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媒體報道,日本防衛省日前宣佈,計劃2022年底前在距離臺灣島不到300公里的沖繩縣石垣島部署500-600人的陸上自衛隊導彈部隊,並配備岸艦導彈和地空導彈,屆時日本在全長1200公里的西南諸島中將擁有4座部署了導彈的島嶼(沖繩縣沖繩島、石垣島、宮古島,鹿兒島縣奄美大島),不僅如此,日本還計劃在2023年底前在米國島部署電子戰部隊,並在馬格道建造一個新的自衛隊基地。
日本內閣中“鷹派”和右翼人士並不掩飾此舉意在配合美國遠東戰略,試圖將中國封堵在“第一島鏈”內的企圖,部分“親臺派”更藉此喊出了“日‘臺’防務一體化”等更具刺激性的言論。
有觀察家注意到,上述舉措是在近期日本不惜代價尋求和美國“防務一體化”大背景下出臺的:11月底,日本防衛省提出,為迎合美方要求,自4月開始的2022財年軍事預算將再次大幅提高,至5.47萬億日元(約合480億美元);12月8日,日美在日本東北部宮城縣王城寺原演習場(Ojojihara Maneuver Area)舉行代號“堅決之龍21”(Resolute Dragon 21)的聯合軍演,這是首次基於美國海軍陸戰隊遠征前進基地行動(EABO)“偏遠島嶼防禦概念”的聯合軍演,設定了“日美聯合向靠近偏遠島嶼的第三國艦船開火”的戰場假定,建立了聯合協調中心,實現指揮鏈統一及資訊共享,日本陸上自衛隊(JSDF)的地對艦導彈和美軍部署在日本東北部青森縣的高機動火箭炮系統(HIMARS)統一由聯合協調中心指揮,根據指揮鏈提供的美國偵察衛星和SDF雷達所獲資訊進行聯合作戰,並出動了史無前例的10架V-22“魚鷹”傾轉旋翼飛機;12月上旬,多位日本內閣訊息人士透露,日本計劃自2022財年開始的5年內,向駐日美軍提供總額超過1萬億日元的資金,這意味著日本將承擔更多駐日美軍各項費用,包括聯合演習費用,也包括駐日美軍基地工作人員工資、照明、水暖和其它公用事業費用,基地設施維護費用,以及其它雜項費用。日美兩國政府每隔五年審查一次相關費用,此前的5年日方所負擔的此項駐日美軍費用約9800億日元,已引發日本民間廣泛不滿,此次又“水漲船高”;日前,日本內閣和議會中部分親美自民黨人士更提出,日本應借2022年底前修訂《國家安全保障戰略》、《防衛計劃大綱》、《中期防衛力整備計劃》等三項安保檔案之機,實現所謂“日美安保檔案體系統一”,即讓日本本國安保檔案全面與美國接軌,以配合美國遠東戰略。
一方面是美國迫於自身國力相對下降、希望更“多快好省”地維持在遠東的軍事霸權,希望日本分擔更多,因此不斷施壓,另一方面,“退而不休”、不久前剛剛接手自民黨內最大派系清和會會長的前首相安倍晉三屢屢發表對華挑釁性講話,內閣和自民黨內“鷹派”也此起彼伏、應聲不斷,這些都引發日本商界對未來日本政府對華態度、政策的擔憂,惟恐當前“政冷、經也不算熱”的中日關係航跡在如此“操舵”下更加迷航。
首先必須看到,戰後的日本在防務、安全和地緣政治等領域全面依附美國,任何政黨、內閣或政治家如果在這一基本問題上“偏航”過遠,就會立即遭到美方“花式重拳”,第一屆安倍晉三內閣另闢蹊徑結果匆匆謝幕,“改頭換面”緊跟美國“馬首”卻成為近代以來日本最長壽首相,和連續3屆非自民黨內閣的短命,都從正反兩面給出了再明顯不過的提示,在這種背景和壓力下,不論日本內閣是“左”或右、是“反華”或“知華”,只要中美關係的“大氣候”不變,中日關係的“小氣候”也很難“離題太遠”,在高度敏感和受制於美國最甚的防務領域則尤甚。
其次,安倍晉三在首次組閣搞“獨立性”受挫後轉而對美國戰略亦步亦趨,如果說,他在自己擔任首相時尚需斟酌平衡,在一些問題上還顯得並非總那麼“偏激”的話,當他稱病“退居二線”,既要利用派系和家族影響力左右日本政局、又無需擔負一線領導責任後,言論就更加無所顧忌。清和會系作為自民黨內佔絕對優勢的第一大派系,在日前黨領暨首相遴選中已“霸氣畢露”,利用規則便利,硬生生將黨內人氣最高的河野太郎(Taro Kono)阻擊下來,“保送”現任首相岸田文雄(Fumio Kishida)“安打”上位,目前內閣中擔負防衛最大責任的防衛相岸信夫(Nobuo Kishi)是安倍胞弟,親美色彩較安倍有過之無不及。在自民黨一家獨大、“安倍派”在黨內又一手遮天的現狀下,的確很難對中日關係、尤其涉及防務和地緣政治領域的雙邊關係,寄託過多期望。
但也應看到,與日本政壇“右”風勁吹迥異的,是日本社會、民間、地方對“強化防務”概念的意興闌珊、心不在焉,尤其對駐日美軍的長期存在和不斷“角色強化”抱怨多多,對日本內閣絞盡腦汁、不惜代價替駐日美軍“埋單”,則自始至終存在強大的民意反彈。畢竟,如今已不是對“北方壓力”談虎色變的冷戰時期,絕大多數普通日本人對“外來軍事威脅”並無特別感受,當然也對倒貼人力物力財力幫助美國火中取栗,提不起多少勁頭來。
即便自民黨內部,也有許多人對包括“日美安保檔案體系統一”在內的“自衛隊與駐日美軍過度一體化”感到擔心,認為此舉將導致日方“難以獨立決策”,或許有利於美方軍事戰略,卻未必符合日本本國戰略利益,這些都會對日本內閣的政策走向構成一定牽制。
在內閣中,首相岸田文雄、外相林芳正(Yoshimasa Hayashi)都不屬於“安倍派”,而是第二大派系宏池會的骨幹,其在防務以外、日本相對有更多自主權的領域,風格較“安倍派”更務實,對日中關係尤其經貿等領域關係也相對理性,加上“在其位、謀其政”,也勢必不得不作更多通盤平衡考量(事實上即便安倍本人在位時也不得不如此),以免被“安倍派”和躲在幕後的安倍晉三本人“蹬鼻子上臉”、予取予求,得寸進尺。
不僅如此,過去一段時間裡安倍晉三及清和會的蠻橫表現、“黑衣宰相”作風,已引發黨內外越來越多不滿,剛剛結束的日本兩院選舉,自民黨並未獲得希望中的勝勢,相對席位反倒有所減少,這些也表明“物極必反”,主要由“安倍系”帶動的“右轉風”遠非無往不利,安倍本人和岸信夫等“安倍系”核心人物近期密集發聲,既是其政治影響力的表現,也未必不在有意無意流露出其對自身政治影響力盛極而衰的隱隱擔心。
所有這些因素雖不足以扭轉乾坤,卻至少能影響中日關係航船的一些“帆纜”佈局,令其不至於在“偏航”的軌跡下越滑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