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5年5月31日晚,中共中央在瀘定縣城附近召開了瀘定橋會議。毛主席、周恩來、朱德、張聞天、王稼祥、博古、陳雲等參加了這次具有決定性意義的翻開紅軍長征北上抗日新篇章的會議。
瀘定橋會議由張聞天主持:“今天會議的主題是討論紅軍下一階段的行動方針。我看啊,周恩來同志第一個發言。”
“我贊成!”第一個贊成周恩來發言的是博古。博古不僅是一位敢於向真理屈服的政治家,還是一位視黨的利益高於一切的共產黨員。他在這幾個月的戰爭實踐中,漸漸地認識了毛主席高超的軍事指揮藝術。他也就一步一步地看到了自己在軍事路線上所犯的錯誤。
周恩來拖著疲倦的身體,振作精神,命作戰參謀掛好作戰地圖,向與會者簡介了敵人時下的位置。接著,周恩來說道:“為了儘快實現與四方面軍會師,我們必須先討論下一步的行動方案。先是選擇中央紅軍的最佳進軍路線;再是通報給四方面軍迎接我們的先遣隊,讓他們迎有時間,接有地點。好,我看先由澤東同志談吧!”
大家立刻拍手歡迎毛主席講話。毛主席在彙總完所有的資訊之後,清楚自己即將提出的進軍路線是相當艱難的,從某種意義上說是史無前例的,這就等於再一次向英雄的紅軍發出了新的挑戰——敢不敢走這一條行軍路線。
另外,他知道在會理會議之後,尤其是襲佔安順場到飛奪瀘定橋期間,紅軍所付出的代價遠遠超過了四渡赤水。在這樣的前提下,如果他直言提出這一新的、難度更大的方案,會不會有人反對?因此,他走到軍事地圖前邊,用手指著一個個不同的符號,變換了一種方式說道:
敵人的‘大渡河會戰’消滅中央紅軍的企圖徹底失敗了。但是,並未解決敵人圍追堵截紅軍的戰局,形勢仍然嚴峻……過大渡河後,由瀘定去川西北有三條路可以選擇:一條走蘆山、邛崍,沿川西平原的邊緣北去,這條路線條件好,給養充足,但由於川軍的封鎖,無法透過;
另一條沿大渡河峽谷溯河而上,經丹巴到小金,這條線路程較短,但由於地形狹窄,補給困難,沿途遭受攻擊的可能性很大,因此,很難透過;
再一條是險路,先翻二郎山,經天全、寶興,翻越常年積雪的夾金山。老朱啊,你看呢?”
“我認為前兩條路都行不通。”朱德說罷,走到軍事地圖前,邊用手指點邊說,“其一,成都歷來是川西平原的政治、經濟、文化的中心,莫說劉湘等軍閥不會借路給我們,就算蔣介石臨時調兵遣將,也能阻止我們從此路透過;其二,大渡河歷來是天險,上無橋樑,而餘松琳旅在康定瓦斯溝據險扼守,他也不會借路給我們的。”
“我贊同老朱的意見。”周恩來補充道,“敵人的優勢在平原地帶,因為這裡的交通方便,利於兵力調動。
看來,我們只能走雪山這條路線了?”毛主席說罷,看了看朱德,“總司令,你的意見呢?”
“我們只能利用蔣介石剛到成都,尚未從‘把朱毛變成石達開第二’的迷夢中醒來,楊森所部有意取守勢,薛嶽部、鄧錫侯部尚未到達的有利時機,走澤東說的那條險路。”
朱德說罷,看了看與會者的表情,“再說得具體一點,那就是出敵不意,突破蘆山、天全、寶興敵軍的防線,翻越常年積雪不化的夾金山,奪取懋功,控制小金川流域,爭取早日與四方面軍會師。
毛主席一聽朱德的發言,不僅贊成了紅軍走他說的那條險路,而且還把未來的進軍路線更加具體化了,便順手取出一張報紙,說道:“這也在蔣某人的所料之中!你看吧,蔣某人認為這條路先有雪山擋路,繼有千里草地阻攔,不費一槍一彈,就可以把紅軍凍死在雪山上,餓死在草地中!
“我也看到了這條訊息。”周恩來是清楚毛主席的用意的,因此,他又有意地說道,“把話說白了吧,蔣某人算定了我們紅軍不敢走這條險路!”
“是的,是的。”毛主席接著又說道,“這是因為蔣某人有個老毛病,他歷來低估我們紅軍的神威和精神力量。蔣某人認為不能從雪山上翻過去,咱們今天就要創造這個奇蹟!”
毛主席的話語讓與會者產生了強烈的共鳴。坐在毛主席旁邊的王稼祥說道:“我非常贊同澤東同志的講話。走雪山草地是一條避實就虛的路線,能繞開人口稠密、敵人防守嚴密的地區。”
陳雲慎重地說道:“澤東同志講走雪山草地是唯一正確的路線,我擁護。”
周恩來一看火候到了,遂以商量的口吻說道:“如果我們選擇的行軍路線,再給蔣某人來個出其不意,或者鋌而走險呢?
“不僅可以再次甩掉圍追堵截的敵人,而且還會創造出人類戰爭史上的又一大奇蹟!”毛主席終於下了結論,“更為重要的是,還可以提前實現與四方面軍的會師。”
大家一致同意毛主席的選擇:中央紅軍走第三條路。
接著,張聞天鄭重地說道:“今天會議的第二個議題,鑑於一、四方面軍就要會師的大好局面,我認為恢復上海地下黨組織,接通與共產國際的關係已迫在眉睫。看看,派誰去合適?”
“我們不是已經派出了潘漢年同志去了嗎?”毛主席回應說。
“可至今杳無音信。”張聞天重複了向共產國際報告遵義會議的重要性,然後深沉地說,“我想過許久,由我潛回上海,完成上述兩項任務比較合適。
毛主席說:“不合適,絕對不合適。中國有一句老話,叫‘朝中不可一日無主’。”“可我……不是當‘主’的料。”張聞天又坦言,“再說,指揮打仗非我所長,我在與不在影響都不大。
“洛甫同志,我可以坦誠相告:為中國革命計,你必須留下,就說我毛主席吧,不能沒有張聞天同志!”
毛主席十分真切地說道。“我贊成主席的意見!”周恩來說道。
博古在發表了不贊成張聞天離開中央紅軍的意見之後,又提出:“我提議,派陳雲同志去上海。”與會者無異議。陳雲當即表態:“我是白區工作部長,恢復上海的黨組織我責無旁貸。另外,我是上海人,一直在上海工作戰鬥,各方面都比較熟悉。”
“這是有利條件,但從另一方面說,也可能變成不利的條件,因為敵人對你實在是太熟悉了。”毛主席說罷,又微微地擺了擺頭。
“那就再多派一位,讓羅邁同志去吧。”周恩來說道。
“就是我那位同鄉李維漢吧?我看可以。”毛主席說罷,又補充道,“會後,由洛甫同志給他們兩位交代任務。我看關鍵的問題,是要老朱想辦法,把陳雲他們送出川去。”
“送陳雲同志出川的事,伯承比我有辦法。”朱德講自己離開四川太久了,除軍界之外,沒有其他什麼關係。接著,他又說道:“伯承同志可不同了,過去,他和四川的袍哥上層有關係,可以利用袍哥為陳雲同志出川提供方便。”
“就這樣決定了。”毛主席說。會後,張聞天向陳、李兩位交代了去白區工作之事。李維漢後來有別的事,未去成。陳雲抓緊做了幾天準備工作,然後把隨身攜帶的一箱檔案交付組織處理,並對軍委縱隊的工作進行了移交。
長征以來與陳雲在一起工作時間最長的劉伯承,擔心陳雲路上的安全。他寫了兩封親筆信,託他在成都的一位朋友和在重慶的弟弟協助陳雲赴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