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4月,貴州省錦屏縣的工作人員正在檔案館緊張地查閱著資料。他們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為他們所查詢地資料涉及到一件70多年前的歷史謎案。
1934年7月,按照中革軍委命令,紅六軍團開始從湘贛根據地突圍西征。時任紅軍師長的龍雲,率領部隊,掩護主力部隊突圍。
不過令人疑惑的是,在紅軍主力突圍後,龍雲所帶領的部隊和他自己,卻“神秘”消失了。在之後的歲月中,中央領導很是惦記這支部隊的下落,為此數次派出調查組前去尋找,但最終都一無所獲……
根據筆者在檔案館查閱檔案時,在民國檔案中發現的一份電報:電報中說,據俘虜人員提供,其偽十八師龍雲殘部折向青溪、玉屏方面,再圖發展,經查證龍云為錦屏茅坪人,他對那邊比較熟悉,有可能會在那裡出沒,希望我軍後方注意,一定不能讓他們死灰復燃。
電報中說的事情,正是1934年的西征,帶領隊伍的則是師長龍雲。那麼這支“神秘失蹤”的部隊究竟是何情況?為何會消失?讓無數專家苦苦追尋了70多年的歷史謎案,最終又是如何被破解的?
時間來到1934年,當時我軍在金華山、松山地域作戰連連失利。敵軍主力深入了蘇區腹地,紅六軍團的處境十分艱難。在這樣的危難關頭,龍雲被指任為紅六軍團第十八師的參謀長兼師長,7 月23日,中共中央、中革軍委決定,讓紅六團退出湘贛蘇區,轉移到湘中,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中央作出這個決定,是因為考慮到紅六軍團繼續留在蘇區,將有被敵人層層封鎖和緊縮包圍乃至消滅的危險。
紅六軍團轉移到湖南中部地區作戰,這樣既能使紅軍的力裡得以儲存,又能使敵人受到威脅,重新進行戰略上的重新部署,從而達到破壞敵人逐漸緊縮對湘贛蘇區的包圍計劃,輔助中央蘇區作戰。
為中央紅軍戰略轉移做準備,中革軍委命令,紅六軍團從湘贛根據地撤離,突圍西征。在突圍西征的過程中,龍雲所率的52團負責在前面開路,53團則是擔任後衛。到了9月18日的時候,龍雲注意到後面敵軍還是咬得很緊,一直緊追不捨,所以為了打擊敵人,五十二團以犧牲一個連的代價,打垮了尾追湘軍的第二補充縱隊,擊斃了四百餘人,俘虜了二百餘敵,讓他們不敢貿然前進。但僅僅才過了兩天,周芳仁部就帶頭狙擊我軍,被五十二團發現並擊退了。就這樣,我軍成功進入了貴州。到了貴州錦屏山,就來了龍雲的天下了,因為龍雲的家鄉就在這裡,於是他帶領先鋒部隊,避實就虛,在敵人中間穿梭佈防。
因為敵人一直緊追不捨,當時情況又比較緊急,所以軍團長蕭克就命令龍雲,率五十二團擔任後衛,掩護主力突圍。五十二團由前鋒轉變為後衛,掩護中央紅軍撤離,主力部隊成功撤離後,後面還在打仗,戰爭,除了伴隨無數硝煙與戰火外,還有無數的鮮血與生命。主力部隊成功脫離,後面的五十二團、五十四團卻遲遲脫不了身,我軍後方被敵人重重包圍,五十二團經過激戰後突出重圍,付出了極為慘烈的代價。除了其他士兵外,我軍還犧牲了兩名團長和一名營長,包括政委的三百多人受傷。
好不容易衝出突圍,但敵人一卻直緊追不捨,經過再三思考後,龍雲打算帶領部隊,西渡烏江。但這時龍雲卻突然接到中革軍委的命令,要求他們放棄渡江計劃,快速向印江前進,進入江口地區與賀龍的紅三軍會合。龍雲當時覺得不妥,但無奈軍令難違,龍雲只能照做,因為中革軍委的這道命令,讓五十二軍團誤入了敵人的包圍圈。當時事實上是,敵人不但不南撤,還織了一張大網等他們自投羅網。因為敵人早就預料到,他們不會渡河。
就算不渡河,我軍也要去刺探軍情的。甘溪一帶地形十分複雜,敵人也精心佈置策劃了一翻,最後我軍什麼也沒探測出來,當時 敵人為了迷惑我軍,偽造了一份“桂敵已經南開,紅三軍已佔領印江”的虛假情報。不僅如此,敵人還派人偽裝成百姓和郵差。無論是在百姓口中還是在報紙上,結果均是“附近沒有部隊活動”,再加上報紙上刊登的“兩廣反蔣”的訊息,與他們收到的情報一致,不管是從偵察結果,還是所收集到情報來看,都沒有任何危險,這直接導致紅六軍團已經深入絕境卻毫不知情。因為麻痺大意,所以沒有完整的應敵對策。
1934年10月7日,他們到達了甘溪,甘溪戰鬥打響。紅六軍團當時已被衝散,原本擔任前衛的四十九、五十一團與主力失去聯絡。老百姓早已躲到山上,街道空無一人。我軍放鬆了警惕,準備在此歇歇腳。當時 炊事員正在燒火做飯,全員都沒有戰鬥準備。10月14日,紅六軍團在板橋一帶遭遇敵襲,龍雲奉命率五十二團負責阻敵掩護,主力部隊往甘溪方向,遭遇了敵人包圍。為了拖住敵軍,保證軍團主力順利南撤,紅52團改道向西進入困牛山,最後軍團主力是安全了,但五十二團卻被敵人包圍了。困牛山是一個狹長的谷地,只有東北和西南兩個出口,紅六軍團呈一字形行軍。此地因為只有兩個出口,每次當地的人放牛,只要守住出口,就不怕牛走丟,因此得名困牛山。
自紅軍西征以來,五十二團就猶如一把尖刀,時而負責開路,時而擔任後衛,完成了一個又個艱難的任務,創造了許多不可能。所以這次,大家都相信他們能化險為夷。但在這次戰爭後,五十二團徹底失聯,一支部隊徹底消失,大家猜測,這支部隊必定凶多吉少。解放後,中央也曾多次派人調查。但調查組什麼都沒發現,就連戰士的遺骸也沒找到。
當時我軍由於連日征戰,少彈缺糧,戰鬥力大打折扣,在困牛山上,龍雲率五十二團與敵人浴血奮戰兩晝夜,打退敵人多次進攻。400多人都被困在這裡,紅軍連日征戰 少彈缺糧,戰鬥力大打折扣,為了使隊伍突圍,龍雲痛下決心,帶領200多名紅軍戰士沿著懸崖,抓著旁邊的草藤,打算順著河溝突圍,剩餘的100多名紅軍戰士掩護他們,他們誓死不認輸,成功阻擊了多次,多於己方數十倍敵人的進攻。但終究寡不敵眾,最終我方戰士彈盡糧絕,被逼到了懸崖邊。眼看著就要被俘了,我軍司號員吹響了號角,連長高喊道:“同志們,絕不能當俘虜,往下跳。”那位紅軍連長首先帶頭跳了下去,緊接著 一個兩個,100多名紅軍戰士全都跳了下去。而被敵人藏在山上的村民,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他們看到,國民黨教唆百姓攻擊紅軍,紅軍怕誤傷百姓,做事畏手畏腳不敢開槍;他們看到,紅軍彈盡糧絕,為了不被俘虜,全都跳下了山崖……;他們還看到……已經看不清了,因為他們早已淚目。
17日拂曉,師長龍雲率領200餘名戰士,突破了一道道封鎖,成功帶他們突圍出來了,他命令大家四處分散去尋找紅軍主力,但最後卻不幸落入了敵人手中,他和敵人說自己只是一個連長,但卻被叛徒指認,最終暴露了身份。他被押送去了貴陽,後又被轉送到湖南。而蕭克將軍的說法,龍雲是在長沙被殺害的,但事實上,龍雲被押送至長沙時並未被殺害,而是後來在南昌感化院逝世的。所謂“感化院”,顧名思義就是感化,國民黨在南昌成立了“招撫公署”,讓中共叛變分子去遊說,龍雲被迫在這裡學習,被他們判定是屬於,不配合改造的“不良”分子,所以他的傷始終都沒得到很好的治療。1936年1月,龍雲因傷病交加卒於湖北武漢,他就此光榮犧牲。
話說當年,國民黨讓村民們都躲在山上,山上無數群眾,都目睹了紅軍壯烈跳崖的一幕,他們當時才看明白,原來國民黨口中的“土匪”並不是土匪,他們才是真正保護我們老百姓的人。這群老百姓,看到無數散落在河谷下的遺體,甚至後來經過這裡還能聽到呻吟……
自此之後,每到逢年過節,村民們都會去紅軍犧牲的地方焚香燒紙,紀念各位紅軍先烈,幾十年下來,懸崖的牆壁都被薰成了黑色。這個習慣,一直到現在還有,被村民們一代一代傳承了下來。因為村民們覺得,這是保護百姓的人,是他們救下了村莊……
解放後,龍雲的籍貫大家以為是湖南,直到2008年,筆者在錦屏縣查閱檔案時發現了秘密電報,2009~2010年,錦屏縣史工作人員就龍雲出生地問題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查。不僅如此,他們先後三次去茅坪,向當地老人請教調查,翻閱了《龍氏族譜》,最終確認龍雲是茅坪上寨人,是紅軍的高階將領。
2004年,黨史專家以及多位革命老同志,經過反覆推演論證,五十二團在困牛山壯舉終於被確定。
一這段塵封了70多年的歷史,就此被揭開,呈現在世人面前。
他們就像狼牙山五壯士一樣,用生命和鮮血譜寫了一曲,只不過這一曲令人更為震撼。
在生死關頭,才能真正體現出人性,我們才能看清,他們用自己的鮮血和生命,表明了自己的決心,詮釋了什麼是老革命家!什麼才紅軍!什麼是中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