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是這大燕朝新上任的皇后,而我的夫君顯然是大燕朝新上任的皇帝。
而我的夫君,李漓,他作為一個唇紅齒白並且時常在我面前羞澀臉紅的十六歲少年,我從小都把他當弟弟來保護。誰曾想,這廝竟從一眾爭奇鬥豔的皇子中勇奪帝位,還讓我偶然撞見了他在練武場一胳膊把廉親王撂翻在地。
廉親王爬起來,恨恨地拍拍身上的灰:“行啊,阿漓,你犯得著來真的嗎?!”
李漓慢悠悠地站起來:“阿潭,你現在得叫朕皇上哦。”
我三觀盡碎。
這還是那個從小跟著我身後“姐姐,姐姐”叫著的小萌娃嗎?
說來慚愧,作為年長了這狗皇帝1個月零5天4個時辰的堂堂威武大將軍嫡女,我從小與七皇子李潭,九皇子李漓一起讀書玩耍,竟從不知道這倆人居然也會打架!
素來,要不就是我們三人聯合對外,最後以被先皇禁足罰書結束;要不就是他倆聯合/分批捉弄我,最後以被我胖揍一頓結束。什麼時候這好哥倆也開始打架了?嘖嘖嘖,真是孩子長大了。
要不說李漓這個傢伙真就好命呢。我們大燕朝的先先皇,也就是李漓的爺爺,在位30年時兼併了南邊的姜國和西邊的霖國,完成了統一,改燕國為燕朝。等到了先皇,又勤勤懇懇辛苦勞作了幾十年,把剛統一時的亂局修整好。
留給李漓的,就是個目測國泰民安的大燕朝。
至於李漓,生在了好時代不說,儘管他看起來嬌嬌弱弱的,但從小被太傅評價“天性聰穎,敏思慧性”,傳到民間,居然就成了:“九皇子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神童。”我能說什麼呢?我只能在搶完李漓的豪華皇子餐後感嘆一句:“好傢伙,我怎麼就沒這麼好命呢。”
至於我怎麼會和皇子們廝混在一起呢?這就也要從我爺爺那輩說起了。
不同於李漓爺爺的雄才大略,一統江山,我爺爺小時候其實只是淮北的一個普普通通的五品武將的兒子,但是天生一副好膽量,好傢伙,舞刀弄槍樣樣在行,就是一個練武奇才(可不是我說的,是我爺爺他老人家親口說的),正逢皇上要開拓疆土,他就去上陣打仗了。
這不就把我爺爺這天縱英才的好本事給激發出來了嗎?
等把姜國和霖國打完,我爺爺已經受封了二品的遠征大將軍,襲二等爵。可惜我爺爺雖說也被家裡人逼著讀書,但也確實不是很有文化,他就格外重視我爹的讀書情況。
我爹勉強可以算得上是文武兼備吧,也曾在先皇整治國家期間提出了不少利國利民的方針政策,只不過當時已經沒什麼戰火,我爹也就掃平一下流寇山賊什麼的,爵位就這麼安安穩穩地傳了下來,還受封了威武大將軍。
我,陳如顏。就是我爹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孩子。
因為我們家沒有能夠支撐起門楣的男子,先皇格外開恩,將我和皇子們一起養在宮中教養,一邊培養我,一邊讓我爹繼續努把力造人。
雖然我長大後合理懷疑先皇是為了把我當成拿捏我爹的棋子,但是無所謂了,我爹那樣一個忠君愛國的人要是能造反,我陳如顏倒立圍著皇宮跑三十圈。
那麼我這樣一位文武兼備身強體壯心胸寬廣的大姐姐,怎麼會委身給李漓這種小老弟當皇后呢?
這就要從三個月前說起了。
三個月前,先皇其實已經快不行了,當時已經確立了李漓為太子,可能是怕李漓這個弱男子震懾不住我爹吧,最後的最後,先皇駕崩時,一封詔書把我招進了宮,美其名曰厚待忠臣,封了我做未來的皇后。
我合理懷疑先皇是看我從小捨不得打李漓,誤以為我對李漓情深意重。
呵,還不是因為李漓長得可愛!我把他當弟弟啊喂!
可是現在呢?
(二)
新官上任三把火,我這個皇后雖然是新上任,可是根本沒有能讓我放火立威的地方啊。李漓這個後宮空蕩蕩,除了我一個光桿司令,就是太后這個比我官更大的,我實在是好沒意思。
說起來,在遇見李漓和李潭打架之後,我已經兩三天沒見過他了。我是真的無奈,這皇宮我從小已經逛了無數遍,哪個犄角旮旯我都掃蕩過,我瞬間覺得未來的人生了無生趣。
那也不能悶在房間裡!我也要去練武場!
我的武藝雖說算不上拔尖,但是我自認為比李漓還是綽綽有餘的,去個練武場活動一下筋骨,想來也沒人會有異議。
換完輕便的騎裝,我看著銅鏡裡自己美麗而不失英氣的形象,信心十足地點了點頭,帶著侍女往練武場奔去。
到了之後,發現廉親王李潭也在。
自從成親後,我幾乎都沒跟他見過面。我有點激動,一把抓住他:“老潭,你怎麼不進宮來找我玩了呢?李漓登基後,我整天都見不到他,你也不來,我真的要無聊死了!我為什麼要來當這個破皇后啊?!”
李潭嚇了一跳,據他後來的表述,他只看到一個棕黑色自帶噪音的不明物體向他飛去,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抓得動彈不得。
我吐槽:“那你也不行啊,不明物體向你襲來,你的反應不應該是馬上出拳打落嗎?”
李潭惱怒:“合著我不打你還不行了?你幾十年來天天用的那個香,我是傻子我才聞不出來!”
我敏銳地抓住了重點,瞬間發飆:“幾十年?!什麼幾十年!!本宮十六歲的妙齡少女,你給我閉嘴!”
不知道為什麼,李潭突然就洩了氣,不再張牙舞爪:“你看你都自稱本宮了,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少女。”
我語塞,明白了他的意思之後,臉上有些紅:“這……這不是規矩嘛。”
於是,等到李漓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我一臉嬌羞,含情脈脈地望著李潭,李潭也同樣憂鬱深情地望著我的情景。
於是他響亮地揮了揮衣袖就走了,真的是,巨響。
我感覺他就是故意想讓我們看他。
我愣愣的轉頭看李潭,他似乎還真的有些憂鬱地看著遠處。
我戳戳他:“他怎麼了?我感覺他現在脾氣好大啊,都不像我記憶中那個軟萌的阿漓了。”
看李潭沒有理我,我暗自嘀咕:“怪不得其它幾位皇子都沒做皇帝呢。看看當了個皇帝把我們家阿漓當成什麼樣子了,整個一性情大變。”
李潭回過頭看我,伸出手想要摸摸我的頭,但是手伸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我看到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眼中有我看不懂的情緒,開口說:“顏顏,阿漓是皇帝了。你不能再把他當成普通的皇子了。”然後頓了頓,繼續說:“有些事情,已經沒辦法了。”(一個是我最好的兄弟,一個是我從小喜歡的女孩子,我實在是沒辦法)
我似懂非懂,只是我感覺,我們三個人,大概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相處了。
這讓我很傷心。
李潭比我大一歲,和李漓的風格不太一樣,是那種劍眉星目型別的長相,我和李漓有什麼事情都會去找他。我還記得他為了給我和李漓出氣,悄悄跑去和六皇子比試武藝,當眾把六皇子掀翻在了池塘裡,害得六皇子至今都耿耿於懷。那時候,李潭負責武鬥,李漓負責文鬥,我……負責亂鬥,我們三個就是最好的組合,最好的朋友。
可是現在,他不願意跟我講了,甚至也不願意來找我了。
李潭許是看見我失落的樣子,有些不忍,故意拍了拍我的肩膀:“顏顏,我們來比試一場吧,好久沒和你打了,看我把你打得落花流水。”
我看他故作輕鬆的樣子,也不忍心讓氣氛如此僵硬,回答道:“好啊,別以為我幾個月不練就打不過你了,到時候你被我打的受傷了,我給你宣輛轎子把你抬回去。”
李潭咬牙切齒:“那可真是謝謝皇后娘娘了。”
我嘿嘿一笑:“廉親王不必客氣。”
(三)
等我大汗淋漓地回宮,然後開始舒舒服服地沐浴時,杉月,我的貼身侍女,興高采烈地跑進來給我添了桶溫水,然後趴在我耳邊嘀嘀咕咕地說:“娘娘!夏公公說皇上今晚要來!”
我鄙視的看了她一眼:“你沒見過李漓?他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可是杉月還是高興地滿臉通紅:“不是不是,我看夏公公跟我說的意思,大概是……大概是……”
我看她說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奇到:“大概是什麼?”
杉月又趴到我耳邊,輕輕地說:“大概是要侍寢了的意思!”
我下意識地一把推開杉月,哆嗦道:“你你你說什麼呢?!”合著剛剛滿臉通紅過來,不是高興得啊。
杉月扁著嘴:“奴婢應該是沒聽錯啊,就是這個意思呀。”
我無語,侍寢……一想到李漓那眉目含情的樣子,我就一陣哆嗦,好像我拐賣了無知少男一樣。
因著侍寢的訊息,我糾結緊張地泡了好久的澡,腦海中一會浮現出李漓小時候軟萌的娃娃樣子,一會浮現出他悠然自若把李潭撂翻的樣子,一會又浮現出他今天下午怒氣衝衝從練武場離開的樣子,連晚飯都吃的不香了。
等得我都快睡著了,李漓終於來了。
他似乎有些疲憊,眼睛紅紅的,臉上的鬍子也微微冒了出來。杉月見狀,知趣地帶著下人們出去了,還貼心地幫我們關上了門。
可是我更緊張了,我甚至感覺我腦門上都在冒汗。
李漓拉著我就要往床上去,我條件反射地就要甩開他的手,說到:“你你你幹嘛,我自己走。”
李漓似乎有些失望,也有些無奈,但還是放手了。
剛到床上坐定,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顏顏你知道嗎?我真不知道父皇是怎麼堅持了幾十年的,這短短的一個月,我已經覺得很累了。”
我不知道怎麼說他才會好受些,想了想回答:“想來也是太后和太妃們比較貼心,把先皇的後宮打理的井井有條,先皇才沒有後顧之憂吧。”
李漓望著我,張開手臂抱住了僵硬的我,在我耳邊問:“那顏顏,你願意真正做我的皇后嗎?我們一起把大燕治理的更好。”
其實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我的大腦已經宕機了,呆滯了幾秒後,李漓就鬆開了手臂,緊接著映入我眼簾的就是李漓受傷的眼神。
我的心裡突然就一疼。
還來不及解釋,他就連珠炮地說了一通:“好了,朕知道你並不情願,早些休息吧,朕想起來還有些摺子沒改完,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就走了。
其實我很想挽留他的,我看出來了,他很難過很受傷,因為我。
可是我叫不出口,因為冷靜下來之後,我發現,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願不願意做這個皇后。我只是被推著,莫名其妙登上後位,莫名其妙就被永遠束縛在了這四方的天空裡。#小說##古言##推文##故事#
他問我想做皇后嗎?可是我不已經是皇后了嗎?
他問我願意嗎?可我真的不知道。
(四)
那次侍寢之後,李漓又有好久沒有踏足後宮。
聽夏公公說,皇上每天除了用膳和上朝,其餘時間都待在乾清宮裡會見大臣、批閱奏章。
李潭時不時送些宮外的小玩意兒來給我解悶,我把玩著那些小玩意兒,卻感覺不像以前那樣急急地想要出宮了。
夏公公急著來找我的那天,我感覺他滿臉的褶子都要擠出淚來了,他求我去勸勸李漓,說再這樣下去,皇上必定會吃不消的。
我遲疑,他現在想見我嗎?如果他再問我,我能夠給他什麼樣的回答呢?
夜有些深了,我端著一碗銀耳蓮子羹去了乾清宮。
夏公公看我來了,激動地跟我打了個千,忙不迭把我請進去,然後就靜悄悄地退了出來。
我走到暖閣裡,卻發現李漓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我輕輕地走過去,把蓮子羹放在桌子上。看到他睡著卻依然皺著眉的樣子,想到那天他受傷的眼神,心裡又開始鈍鈍地疼,於是我情不自禁地撫上了他閉著的眼睛。
突然我被一個手臂拉了過去,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了李漓的懷裡。
看著面前笑意盈盈的眼睛,我覺得我熟悉的那個阿漓又回來了,於是下意識地念到:“阿漓……”
但是瞬間我反映了過來,合著這是等我進套呢。
於是一拳捶了過去:“好你個李漓,你居然忽悠我。”捶著捶著我突然意識到,我也沒收力氣,李漓怎麼能受的住?!
可是抬眼一看,對面的人根本不像有事的樣子,反而氣定神閒,含笑看著我。如果我沒會錯意的話,那眼睛裡的是……寵溺?
我呆呆愣愣地望著面前這個彎的越來越厲害的眼睛,猝不及防的李漓就親了過來。
我的第一反應:完了完了,我侵犯了我的小奶娃。
第二反應:唔……香香軟軟滑滑的。
我悄悄地睜開了眼睛,看到面前的少年也同樣睜著那雙我最喜歡的眼睛看著我。我有些害羞,甚至忘記了掙扎。
親了好久之後,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推開了他,沒想到他還哼哼唧唧:“顏顏,你這麼久都不來,我真的好害怕。”
我問道:“怕什麼?”
他把頭悶在我的肩膀上:“怕你不來,怕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哭笑不得:“怎麼可能再也見不到我,我可是一國皇后哎,怎麼能隨隨便便不見呢?”
沒想到,李漓突然把我抱了起來,讓我在他腿上坐直,很嚴肅的問我:“顏顏,我很認真地問你,你願意留在皇宮嗎?留在這裡,這裡沒有你想要的自由,可能會很枯燥、無聊,這裡只有我,你願意嗎?”
看著他的眼睛,裡面有我不熟悉的認真和緊張,我挑眉:“怎麼,你覺得我沒有想好就過來找你了嗎?”
李漓的眼睛突然紅了,緊緊地抱著我:“顏顏,我會好好對你的,一定會,努力讓你快樂,讓你開心,帶你去玩各種好玩的。”
(五)
一直等到回到坤寧宮,我也不知道事態怎麼會發生到這種地步的。
我確實是想明白了我願意留在皇宮,因為在李漓不來找我、糟蹋自己的身子的時候,我一想到他就感覺一陣陣的心疼,我想要保護他、照顧他,他不能沒有我。保護一國皇帝,似乎有些可笑,但是這段時間縈繞我心頭的,確確實實是這種念頭。
於是我去找他了,可是當他軟軟的唇湊過來的時候,我心裡面充溢著的保護他安慰他的豪情壯志,突然就變成了侍寢那天時的嬌羞緊張。
等他真的親了過來,我心裡,似乎被一片軟軟的羽毛輕輕掃過,那種篤定安心又帶著甜蜜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啊喂!
我可是堂堂威武大將軍的女兒,怎麼能被李漓這種幼稚鬼撩到?
我搖搖頭,好麻煩,不想了,先睡個覺吧。
第二天,我百無聊賴地吃著十幾年來口味都沒有變化過的梅花糕。杉月興沖沖地跑進來,給了我一封書信:“娘娘!廉親王的信!”
我嘆了口氣,故作老成地搖了搖頭:“杉月啊,你每天這樣咋咋呼呼的,以後可怎麼嫁的出去啊。”
杉月的臉“蹭”就紅了,囁嚅道:“娘娘你整天就愛取笑我,真煩人。”
我存心想要逗逗她:“哎呀,你現在天天跟我頂嘴,臉還紅了。說!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杉月不吃我這套,臉越發紅得像要滴出血來:“好啦我不頂嘴了,娘娘你快看信呀,這天兒越發冷了,廉親王可是一下朝就送來的。”
我一邊拆信,一邊逗她:“杉月你都知道心疼李潭那個傢伙了。”
杉月越發惱了,跺了跺腳:“娘娘!”說完就跑出去了。
我笑著搖搖頭,開始看信。原來李潭說今晚城東有難得一見的花燈展,問我要不要出去看看,信還沒看完,我就已經興致勃勃了。
抬頭看見杉月又進來,端著一杯茶,探頭探腦地問我:“娘娘,廉親王說什麼呀?又要帶您出去玩嗎?”
我已經興奮地圍著桌子走了三圈了,看見杉月進來,把她手中的茶一飲而盡,告訴她:“是啊是啊,李潭說今晚城東有花燈,城東你記得嗎?我們以前去過那裡的天香樓吃烤雞,那裡的烤雞是京城一絕。
杉月果然也很開心,她眉眼都帶著笑,也許是剛剛跑著過來的原因,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紅暈。
決定了之後,我招呼杉月去給我找一些出宮的便服,我好挑一挑。這時候杉月突然想起來了什麼,略帶緊張地問我:“娘娘,你說我們是不是要跟皇上講一下啊?”
被杉月這麼一說,我突然感覺後背發涼,完了完了,光顧著高興了,我把李漓給忘了。
我陷入了思考:但是李漓肯定有國事要忙啊,我拉著他出宮去,是不是太有失體統了。我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作為一國皇后,跑出宮去似乎也是一件有失體統的事情。
正在糾結著,一陣妖風吹來,背後“皇上吉祥”的問安聲開始此起彼伏。我心裡一驚:完了完了,說曹操曹操到,我可能又要涼了。
果不其然,李漓的聲音在背後響起:“皇后準備去哪裡呢?”
坐在馬車裡的時候,我默默提醒自己:陳如顏你記住了,李漓已經不是那個軟萌的弟弟了,他現在就是一個腹黑、邪惡的權臣!啊不對,權帝!你不能對他心軟!!不可以!
李漓抬眼看我在一邊咬牙切齒的樣子,溫柔地攬過我的肩膀,在我耳邊說:“顏顏,你真好看。”
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啊?!
這個傢伙怎麼動不動就說情話?我不是在罵他嗎?按照情節發展,這時候他不是應該用他第一神童的敏捷頭腦舌戰與我嗎?
(六)
終於到了天香樓和李潭會和了,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總感覺他們兩兄弟之間的氣氛有點怪怪的。杉月倒是一直很開心,我也是。因為我們又可以吃到烤雞了,於是我們愉快地忽略掉了李漓李潭他們倆。
天香樓不愧是京城吃喝界的招牌,比宮裡的那些只求不出錯的廚子的手藝好太多了,什麼時候挖走幾個大廚去我的小廚房,我默默地想著。進到李潭事先包好的雅間,按照慣例點了極品烤雞、紅燒肘子、梅花乳酪等幾個招牌菜,準備一邊吃喝,一邊等著天黑好去賞燈。
吃飯的時候還好,李漓和李潭他們談些政事,倒是都一本正經了起來,我在旁邊偶爾聽聽,有些事情聽不懂倒也不影響我的心情,畢竟,佳餚在旁,誰願意去聽那些枯燥無味的政事呢?
終於到了天黑,透過窗戶,我已經能看到外面影影綽綽的燈光了,我看他們倆還在滔滔不絕地說什麼戶部吏部的事情,便拉著杉月先走了出去。
街道上人已經很多了,各色的花燈眼花繚亂。我拉著杉月擠來擠去,終於擠到了一個燈謎下。
“上嘴唇挨著天,下嘴唇挨著地”,打一七言古詩。我苦思冥想了半天,卻沒有什麼頭緒,正想轉頭跟杉月討論一下的時候,突然聽到人群中一陣驚呼。
緊接著我便被一個白色的身影撲到在了地上,然後便是呼啦呼啦一群侍衛把我們圍了起來。
熟悉的氣味縈繞著我的氣息,我睜開眼,便看到李漓緊緊地抱著我,胳膊上中了一支箭,似乎已經昏了過去。
我瞬間感覺眼前一黑,甚至來不及去看李潭和杉月怎麼樣了,但還是盡力保持著中宮的冷靜和威嚴,喚來侍衛統領,馬上護駕回宮,宣太醫。
我一路抱著李漓,腦袋一片空白,不敢想象李漓有什麼事的話,我該怎麼辦,甚至都沒有意識到我的眼淚正在撲通撲通的往下落。傻李漓,救我幹嘛,你是皇帝哎你知不知道?你的命可比我金貴多了。
快到皇宮的時候,李漓突然動了動,睜開眼睛看我一副狼狽的樣子,笑著問我:“顏顏你哭什麼,是為了我嗎?”
我彷彿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拍了他一下:“你嚇死我了。”
他哎呦一聲:“你輕點,拍到傷口了,你才是嚇死我了好不好。”
回到宮裡,太醫早就滿滿當當站了一屋,我有點不好意思,還以為李漓傷得很嚴重,沒想到只是手臂上的外傷。
簡單包紮之後,李漓取笑我:“皇后如此關心朕,朕心甚慰!”
我惱怒:“還不是你不行!誰知道你居然被箭射破點皮就昏過去了?”
我正在喋喋不休,李漓卻突然把我抱到了懷裡,頭輕輕地趴在我耳邊說:“顏顏你怎麼知道我不行?嗯?今晚我們就試試?”
我剛想驚呼他竟如此不要臉,嘴唇卻被堵上了。
一夜歡好。
次日醒來,我尚且有點不好意思,看到他手臂上的傷口,卻突然想起了李潭,差點把他給忘了,於是趕忙搖醒了李漓:“快醒醒,李潭怎麼樣了?我昨晚太著急了,把他給忘掉了。”
李漓還有些迷糊的樣子,倒在我身上:“七哥啊,他沒事,他應該是去收拾昨晚的幕後黑手了吧。”
我更加疑惑了,怎麼感覺他們倆像是洞悉了一切的樣子。
李漓親親我的臉頰,拉著我的手說:“好啦,你就別擔心了,我有吩咐小夏子去問安,你還是擔心擔心杉月去哪裡了吧。”
我“啊”了一聲,確實,昨晚開始就沒見過杉月了。啊啊啊啊都怪你個李漓,我的杉月怎麼辦,她一個弱女子,怎麼沒跟我回宮呢。
李漓看我著急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捏捏我的鼻樑說:“逗你呢,杉月沒事的,我聽小夏子說,她昨晚跟著去了廉親王府哦。”
李漓支起頭斜躺在床上好整以暇地看著我,我這才意識到,好傢伙,原來杉月還真的心有所屬啊。
李漓拉過我:“好啦,看你腦子不大夠用的樣子,我真的好擔心你管不過來後宮。”
我心裡突然澀澀的,氣悶:“你覺得我管理不好,那我就不做這個皇后了,你大可以去娶那些德才兼備的閨秀……”
李漓看我難受,也有些慌了:“顏顏別生氣,我開玩笑呢,除了你,我李漓這輩子不會有別的皇后。”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我哈哈大笑,接著說下去:“不像我,我就只有舉世無雙的美貌和驚歎絕倫的智慧了,唉。”
李漓哈哈大笑,把我抱起來,滾在了床上。
耳鬢廝磨的時候,我突然想起來我之前看到的他跟李潭打架的場景,便他為什麼。
他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臉有些微紅,回答道:“我跟七哥說你肯定是喜歡我的,他偏說你把我當弟弟,我就把他撂倒了。”
我無語,好傢伙,這就是我朝最聰穎的皇子這不落俗套的思維嗎?
(完)
文/十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