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槿躺在床上,給媽媽撥了影片,照例問了一番雙親的身體情況,然後是妹妹的工作近況及弟弟的學習情況。
其實不是不瞭解弟妹,只是她們家的模式似乎就是這樣,僅限於這些話題,她絕不向家人提及自己的內心。
為什麼呢?家人不是這世上離自己最近的人嗎?為什麼自己家的幾顆心卻好像距離很遙遠?
盛槿摩挲著被角,突然想起和祝巖在一起時,她試著問媽媽“你希望我找一個怎麼樣的人?”
媽媽回答說“你喜歡就行。”
後來父母來學校看她時,她把祝巖帶上介紹他們認識,她想爸媽一定會喜歡他的。
但事實並非如此,一頓飯吃下來,她媽把祝巖祖宗八代問了一遍,最後把盛槿拉到一邊嚴厲地對她說這人不行,原因是“陝西的,太遠了,那邊條件又差。”
盛槿因為媽媽的話哭了一晚上,難過了好幾周,以致對祝巖的態度都差了很多。
看著那盆蘆薈,媽媽對自己的影響太大了,她就像自己生命的一把鑰匙,隨時開關她的喜怒哀樂。
所以分手時,應該多少有媽媽的因素在吧。所以後來幾年,她都沒有輕易接受其他人,雖然她不願承認,但那真的是事實。盛槿把一個抓來的娃娃扔在了地上。
突然感覺眼睛酸脹,那盆蘆薈開始慢慢模糊,然後是整個世界都模糊了,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盛槿沒有壓制它們,就讓它們盡情地流吧,今天流個夠。
當盛槿哭得正深時,電話鈴聲把她打斷了。
盛槿擦了眼淚,咳了兩聲,企圖掩蓋一切。
她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說“蒙總,什麼事?”
電話那頭沒有立刻回應,過了一會才說“你是因為我才哭的嗎?”
盛槿被他問得有點懵,她沒想到蒙欽會那樣以為,因為她自己剛才太過沉浸都把傍晚的事給忘記了。
見蒙欽誤會,慌忙說:“不是不是,真的不是,你誤會了,我是因為其他事情。”
“我知道我今天很粗魯,對不起。”蒙欽如此低沉的聲音,盛槿還真的從來沒聽過,心中在腦補他的表情。
“沒有,真的跟你無關。下午的事我都有些不記得了。”
“那~好吧,你不願意說就不勉強了”
“哎!別掛電話”盛槿聽出蒙欽有掛電話的意思,不自覺地攔住了。
“嗯”,只有這一個字,但盛槿聽見了其中稀有的溫柔。
“你那天微信——是發錯了嗎?”盛槿終於把悶在心中已久的疑問問了出來。
用全身的細胞在等待一個答案,盛槿內心是矛盾的,她既想聽到肯定答案,因為她還不想陷入一場辦公室情感糾葛中。但又怕聽到肯定答案,好像那樣自己心裡會失去了一塊什麼,空空的,會失望。
盛槿好像聽到了電話那頭蒙欽的喘息聲。
“沒有發錯。”電話那頭的四個字是那樣的乾脆而堅定。
盛槿感覺自己像正在掉入一片萬丈深淵,可是她卻能聽到自己全身都在開花的聲音,花的土壤是溫暖的被滋潤的熱土。
“你——喜歡我哪裡?”盛槿雖然有些羞澀,但還是忍不住問。
“從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蒙欽說。
盛槿下巴簡直要掉了,這個答案出乎了盛槿的所有設想,離她設想的美麗,溫柔,勇敢,可愛等詞語都相差甚遠。
“這答案~是敷衍嗎?”
“沒有敷衍,很認真的回答。”蒙欽說。
“我——”盛槿想說什麼,卻又沉默了。
“我明天九點來接你。”蒙欽說。
“去哪兒?”
“約會。”
“你怎麼知道我就會答應你?我不答應呢?”
“我知道,因為我說了,你有我的影子,所以我瞭解你。”
盛槿心理也承認這一點,她懂蒙欽的冷,懂他的工作魔性,她知道他心裡必定有很厚的冰山才托起他的寒冷之角,雖然不知道具體什麼事,但必定很厚重。她是真的有過想了解他的想法,可是那不應該是正常人都會有的想法嗎?那是愛情嗎?
但是自己心裡確實很喜歡與他一起工作,樂之不疲。
“你瞭解我?那你今天為什麼還那麼生氣?”盛槿有些明白,還想故意逗趣他。
“我——!”蒙欽顯然有些著急,頓了一會兒說,“我吃醋了!”
他承認了。
盛槿忍住聲音張口大笑。
“我沒想到。”盛槿說。
“男人吃醋不是很正常嗎?不能吃啊?!”
“能吃能吃!”盛槿忍不住笑出聲來。
“說你們今天干嘛去了?”蒙欽又命令到。
“去燒烤了。”
“只是燒烤?”
“是啊,”盛槿停頓了一下,“雖然楊綿有意撮合我和那個人,但我們還只是第一次見面,我話都沒說幾句。”
“怎麼?你意思是想說很多是嗎?”
“啊,不是不是的,我是說我對他沒那意思。”盛槿慌忙辯解,然後好像聽到了蒙欽的笑聲。
他笑了,她好像很少看到他笑呢,他笑起來唇角會上揚多少度呢?盛槿心想。
“那你對我呢?”蒙欽聲音溫柔起來。
“也沒那意思。”盛槿竊笑道。
“真的?”蒙欽故作生氣的語氣,“那算了,明天我就不來了。”
“哎別——!”盛槿著急道。
她聽到蒙欽的笑聲,生氣道“討厭!”
“好了,睡吧,明天見。”蒙欽說。
“明天見。”盛槿說。
掛掉電話,盛槿雙手握著手機貼在胸口。
五年了,獨自在這個城市,她一心撲在工作上,在坎坷道路上孤身摸索,不依賴誰不嫉妒誰,如今這份工作比較滿足她的大部分設想,她做得很開心,覺得自己人生要真正開始了,在找到真正的人生之前的路都只是探索而已,不叫生活。
她曾想真正開始生活之後才談愛情,如今竟然真的如自己所想,這是自己人生中最好的時光,也是時光中最美的自己,在這個時候遇見愛情,她覺得自己人生要開掛了。
明天?很期待,但仍有些畏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