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月,在參觀韶山毛澤東故居的旅途上認識了他。高高的個子,頭髮花白,紅潤的臉膛,濃濃的眉毛,挺直的腰背,背旅遊包,著旅遊鞋,頗有精神。
韶山南站下高鐵,我不受包車師傅的忽悠,堅持乘坐公交前往偉人故居景區。大概因這事,同車從長沙來的他較為信任我,頗為讚賞地對我說,“老弟,做得對,莫聽那些花言巧語。”於是,我們在車上攀談起來。
交談中他知道我是四川人,退休教師,就更加信任我,說自己對四川印象不錯,到過四川的峨眉山、九寨溝,也有戰友在四川某基地當過司令,他憨厚地對我笑著說,“那好呵,老弟,我今天就跟著你了!”
他是安徽人,72歲,年輕時在新疆服役十多年,睡地窩,吃炒麵,受過許多苦,咬牙堅持下來,入了黨,提了幹,轉業時已是正營級,回到安徽後安置在農機部門做管理工作,後來轉為了企業。退休十多年,工資有五千多,很不錯。兒女都成了家,自己喜歡旅遊,老婆沒有興趣,他便個人出遊,全國只差西藏和貴州沒去,也到周邊新馬泰、越南、俄羅斯去過。
說到這些,他臉上是滿滿的知足。我讚賞說:“難怪,你身體這麼棒,精神這麼好!”
他說:“前兩年身體不大好,做了心臟搭橋術,家裡人勸我別再旅遊,可我閒不住,那樣我心情不好,身體也就更不好,不如趁著還能走動,多看看世界,實在走不動了,也少留些遺憾嘛。”
“你還做過心臟搭橋?”我和妻都有些驚愕,“還一個人出來旅遊,還是自由行!”
他笑著說:“原來也參團,覺得不自由,也就自由行了,這樣的確自由,想走就走,想停就停,不受約束。嘿,身體反而變好了。我自己也是注意到的,不會做對不起自己身體的事。”
雖為他的豪爽與活法稱讚,但心底對他心臟搭橋的身體仍是擔憂:如果真跟我們一起,萬一出了事情可咋辦?妻子也向我示意,別讓他跟我們一起。我便說到:“跟我們一起是好,多一個遊伴,可我們畢竟年青一點,怕你跟不上我們的。”
這弦外之音不知是他沒聽明白,還是著實的信任,他忙說:“呵,不用擔心,我會努力跟上的。”說話間一臉的篤定,真讓無話可說了。
我們便一起行遊了,走進主席故居景區,喇叭裡傳來“千山那個萬水連著天安門,毛主席是咱社裡人,春耕夏鋤全想到,問寒問暖問辛苦,八字憲法親手訂,豐產的道路你指引……”的歌聲,老頭便情不自禁地跟著唱起來,十分沉醉的樣子。
唱罷,深情地說:“毛主席真偉大啊,世界上沒哪一個領導人有他那樣無私的……這首歌太親切了,唉!現在的年青人啦,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八字憲法呢……”
我的臉也不覺紅了,這首老歌雖然依稀記得,但“八字憲法”到底指什麼,自己也不明白。
不管是南岸私塾還是主席故居,他不僅跟上了我們的步伐,而且觀看得十分認真,一幅悠悠崇敬之情。他真誠地對我說,“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新中國,也沒有我的今天……”
有時他在主席陳列品前默默地站上許久,我們也不好催促,便沒約他一起便走了,心想就此分手吧,也免得為他身體擔心。可一會兒,他又出現在我們身邊了,好幾次都這樣,妻笑說,“真不愧是當過兵的,跟蹤技術還不錯的。”
參觀完故居,我們到毛家飯館吃午飯,他也跟著一起去餐館,我們叫他一起吃飯,他卻不吃,說是帶了餅乾,已經在火車上吃過了,還說,“我們這代人,吃過苦,受過難,現在日子好,該節約的還是要節約,毛主席他老人家就是榜樣。”
我便說到,“老哥,你不吃飯,就不要在這等我們了,你自己先去“毛澤東銅像廣場”看看吧。”
他笑著說:“沒事的,說好要跟著你,我就不能自己離開的。”也真是拿他沒辦法。
午飯後,我們一起來到“毛澤東銅像廣場”瞻仰主席銅像,等我們給主席銅像鞠躬後,他才從紅地毯上邁著正步走過去,來到主席像前莊重地敬了軍禮,然後又深深地彎腰三鞠躬,眼圈發紅,口中喃喃自語:“毛主席,我看望你老人家來了……”虔誠得讓人心動。
我心裡再也沒有想甩開他的想法了,心底多的是感動。參觀完所有景點,我們一起乘火車返回長沙,分離時竟有些不捨這個老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