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是無人區
無人區是什麼概念?那是經過數千年人類都無法擴散到的地方。
從嚴格定義來說,中國只有四個無人區,其中之一就是青海的可可西里無人區。
當年大冰一首《陪我到可可西里去看海》,歌詞裡描繪的可可西里,純淨得讓人不敢觸碰。茫茫戈壁裡跳動的火焰,翻滾著浪花的大海,勾動著探險者的神經,大量文青義無反顧地踏進可可西里。可是他們不知道,真正的可可西里是什麼樣子。
可可西里在蒙語裡又叫“美麗少女”,但它卻是現實中“人類禁區”。在古老的史詩中,可可西里被描繪成風沙鋪天蓋地,廣闊的面積裡容納著兇猛的野獸,是人類不敢靠近的沒有盡頭的“北方地獄”。
這裡是野生動物的王國,它們世世代代在這裡繁衍,生生不息。這裡也曾是血腥恐怖的陸上“地獄”,當初打擊盜獵的勇士索南達傑就犧牲在這裡,成為藏羚羊們永遠地“守護神”。
2015年,可可西里管理處釋出公告,“禁止一切非法穿越活動。”
2017年,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再次釋出公告,“禁止一切單位或個人隨意進入保護區開展非法穿越活動。”
但一次又一次釋出公告,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的勸誡並沒有得到理解,許多文青、追求刺激的越野愛好者甚至偷獵者依然我行我素,遵循著好奇心、文藝魂和利益的指引,一次次無視規定不負責任地闖入可可西里,而且程度變本加厲,給自己和當地警方帶來了很多麻煩。
他們信仰這裡的乾淨,他們追求這裡饋贈的額外利益,卻忘記了可可西里是一個無人區,是一個面積有著23.5萬平方公里的無人區。
對於可可西里來說,這群追隨對乾淨的信仰,來無人區洗滌心靈的人們對於它而言毫無意義。死在無人區也並不是一件悽美神聖的事情,這樣的死極其不體面。可可西里一視同仁,偷獵的人同樣終究會付出生命的代價。
可可西里是人類的禁區
2020年7月,四川女大學生黃某某獨自一人乘車前往可可西里無人區。從7月13號開始,女孩下落不明。經過十多天的搜救,8月1日,警方最終在可可西里自然保護區的無人區中,發現了女孩破碎的屍體。
無獨有偶,2020年8月,河南年輕小夥李某某辭職後騎單車窮遊中國,最後一站是穿越中國最大的無人區,可可西里。他失聯一個半月後,他的朋友選擇報警。當地搜救組織經過幾天的搜尋,終於在無人區裡一個小水潭中發現了屍體。
歷史上從不缺少獨自穿越無人區的人,他們大多用生命在無人區畫下鮮紅的句號。
比如2017年“國內頂級流浪家”劉銀川“窮穿”羌塘無人區失蹤,至今遺體都未找到。“中國徒步第一人”餘純順,可以說是中國無人區穿越的鼻祖元老,1996年遇難於羅布泊,遇難原因是高溫脫水。遇難的地方,離他補給物資的地點僅僅兩三公里。
還有14年的老牌驢友李聰明,在羌塘-可可西里無人區堅持徒步66天之後不幸遇難,兩年後才被發現。
他們有足夠的穿越經驗和體力,這樣的人都在無人區扛不住,普通人有他們的經驗和體力嗎?恐怕沒有。
可可西里為何不允許隨意進入?
所有和可可西里有關的電影,都不是實地取景拍攝,攝製組不能進入,也沒有條件進入,這裡除了國家偶爾組織的專業科考隊和巡邏人員之外,其他人是不能進來的。因為在這裡不但會奪走闖入者的生命,搜救人員也可能一去不回。
對於搜救這些進入無人區的搜救員來說,只要沒發現他們的屍體就不能認定他們已經死亡。因此,搜救隊只能繼續在廣袤的無人區進行搜救,除了會消耗社會資源之外,這對搜救隊隊員來說也是一件挑戰生命極限的事情。
而可可西里之所以如此可怕,主要原因大概有六方面:環境惡劣、天氣莫測、水資源缺乏、高寒缺氧、地形複雜以及野生動物。
- 環境惡劣
可可西里的天氣變化速度和平原、丘陵甚至高原完全不同。從可可西里到唐古拉山一路上,氣候瞬間萬變,上一秒晴空萬里,下一秒雨雪冰雹。有時候,幾個小時內雨雪冰雹都有。這種環境在車裡都覺得有點膽戰心驚,更何況露宿。
因為這裡空氣稀薄,紫外線輻射非常大,大面積的沙地,溫度易吸收但又不易儲存。在有太陽的時候,哪怕地上還結著冰,依舊會感覺到熱,但是一旦雲層過密過厚,堆積起來導致太陽光照受阻,氣溫就會迅速下降。
如果人類在這樣反差劇烈的環境裡待的時間過長,面板根本無法承受這樣強烈的的溫度反差,面板會異常疼痛甚至脫皮,當山風夾雜著冰雪和砂礫石子來的時候,就相當於是一堆刀子大力撞過來,人類沒有動物的皮毛,根本無法抵禦。
- 水資源缺乏
雖然可可西里有唐古拉山脈這樣一座水資源寶庫,滋養了大量湖泊。但是這些湖泊,大多都是人類無法直接飲用的鹹水湖,淡水湖分佈稀少,且相隔甚遠。
所以在可可西里,只能靠自己攜帶的裝備解渴充飢,但矛盾的是水資源卻又成了一種負擔。一旦獨自徒步進入,就會陷入這個困境之中。
當人處於極度缺水的情況時,如果喝了鹹水湖裡的水,身體含鹽量增加,反而會加劇缺水。更為致命的是,有些湖水含有大量濃度超標的物質,人類承受不住這些“毒性”。
由於氣溫複雜,可可西里的湖泊常年處於冰封的狀態,冰層厚實,車輛行人甚至可以通行。可凡事都有意外,冰層厚度分佈不均,如果碰上比較薄的冰層,大機率有去無回。
- 高寒缺氧
這是可可西里被稱作人類無法跨越的“死亡禁區”最主要的自然原因。
可可西里地處青藏高原腹地,平均海拔都是將近在5000米。海拔越高,就代表著空氣中的含氧量越低,每前進一步對身體都是巨大的極限考驗。
這裡天氣複雜,植被稀少的環境更是加劇了溫度儲存和溫度散失的速度。這就導致可可西里不存在溫室效應,晝夜溫差十分大,最低氣溫甚至都能低到零下四十六度。
在可可西里,常年有大風捲起一堆又一堆的大雪。厚重的雪會嚴嚴實實地矇住這個死亡禁區,矇住一切人為的標記。上下皆白,看不見塔,看不見樹,GPS也穿不透這白色屏障。這是一片只屬於自然的“淨土,一旦人類獨自踏入這片“淨土”,便只能用生命獻祭。
- 地形複雜
可可西里讓人一望無際的不是風景,而是沙丘、山峰切割後那大片大片的空曠。除了自己(或許還有同伴),我們很難在這裡看見一個活著的人。
可可西里的沙丘、山峰頂上搭建著高塔,只要走出看見它的範圍,立馬就會迷路,沒有專業的儀器根本不知道哪是哪,路是在那裡沒錯,就算平安無事得走到了另一座高塔,我們也看不見它在哪,這裡太大了,出去立馬就會變成失蹤人口。
可可西里的地形充滿了未知數。如果沒有充足的物資,將斷水斷糧,手機、手電、導航儀等一切需要電的東西都將變得無用,這個時候如果再繼續走下去,就會迷路。哪怕是個小河溝子,岸上的草滑不滑,腳底下的淤泥有多少深?掉下去連拉一把的人都沒有。
電影《可可西里》裡就有過這樣驚心動魄的一幕:
巡山隊員在追逐盜獵者時不小心跌入了流沙,從最開始的瘋狂掙扎自救到絕望的放棄,最後被可可西里吞噬。整個過程很快,快到我們來不及看清他眼裡的無助。
這樣一個經常巡山熟悉地形的巡山隊員,都落入了可可西里的陷阱裡無法脫身,更何況我們呢?這樣的地形陷阱很多,一旦掉了進去,大多數時候我們都無法逃脫。
- 野生動物
可可西里有很多野生動物,我們可能會遇見藏羚羊、犛牛,也有可能遭遇棕熊、豺、野生藏獒,大機率還能看見天空中盤旋的禿鷲。
但是在它們眼裡,我們就只是一頓可以飽餐的食物。這裡高度缺氧,每一次的捕獵都是拿死亡做籌碼,所以每一次的攻擊都是死亡搏鬥,結局只能是兩敗俱傷。為了生存,搏鬥就是唯一的希望。
人類沒有尖利的牙齒,沒有厚實的皮毛,沒有勇猛迅捷的攻擊速度,甚至沒有對抗的力量。在野生動物面前,如果沒有專業工具,我們只能淪為食物。生存是每一個生物刻進基因裡的命運,沒有誰可以反抗。
敬畏自然
所以,不要嘗試去挑戰自然。可可西里被劃分為無人區的標準,正是因為我們人類至今沒有攻克的極限。
人類只能征服一部分自然他們的存在是自然對人類做的一點點退步,也是自然留給人類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只要這樣的地方存在,只要自然還存在,人類就永遠不是地球的主人。我們應該在不傷害自然的條件下,和自然和諧相處。
無人區不動聲色地“肅穆”讓我們的宏偉計劃看起來更像是一個笑話。可可西里這一片“淨土”洗滌不了的人心,無人區也放不下純潔的夢。雨林、草原、海洋、沙漠和高山,已經是自然慷慨的饋贈。
我們需要記住一點:“人的力量再強大也抵不過自然,對自然抱有敬畏之心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