碎成了千萬片。你從我這裡奪走了23年,應該被關在監獄裡23年。”喬伊也說,佩特韋最少應該坐23年牢。
法官凱文·卡斯特爾表示:“這不是貪婪罪,也不是復仇罪,這是一種自私的犯罪行為,給一對夫婦造成了最可怕的噩夢。”
佩特韋最終被以綁架罪判處12年監禁。
喬伊和卡爾很失望,覺得量刑太輕,無法補償他們失去的人生。
選擇原諒
內蒂的案件引起了媒體和社會的巨大關注。首次與親生父母團聚後,她帶著女兒在亞特蘭大隱居了一段時間,與親生父母也保持了距離。她這麼做有兩個原因,一是不喜歡被媒體過分關注,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二是她得知親生父母已經代表她索要了賠償,並且把所有賠償金都花掉了。
時間是治療心靈傷痛的良藥。2011年末,內蒂告訴媒體,她與親生父母的關係很好,偶爾會通電話。
她說打算將她官方檔案上的姓名恢復到出生時的名字——卡琳娜·懷特,但會保留內蒂這個暱稱,“我不是奈德拉,也不是卡琳娜。內蒂這個名字感覺更像我,它不是佩特韋家族給我的,也不是懷特家族給我的,是我給自己的,這個名字最像家。”
當一個孩子與原生家庭重聚的時候,感情會十分矛盾,對親生父母油然而生的親近感,對養育家庭依依不捨的歸屬感和內疚感,迫使他們想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和身份,一種由生物學和後天環境共同塑造的身份,名字是他們找到自我的方式之一。
2014年的時候,內蒂已經完全放下心結,選擇了原諒,“憤怒只會讓我感到痛苦,阻止我活下去。”
她與親生父母以及養父母都保持聯絡,給獄中的養母寫信,“現在我有兩個媽媽和兩個爸爸,生活因此變得更加豐富。”
後記
佩特韋說把內蒂當親生孩子撫養,也許不是謊話,她確實沒有虐待過內蒂,不過,她也沒有為孩子提供一個穩定的成長環境。1997年到2010年間,佩特韋因搶劫,盜竊,偽造,持有大麻和企圖挪用公款等罪名六次被捕,在康涅狄格州呆不下去,不得不搬到了亞特蘭大。
如果佩特韋真的無法生育,又極度想要孩子,完全可以透過合法手段收養,可是她卻自私地選擇了去傷害另一個家庭。
內蒂的案件並不是個例,隨著她故事的傳播,NCMEC的熱線幾乎被打爆。許多懷疑自己身世的人,像內蒂那樣,對接電話的工作人員說:“我不知道自己是誰,也不知道父母是誰。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是否一直在找我,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和生日是否屬於我,我被弄丟了......”
願所有丟失的孩子都能找到回家的路,所有尋親的故事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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