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人只能砍下我們的頭顱,決不能動搖我們的信仰!因為我們信仰的主義乃是宇宙的真理!為著共產主義犧牲,為著蘇維埃流血,那是我們十分情願的啊!”方誌敏在《可愛的中國》寫道。
方誌敏是一名優秀的中國共產黨員和人民的戰士,值得人民永遠銘記。1935年被捕犧牲,年僅36歲。
唯一在世的女兒,受其影響深遠
方誌敏與妻子繆梅一共育有五個子女,分別是四個兒子和一位女兒。繆梅告訴別人,方誌敏最喜歡一個對聯,並用這對對聯給孩子們取名字。
對聯的內容就是“園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蘭。”所以他給自己的孩子們分別取名為“松、柏、竹、梅、蘭”。
遺憾的是,當時戰火連天,夫妻兩人又身兼要職,無法親自照顧自己的孩子,被迫無奈只能把孩子們交給他人照看。
這麼一來,有的孩子因為環境惡劣,餓死了;有的孩子因為營養不良,病死了;還有的因為時隔多年,根本就失去了聯絡,找不到了。到最後,五個孩子只剩下一個女兒方梅了。
那是1932年,方梅出生了。這一年敵人組織了40萬的軍隊,開啟了對蘇區的第四次圍剿。
當時敵人已經衝到了村莊邊上,繆梅突然感到肚子疼痛不已,方梅就是在這個緊急的時刻誕生了。但是這不就代表著兩人已經安全了,因為繆梅帶著孩子的話比較顯眼,很有可能會引起敵人的注意。
繆梅左思右想後,只好找到一家靠譜的鄉親,把剛剛出世的方梅託付給了這家人。
臨走時,繆梅戀戀不捨地說:“希望你們能暫時幫我照顧她,我一穩定下來就立馬來找你們。”
但是繆梅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走就是18年。
方誌敏和繆梅被捕後,方誌敏死不開口,國民黨又從其他渠道得知方誌敏的孩子就藏在鄉下,所以想找到方誌敏的孩子來用孩子威脅他。
方梅的養父母只好改了她的姓,這才讓方梅躲過一劫。
後來,戰爭取得了勝利,局勢大好。繆梅這才能騰出手來,經過多方打聽,這才得知方梅的下落。那時候方梅已經18歲了。
因為養父母也只是普通的農民,沒有文化。所以方梅也一直沒機會上學。繆梅找到方梅後,立馬送她去烈士子弟學校讀書。
可方梅已經成年了,心已經靜不下來了,繆梅一不監督她,她就想著玩。
直到有一次,繆梅非常痛心地對女兒方梅說:“你現在這樣,不認真學習,你的父親是一個文武雙全的人,他曾經跟我說過要把你們培養成一個能對國家做貢獻的人,但是現在我們只有你一個孩子了,你還這樣不聽話,我怎麼面對你父親呢!”
方梅聽後恍然大悟,原來母親讓自己認真學習,還有這麼深的含義,竟然是父親的心願。
《可愛的中國》是方梅學習文化後獨立閱讀的第一本書。
母親在書的扉頁上寫這樣一段話:“梅兒,這本書是你爸爸在獄中用血淚寫出來的遺言,你要反覆地精讀,努力地學習,用實際行動來繼承你爸未竟的事業!”
雖然方梅當時的文化水平還不足以讀懂這本書,但是方梅被母親的用心良苦所感動,還是耐下性子讀了進去,遇到不會的就查字典,讀不懂的句子就問母親或者身邊的人。
漸漸地,方梅對父親方誌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自此方梅開始了了解這個只在小時候見過一面的父親的旅途。
開啟尋父之旅
繆梅還健在的時候,原來的老戰友還會時常來看望她,一起聊聊年輕時的英勇事蹟,免不了聊起方誌敏的故事,方梅在一旁聽地津津有味。
後來,母親不在了,但是方梅並沒有終止與那些老前輩的聯絡。反而方梅一有空暇時間就主動去看望那些父母親的戰友,並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不少父親的故事。
1986年,60多歲的方梅光榮退休,在離開前,方梅給自己單位的領導寫了封信。
大致意思是:自己退休後要認真蒐集父親方誌敏的事蹟,等到材料充足還要為父親著書立說,所以希望單位能給自己寫封介紹信。
領導得知後二話不說,立馬寫了介紹信。
內容為: “茲有我單位共產黨員方梅同志,系方誌敏女兒,因採訪父親事蹟需要,請配合採訪為盼。”
方梅的老領導說:“這不僅僅是方梅一個人的事,方誌敏同志也不僅僅是她的父親,方誌敏同志值得更多的人學習。”
就這樣,方梅順利地獲得了“通行證”,這為她日後開展工作解決了不少麻煩。
因為剛開始有不少人還不相信方誌敏還有她這個女兒,但是方梅一把介紹信拿出來,這些人就不得不信了。
還不禁感嘆道:“你父親雖然只剩下你這一個女兒了,但是如果他知道你的這些做法,也一定會欣慰的。”
後來方梅在接受採訪時說:“我從小生活在農村,什麼苦都吃過,什麼苦都不怕。更別說這是為我敬愛的父親著書立說了,我心裡非但不苦,還很踏實和幸福。我做得越多我越高興。”。
事實證明方梅也做到了這一點,她的後半生可以說是圍繞著父親展開的。方梅後來創作了多部關於父親方誌敏英勇事蹟的書籍,實現了她要了解父親的心願。
被警衛員背叛,無奈被捕
方梅透過走訪調查,終於查清楚了父親方誌敏犧牲的來龍去脈。
1934年11月,紅十軍團與從瑞金北上的抗日先遣隊紅七軍團合編後,在方誌敏的領導下,繼續北上。
國民黨懸賞八萬元鉅款,緝索方誌敏頭顱。
但是方誌敏對此不以為然,作戰激情更加高漲。在群眾的幫助下,方誌敏率領抗日先遣隊擊退沿途追擊的國民黨部隊,僅用一個多月的時間,就從江西打到長江南岸安徽省的太平、涇縣一帶。
在一次行軍中,方誌敏跟隨粟裕的先遣隊800人行動,本來是有機會衝出重圍的。
結果軍團長劉疇西率領的主力部隊由於行動遲緩,遭浙江保安處長俞濟時十幾個團的合圍,等不到主力部隊訊息的方誌敏毅然決定掉頭尋找主力部隊,只是囑咐粟裕帶著部隊先行。
六天後,方誌敏和紅十軍團主力部隊陷入敵軍14個團7倍於己兵力的層層包圍,他們在懷玉山突圍失敗,彈盡糧絕,只好分散在叢林中隱蔽起來。
方誌敏的部隊所剩無幾,只能和貼身警衛員魏長髮一起藏在了山洞裡。由於敵人正在外面進行大規模的抓捕行動,兩人都不敢輕易出去,只能待在潮溼的山洞中。
沒過多久,山洞裡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必須要出去找東西吃了,不然就算沒被敵人發現也得餓死在山洞中。
警衛員魏長髮自告奮勇說:“讓我去找食物吧,我的一個親戚就住在附近,我去他家要點糧食。”
方誌敏雖然不放心但也只能答應了。
但是不出意料的是,魏長髮剛到楓嶺頭村就被敵人發現了,被敵人俘獲。敵人先是抓住魏長髮,並威脅如果不說出方誌敏的藏身之處,就是死路一條,相反,如果誠實招來,則可以獲得100大洋和女人。
這位警務員最終沒有抵住敵人的威逼利誘,透露了訊息,告訴了敵人方誌敏還藏身在上山。
國民黨讓魏長髮帶頭,尋找藏身之地,後來在方誌敏被敵人押走,經過了魏長髮身邊時,魏長髮頭都不敢抬,滿臉通紅,方誌敏則不屑於看魏長髮一眼。
其實方誌敏在魏長髮離開後就預料到了會有危險,早就提前做好了準備,轉移了藏身之地,但還是不幸被捕。
敵人沒有在抓捕到方誌敏後,立馬就回去覆命,而是仔仔細細地搜查了方誌敏藏身的山洞。
方誌敏見狀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們不用再白費功夫了,如果你們是想找有關黨的檔案資訊,我就直接告訴你們,我早就毀了;如果你們想找錢財,那更是沒有的東西。”
方誌敏確實是一個“清貧”的“大官”,當他還是閩浙贛邊區工農民主政府主席的時候,有一次,父母跑來看他想要點錢。
方誌敏對他們說:“我雖然當著主席這個大官,但是我自己是真的沒有錢,我這個做兒子的實在是不孝,沒有辦法給你們養老了!”
但是,他對革命必須用的錢,卻是一點也不吝惜。
比如對一位普通的戰士喬信明,他當時的腿負了傷,腿腫得很嚴重,醫生說如果省委不批費用的話,你的腿就要鋸掉,因為再這樣腫下去會影響你的生命的。
沒過幾天,報告終於批下來了,上面寫著:
“喬信明同志的腿是為了革命才受傷的,所以黨和人民會負責的,需要什麼就用什麼,黨會提供的,請用心治療。”
再往下看,是方誌敏的親筆簽名。
當天下午,方誌敏被關押進當地的汪氏宗祠,次日被押至玉山縣城。和方誌敏一起被捕的還有軍團長劉疇西。
敵人針對兩人開始了各種“軟磨硬泡”。1935年1月,方誌敏和軍團長劉疇西被捕後,敵人如獲至寶,立即押送到前線軍事大本營南昌,同時大肆宣傳。
鑑於方誌敏同志的巨大威望,而劉疇西又是黃埔一期的學生,蔣介石派親信大員熊式輝等人多次勸降,許給方誌敏高官厚祿,結果均遭到方誌敏的痛斥。
時任玉山縣長的王鎮寰以老同學的名義盛待方誌敏,勸他到國民政府當官,方誌敏立即翻倒餐桌,嚴詞拒絕。
方誌敏夫人繆敏,也於當年6月被捕,關押在南昌女子監獄,國民黨當局又試圖以夫妻感情誘降方誌敏,仍然遭到嚴辭拒絕。
在最後時刻留下革命之火,英勇犧牲
方誌敏知道現在敵人有求與他,於是趁機提出要求——要紙和筆。國民黨以為方誌敏想通了,或者隨便寫點什麼也總比現在一言不發的好,就很積極地提供了紙和筆。
方誌敏利用這些紙和筆,留下了自己生命中最後的革命之火。
在生命的最後日子裡,方誌敏每天工作16個小時,留下了14萬字左右的革命文稿。方誌敏的著名散文《可愛的中國》,成為革命文學的經典之作。
他在獄中遺著《清貧》中寫道:“我從事革命鬥爭,已經十餘年了。在這長期的奮鬥中,我一向是過著樸素的生活,從沒有奢侈過。”
當方誌敏在獄中努力的時候,在外面的革命人士也在想辦法,拼盡全力想救出他。
當時國民黨的領導人見勸降已無可能,於是便初定於1935年8月31日秘密處決方誌敏。為了阻止方誌敏犧牲的悲劇,社會各界人士各方奔走,以期待國民黨能迫於壓力釋放方誌敏。
但最終,國民黨由於社會各界的壓力反而決定將處決方誌敏的日期提前。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國民黨將方誌敏行刑的時間提前到了1935年8月6日。
那一天,方誌敏腳上拷著三斤多重的鐐銬,嘴裡塞著毛巾,而他的眼神依舊是那麼平靜而又堅定。
很快到了刑場,一切都是靜悄悄的,就連押送方誌敏的敵人也不敢多說什麼,只見方誌敏自己走到了遠處,背對著敵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
良久,方誌敏回過頭對“劊子手”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行刑了,子彈穿過他的後腦,就這樣方誌敏一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都沒能說一句話。
但是,想必說與不說對方誌敏來說都不重要吧,因為他已經完成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無怨無悔。
至於方誌敏烈士犧牲時的細節是否真實,女兒方梅給出了答案。當時國民黨為了宣傳,專門為方誌敏行刑的過程找了一個記錄者——一個攝影師。
方梅得知自己的父親的犧牲過程還有一個見證者,立馬多方打聽,輾轉找到了當年的攝影師。
方梅一見到他就有些失望,因為攝影師現在已經是年近花甲的老人了,方梅心裡想很有可能這位攝影師有極大的可能已經不記得當年的事了。
她還是試著向其打聽,當老人聽到“方誌敏”時突然激動起來,當年的場景歷歷在目。
在方梅要離開時,這位老人愧疚地說:“對不起,當年我也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你父親被國民黨殺害。”
方梅被老人的這句話驚到了,連忙安慰道:“沒關係,您能告訴我這些我已經很感激了。
方梅自退休一直在尋訪父親的革命足跡,在撰寫《方誌敏全傳》的過程中,她一次一次走進走進父輩的歷史,感受他們的革命情懷。
他們那一輩人一直在為建設一個可愛的中國而奮鬥著,如今方敏終於可以告慰父親:您筆下“可愛的中國”,我替您看見了,而且比您想象的還要好。
在去年疫情時期,89歲高齡的方梅,毅然從不多的存款裡拿1萬元作特殊黨費,幫助戰“疫”。
她說“我是一名共產黨員,也是烈士的後代,國家有難,匹夫有責,跟一線人員冒著生命風險相比,我只是盡了綿薄之力。”
方誌敏及其後代方梅的所作所為踐行了共產黨員的承諾,他們的付出值得我們尊重和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