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將心事付瑤琴,知音少,絃斷有誰聽。
900年前的南宋抗金名將岳飛,在宋高宗的舉棋不定與朝內主和派的步步緊逼中,三更獨自繞階行。900年後,時代進步,我們大多數人卻活成了岳飛那副憋屈的樣子:胸中有激雷,卻必須面如平湖。心事、煩惱、委屈、焦慮、壓抑、苦悶……各種負面情緒時常有如洪水般淹沒我們,苦海翻卷,載沉載浮,彼岸難登。
據說,許多男士下班後,習慣將車駛至家所在小區附近的一公里處,一個人在車裡,靜靜坐一會,抽掉一根菸,才又打起方向盤朝家駛去。也許,即使是最熟悉的摯愛親朋,同在一場生活的局中,也很難跳出當事人身份,以旁觀者視角幫你理清頭緒、調整步幅。
人生有太多沉默,只因無人傾聽。如果,有個頻率一致的陌生人,能夠聽取你的心聲,又能為你保守秘密,你會不會選擇相信?
一、傾訴者 視角
我35歲了。過去的我,也曾風光:開了自己的教培機構,生意好時,幾百萬的賬面資金還是有的。去年疫情,行業光景一落千丈,前後賠了400多萬,又把50多萬的車賣了,甚至還跟家裡借了點錢,總算還上了債。這回,我算是栽了。
我是個175的胖子,外形一般,不過自帶低音炮,網路上挺吸引女孩子。無聊的時候,我喜歡談戀愛。找2、3個女孩子,同時發展成情侶,有的網聊,有的奔現。我承認,我有點渣。
人算不如天算,一個小我10歲的妹子,讓我被迫中斷了這種瀟灑。我撩抖音小姐姐的事被她發現後,成了她口中的“工具人”,一氣之下我刪了她的微信好友。但很奇怪,我心裡並不想和她分手,反而在她搬出我的家後,內心越來越鬱悶,常常幻想到和她結婚的場景。我開始了歇斯底里的挽回,她把我號碼拉入黑名單,我就拜託好朋友幫我打給她,然後在聽到我的“嗨”之後,被她無情結束通話。她甚至為了躲我,辭職去了其他城市發展。
我是個太驕傲的人,有著不堪一擊的自尊心,在挽回與斷聯之間,我垂死掙扎,奄奄一息……
二、傾聽者 視角
他是211高校的醫學博士,從事教培行業,座標為北方某千年古都。和女朋友分手的第二週,他購買了我的傾聽服務,前後聊了大概有5次,6個鐘頭。電話裡,我聽完了他所謂的一個“海王”的前半生。
我承認,我下意識地分析了博士的心理圖示與行為模式。
他是一對教師夫妻40歲才如獲至寶的“老來子”,在父親的家族譜系裡,他是唯一的大學生、博士、高階知識分子。父親自是疼愛,但美中不足的是,母親的愛卻太過暴戾。小時候,擔任中學語文老師的媽媽一言不合就操起棍子棒打身為獨子的他,最狠的一次,打斷過一根拳頭粗的掃帚芯。那年,他才7歲。他很害怕媽媽的吼叫。儘管每次媽媽暴怒之後,爸爸都會來為他說幾句好話,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母親的強勢與對原生家庭的過度的聯結感,仍時刻焦灼著自己,也煎熬著兒子、丈夫。
他不敢提太多明知道媽媽會不高興的要求,媽媽要他過度攝入的營養,他照單全收,甚至養成了一待在父母家就會暴飲暴食的惡習,唯一一次瘦身成功,是上大學的那幾年。離開了父母,他立馬就談起了戀愛。家境不錯的他,在和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女風花雪月中,拿回了對自我的掌控感。大家都以為愛是責任與義務,卻常常忘了,愛,首先是一項權力。他恣肆行使著手中的特權,周旋在能夠提供自己最佳情緒體驗的女孩之間,用時而溫柔以極、時而暴烈狂妄的落差感宣洩著壓抑已久的攻擊性,同時也享受著一言不合就能隨時拂袖而去的掌控感。
博士對自己的評價,始終不高,包括拿到學位,也是“純屬運氣”。我知道那不是自謙,而是另一種形式的自卑,儘管這種自卑,披著金光閃閃的自尊心霞帔。自我價值感低的孩子,往往顯得自尊心過強,什麼芝麻綠豆的小事,都能觸及到他的承受極限,就連母親塞給他的結婚物件跟他分手,都能讓他低落好久。這些都和養育者的常態化否定脫不了干係。
我試著和他提起一個心理學概念:邊緣型人格障礙。他提起過,自己也曾接受過線下心理諮詢,我便建議他可以去精神科或心理諮詢室瞭解一下這個概念的具體表徵,可我沒有輕易斷定他的問題,畢竟,我並不是醫生。作為傾聽者,我的立場永遠都是:絕對接納、始終抱持。
這一次和小女朋友的分手,讓他喚起了當初那種被分手的疼痛記憶,他懇求我幫他發條簡訊給她。他反覆告訴我再也不聯絡了,卻又屢次食言。最後他說:能不能幫我挽回她?她真的很適合跟我結婚。而我,只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真正想要的,究竟是依賴,還是成為你自己?
博士說他會好好想想,之後再沒給我打過電話,只是偶爾會發個資訊,告訴我他搬出了父母家,或者是他已經開始減肥。我看他的狀態,也沒有再出現“通話中”的標識,我知道,他已經從習得性無助的深淵中漸漸爬了出來。我想我大約可以展望得到他的未來,那是一個向著他應該長成的大人模樣勇往直前的可期的未來。謝謝博士,這一場自我發現的旅程,我們都是贏家。
人生有太多無法對人言的心事,也有太多說出來也未必有人懂的煩惱,但有一類人,天生就是為這樣的你而存在,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名字:傾聽者。
如果你也想找個人聊聊你的心事,我會一直等著你。我是豆小芽傾聽師晴予,願你雨過天晴,願你未來可期。如果再不能見到你,那麼祝你: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