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7月,新山水派代表畫家傅抱石與嶺南派畫家關山月受周總理的委託,為新落成的人民大會堂繪製名為《江山如此多嬌》作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十週年獻禮的國畫終於在9月中旬完成了創作,特請周恩來總理至人民大會堂現場做最後的審定。周總理仔細觀摩畫作後,提出畫幅的尺寸需加高加寬,畫中的旭日也需加倍放大。兩位畫家當即表示做出調整,立即修改,9月下旬才算完成了這幅國畫鉅作,餘下便只剩題詞和蓋章了,大家撓起了腦袋。此時有人提出此畫不如由周總理題字,大家都覺得主意不賴,而周總理的回覆讓人覺情理之中又倍感驚喜萬分——周總理當即表示拒絕:我不能題字。此畫是由毛主席視場內意境創作而來,應由毛主席題字,這樣吧,我去找毛主席題字,拿來後你們儘快裝裱。大家聽此不禁欣欣然,連連應允。
為何作國畫
1959年,是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十週年的大慶之年,為迎接新中國誕生後的第一個十年,展示新中國成立以來日新月異的新面貌、改天換日的光輝成就,自1958年起,北京便開始擬建一批具有標誌性意義的建築,最終確認人民大會堂、中國革命歷史博物館、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全國農業展覽館、北京火車站、工人體育場、民族文化宮、民族飯店、迎賓館、華僑大廈為十大國慶工程專案,這十大國慶工程專案亦被稱之為“首都十大建築”,而即將作為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的召開地點、中華人民共和國黨和國家重要政治、外交活動場所的人民大會堂被稱為“首都十大建築之首”,可謂是眾望所歸,當之無愧。說來也有趣,人民大會堂之所以命名為“人民大會堂”,這其中還有偉人拍案立定的一段軼事呢。1959年9月9日凌晨,毛澤東與同劉少奇、周恩來、朱德、陳毅談話,隨後在中共北京市委書記處書記、北京市副市長萬里等人的陪同下,一同視察參觀了即將竣工的大會堂。一番契闊與慰問後,萬里說:這個工程至今沒有命名,毛澤東就問大家平時怎麼叫?萬里說他們一般叫大會堂或人大會堂,有人提議叫人民宮,還有人提議叫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堂。毛澤東認為叫“宮”嘛,有封建意味,叫“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堂”嘛,又太長了,人家問路的時候老百姓肯定回答“人民大會堂”,不如就叫人民大會堂罷,恰好契合人民大會堂是屬於人民之義 。於是乎,這座驚鴻雄偉的建築就擁有了獨一無二的名字——人民大會堂。
話說建築已經落成,只差雕樑畫棟,於是中央廣邀全國各地著名畫家來京,按建築佈景需要分別作畫,便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本來打算在從北門拾級而上的步入宴會廳必經之地的迎面開闊大牆上佈置大型浮雕,卻由於時間關係來不及佈置,只好改用國畫代替,這便是創作國畫的初衷了。
點兵點將
既決定以國畫代替大型浮雕,那麼物色人選繪製國畫便是當下刻不容緩的事情,於是中央便召開了專門會議研究人選問題,郭沫若就向周總理推薦了傅抱石——郭沫若與傅抱石是交往二十幾年的老朋友了,也瞭解傅抱石的實力。他對總理說:“抱石是個難得的畫家,可當此任。”所以國畫的繪畫人選之一——傅抱石先生便這樣確定下來了。而另一位國畫人選——關山月先生,他本被邀請為人民大會堂的建築按佈景需要作畫,當時他人已在北京,鑑於關山月的繪畫實力、擅長風格與嶺南畫派的畫風,很快被確定下來參與國畫的創作。所以在1959年4月底,著名山水畫家關山月和新山水畫畫家傅抱石先生接受了國務院創作巨幅國畫的任務。這便是中央點兵點將、傅關臨危受命的故事了。
群策群力,為畫賦魂
畫作的題材與主題,在開始之初就明確了的——題材為毛澤東同志的《沁園春·雪》詞作,主題則是詞作點睛之筆:“江山如此多嬌”。當時關山月與傅 抱石兩位畫家受主觀因素水平所限,所以他們的思路是從詞的具象出發、根據詞的內容來打稿子,可景物繁多蓬勃,幾次草圖觀摩下來,感覺始終不得要領,起畫之際便陷入了瓶頸。在兩位畫家深覺窮思乏力,無從突破入手的焦灼時刻,陳毅、郭沫若以及吳晗、齊燕銘來探視兩位畫家及瞭解畫作進度,兩位畫家便道出了此時畫作進行途中的尷尬境遇。大家夥兒聽完,不約而同脫口而出:立“意”!“江山如此多嬌”,要說的就是“多”和“嬌”,如何體現江山之“嬌”呢?用惟餘莽莽之“長城內外”、頓失滔滔之“大河上下”之景彰顯曠達豪邁之“嬌”,附以東海浩瀚波、皚皚塞上雪,繪之鬱蔥之大地、遼遠之蒼穹,體現生機蓬勃之“嬌”。內容從地理上包括東西南北,在季節上包含春夏秋冬,以此體現“多”字的磅礴氣勢。而後大家又認為,毛主席寫詞之時新中國尚未成立,而今新中國都成立十週年了,“須晴日”應當是“早晴日”了,一致決定在畫中加上東昇的旭日,也象徵著新中國正如驕陽般正在升起。大家集思廣益、群策群力,為畫作開拓了思路,兩位畫家根據以上的意見,進行了反覆的研究討論,並一再修改草圖,最終擬出了小稿,由此小稿蘊養出了日後國畫的畫魂。
互尊互讓,成就大作
恰在兩位畫家準備作畫之際,郭沫若等人就畫作的風格提出既保持各自畫派的特有風格,又力求畫面和諧統一。在此便不得不提兩位畫家各自擅長的畫風了:關山月是嶺南畫派代表人物,平生擅長山水、人物、花鳥,尤以寫梅著稱,氣勢磅礴,構圖險而氣勢雄;而傅抱石乃“新山水畫”代表畫家,擅畫山水,筆致放逸,氣勢豪放,其中尤為擅作泉水泠泠、霧雨藹藹之景。起畫之處,大家也曾擔心兩大不同畫派陣屬的畫風難以相融,但兩位畫家惺惺相惜、互尊互讓,前景的松樹和遠景的長城雪山由關山月作畫,流水瀑布則交由尤擅作泉瀑雨霧之景的傅抱石負責,因此,雖然兩位畫家以往未曾合作過,但他們從大局出發,從效果考慮,目標一致,取長補短,所以在創作過程中始終相輔相成、尊重對方擅長畫風並樂於當彼此的配角,最終突出各自的優勢與特長。正是由於兩位畫家跳動著同一條時代脈搏、繼承著同樣的傳統根源,懷著一樣的崇高敬意的目標以及兩位畫家胸襟中互尊互讓的高尚品格,才孕育出一幅滿懷生機與希望、自然融洽渾然一體的國畫只大作!
總理拒絕為國畫題字
國畫的題材是由周總理提出,最後的審定也是由周總理作的,且對畫作的創作提出了許多寶貴的意見。在國畫的創作過程中一直關心、跟進著國畫的繪製進度,也給予了兩位畫家無微不至的關懷,在堪堪完成了國畫創作的1959年9月下旬,國畫已備,只欠題字之時,大家不禁想到:不如請上週總理為國畫題字吧,於情:周總理在國畫的創作過程中一直可見其身影,請周總理題字不算辜負國畫;於理:周總理身為中華人民共和國,請周總理題字不算辱沒國畫,而周總理卻表示不合適。總理的意思是,此畫是由毛主席視場內意境創作而來,畫名也是毛主席的詞句,且國畫是掛在人民大會堂北大廳,是以後毛主席等國家領導人經常接見外賓併合照的地方,說為門面亦不為過,由毛主席題字更為順理成章且更有力度,周總理當即表示他將請毛主席為這幅國畫題字,於是,國畫的題字便是由毛主席提筆落定:“江山如此多嬌”。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
如今的中國,與新中國成立十週年的時候相比,早已不是那吳下阿蒙;如今的中國,科教興國,科技強國;如今的中國,達則兼濟天下;如今的中國,比之國畫創作之時更為“多嬌”。那時的中國,仿若國畫上那輪初初東昇、散發著無數希望光芒的旭日,而今,可以毫不心虛地說,現在的中國,如日中天。對內,我們國家繁華昌盛,是如周總理所願的盛世;對外,我們國家外強不敢欺辱、友邦信賴依靠的不二強者。在國家建設面前,沒有小人物,我們都是大英雄。我們現在的江山之所以“多嬌”,有賴於我們那些前赴後繼、拋頭顱灑熱血的先輩,有賴於我們這些兢兢業業、為國家科技進步添磚加瓦的當代人,有賴於艱苦鑽研、力求可持續發展的後輩,是祖祖輩輩、世世代代的英雄人物成就瞭如今的中國,是更可以感嘆“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的中國!如同一個正反饋的機制,初時驚覺“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英雄競折腰”,使得我們俯首甘為孺子牛,將我們的國家建設的更為“多嬌”;反過來,這更為“多嬌”的江山,激我滂湃心緒,渴望能有幸成為這江山折腰的“英雄”……《江山如此多嬌》的繪製在過去便已經落筆,已成完成時,而我們讓“江山如此多嬌”的腳步卻不會停止,永遠是進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