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上不乏慷慨悲歌之士,身份大多為刺客,但說某些地方出慷慨悲歌之士,就有點勉為其難了。那些地方,不一定人人都是慷慨悲歌之士,而是出了一個慷慨悲歌之士,就被人們冠以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地方。
慷慨悲歌之士不顧身家性命,要完成某項政治使命。慷慨,是說他們性格豁達,捨棄生命都在所不惜;悲歌,是說他們唱著悲傷的歌,或者他們的行為成了一曲悲歌。似乎從荊軻刺秦開始,人們就知道了慷慨悲歌之士。當荊軻在船上唱出“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的時候,岸邊送別的人都被震撼了。雖然,那首歌是現編的,但並不影響歌曲的藝術欣賞效果。於是,人們就說荊軻所在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慷慨悲歌之士大多比較厲害,要為了所謂的政治目的奮不顧身。在戰國時代,很多政治人物都養士,有文士,有武士。慷慨悲歌之士大多指武士,而文士只能出謀劃策,卻不能到戰場殺敵,也不能行刺殺之能事。武士就不同了,可以為了政治目的而去搞刺殺,用一己的能力甚至性命改變歷史的走勢,同時也報答了主人的知遇之恩。
其實,那些政治人物並不會對武士們有什麼知遇之恩,只是利用他們達到某種政治目的。平時善待他們,到用的時候,就要他們不惜喪身殞命,來報答平時的恩情了。而所謂的恩情也只不過是一種交換,用了好吃好喝,花了銀子供養他們,用他們的時候,就要他們不惜性命,其實等於花錢買了他們的性命,等到有事的時候,讓他們付出性命罷了。而所謂的報答實在是迫不得已,慷慨悲歌之士平時接受了政治人物的饋贈,吃人家的,喝人家的,還要花人家的錢,到人家有事的時候,就得挺身而出,要是畏畏縮縮,就會被人恥笑,或者被主人趕出家門,甚至被主人處理掉。與其壞了名聲或者被處理掉,還不如挺身而出做出一些所謂偉大的舉動,讓天下人都看看,以此揚名立萬,甚至會被載入史冊,讓時代銘記。還有什麼比這樣的政治回報更大的呢?試想,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被歷史銘記,不就是慷慨悲歌之士嗎?
只是,慷慨悲歌之士大多要去完成什麼政治使命,而不是為民造福的使命。他們在完成政治使命之前,已經被主人洗腦了。主人會說,某位君王荒淫無道,天下人都想反叛,刺殺了某位君王,就等於為天下黎民百姓造福了。而那位君王到底怎麼樣,慷慨悲歌之士們是不知道了,因為他們訊息閉塞,得到的訊息都是主人灌輸給他們的。其實,那位被刺殺的君王不一定就是荒淫無道的君王,甚至是一位具備雄才大略的君王,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或者說,他們得到的訊息是被主人了的訊息,也就愈發不可信了。但他們獲得的訊息來源比較單一,整天被主人灌輸帶有政治偏見的資訊,也就真的相信了,況且,他們被主人養著,主人能圖個什麼呢?主人就是圖他們的衝冠一怒,圖他們以性命相搏,而不是白養著他們,不讓他們做事。
於是,慷慨悲歌之士坦然赴死,而後代流傳的版本都在強調他們的慷慨悲歌,而忽視了他們主人的陰謀。他們的主人養著他們,並非具備什麼知遇之恩,而是一種政治投資。也就是說,主人只要養士,就有政治企圖。但當時普遍存在政治人物養士的風氣,哪個政治人物養了一大批文士武士,並不會被看做有什麼不良的政治企圖,反而會被看作正常現象。或許,那時候刺客文化盛行,很多政治人物為了防止被刺殺,而要養一批文士武士吧。當然,他們要進行某項政治活動的時候,離不開文士和武士的幫助。文士出謀劃策,武士付諸行動。當然,也有文士要做慷慨悲歌之士的,攔都攔不住。那麼,是不是說明當時的政治生態很不正常?或者說,當時的政治人物們大多有著陰謀造反並圖謀做國君的心態?
當然是了。很多政治人物不是國君,卻想要做國君。畢竟他們有著很大的財力和權力,還養了一大幫文士和武士,推翻國君只是最終的結局,當然也有反壓迫、反侵略的意義在裡面。也就是說,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地方政治比較黑暗,已經分不出誰對誰錯了。誰掌權了誰就是正確的,誰失敗了,誰就是錯誤的。畢竟,掌權的才具備超級話語權,失敗的就只能退出歷史舞臺,同時也失掉了話語權。政治生態變成了以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為主導的東西,當然也就沒有什麼真正的對與錯了,有的只是權謀與殺戮,內鬥與外鬥,官場也就汙穢不堪了。
慷慨悲歌之士只是一枚棋子,被人利用,卻不具備自己的自主權。如果他們有自己的判斷,也是被主人洗腦之後的判斷,根本不足為據。而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地方,更多地顯示出政治生態的弱肉強食,也反映出泯滅對錯與道德法律的刺客文化。也就是說,即便那個地方的官場已經黑成了醬缸,也顯示不出什麼黑的顏色來,卻能顯出幾個慷慨悲歌之士,讓人們敬仰。自古皆然,沒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