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1月,敘利亞首都大馬士革出了個大新聞,總統阿薩德的一個侍衛被策反,他持槍在總統府刺殺阿薩德未果,被其他侍衛擊斃。
在刺殺發生後,全世界都在猜疑阿薩德是否受傷,最後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發表公告:“總統安然無恙,刺客已經死亡,敘利亞正在勝利,等待恐怖分子的結局只有死亡。”
這位替總統說話的老人就是敘利亞國防部長,遜尼派出身的弗拉傑將軍。
從敘利亞內戰爆發開始,只要有敘利亞的新聞,總統阿薩德和國防部長弗拉傑就是核心人物,弗拉傑儼然成為敘利亞軍隊的大腦,他身穿迷彩軍裝的照片多次出現在報紙頭條。
這位將軍算是阿薩德政府中的異類,因為他並不屬於掌握敘利亞政權的什葉派阿拉維穆斯林,而是一個遜尼派。一個遜尼派能如此得到阿薩德總統的信任,弗拉傑確實開創了歷史。
敘利亞戰爭打了10年,至今仍未停息,這場戰爭歸根結底就是遜尼派和什葉派的衝突。那麼遜尼派出身的弗拉傑將軍是如何掌握敘利亞軍隊的呢?這位老將有什麼光輝的歷史?他在敘利亞內戰期間表現如何呢?
一、弗拉傑:阿拉伯民族主義下成長的富二代
弗拉傑全名為法赫德·賈西姆·弗拉傑,他於1950年出生在敘利亞中部的遜尼派省份哈馬省。弗拉傑家族是當地著名的商業家族,幾代人在中東從事跨國貿易,不僅家境富裕,而且跟敘利亞政府官員私交甚篤。
在敘利亞這個國家,遜尼派雖然人數眾多,但是跟政治是絕緣的,因為整個國家的統治權在60年代落入了極為少數的阿拉維派穆斯林手裡。
阿拉維派屬於什葉派穆斯林,算是伊斯蘭教的一個小異端,居然相信靈魂轉世。阿拉維派只佔敘利亞人口總數的10%,本來極為不受待見,是敘利亞的貧苦階層。但是法國人來了一切變了,法國人要扶持代言人,果斷盯上了人數最少,實力最小的阿拉維派,讓阿拉維派掌握了敘利亞的槍桿子。
法國人走後,阿拉維派成為敘利亞一霸,後來在60年代的政變裡奪取了政權。
遜尼派和阿拉維派水火不容,遜尼派申斥阿拉維派是異端,阿拉維派則高高在上,看不起遜尼派。敘利亞政府和軍隊高層對遜尼派絕緣,所以很多遜尼派的大家族只以商業為生,不問政治。
可是在20世紀中期,因為中東戰爭而席捲起來的“阿拉伯民族主義”思想風起雲湧,老一輩的宗教派別思想不被年輕人接受,在納賽爾這樣的“阿拉伯英雄”感召下,中東各國年輕人都以“打倒以色列,復興阿拉伯”為己任,積極從軍從政。
弗拉傑就成長在這個風起雲湧的時代,他少年時期也以納賽爾為榜樣,對家族的商業生活嗤之以鼻,而是醉心於軍事和戰爭。阿拉伯人在三次中東戰爭裡的失敗刺痛著他,於是在19歲那年,他加入了敘利亞軍隊,並憑藉家族關係進入“霍姆斯軍事學院”學習,兩年後以陸軍中尉的軍銜畢業。
二、打鐵還需自身硬,戰火鍛煉出硬漢將領
在第三次中東戰爭結束後,敘利亞的戈蘭高地被以色列佔領,這是所有敘利亞人心中的傷痕。
阿拉伯人臥薪嚐膽,在苦心經營多年之後,到了70年代,埃及和敘利亞都準備對以色列動武,一個要收回西奈半島,一個要收回戈蘭高地。為此,敘利亞購買了大量的蘇制坦克,組建了裝甲部隊作為進攻拳頭,年僅21歲的弗拉傑中尉就被分到了敘利亞第1裝甲師。
裝甲兵在當時是個苦差事,蘇制的T55、T62坦克內部又小又悶,一旦陽光直射,車內溫度很快就超過40度,T62甚至能達到50度以上,埃及軍隊曾出現過坦克兵熱死在車裡的事故。此外,坦克裡還伴隨著柴油的異味兒,身體較差計程車兵鑽進去沒一會兒就暈頭轉向,膽水都得吐出來。
所以,敘利亞裝甲兵在春夏季節只在晚上訓練,只有富二代出身的弗拉傑啥也不怕,堅持車組在白天訓練,這讓裝甲第一師師長尤尼上校刮目相看。
1973年10月6日,“贖罪日戰爭”開始,弗拉傑所在的裝甲第一師是進攻戈蘭高地的主力。
敘利亞軍隊一開始打了個措手不及,趁以色列軍隊放假,輕鬆奪下半個戈蘭高地。弗拉傑帶領坦克部隊和以軍血戰兩天,直到6月8日以軍增援部隊到達才停止前進。隨後,以色列人用反坦克導彈反攻敘利亞,敘利亞軍隊坦克被擊毀大半,被迫撤退,弗拉傑倖免於難,他跟隨大部隊於10月10日退回了戰役的起點。
贖罪日戰爭裡敘利亞和埃及都是先勝後敗,但是以色列最後見好就收,最後還吐出了大量佔領的土地,阿拉伯人重新贏得了尊嚴。
戰爭結束後,敘利亞軍隊論功行賞,年輕的弗拉傑被裝甲第一師視為未來之星,他的名字出現在了總統老阿薩德的辦公桌上。阿薩德稱這位年輕人為“未來的將軍”,弗拉傑被升為上尉,繼續在敘利亞裝甲軍中服役。
1982年,黎巴嫩內戰焦灼,黎巴嫩境內的巴解組織滲透到以色列進行恐怖襲擊,以色列最後忍無可忍,派兵入侵黎巴嫩,剿滅巴解組織。
此時的黎巴嫩政府已經名存實亡,敘利亞怕以色列趁機開疆拓土,於是派兵和以色列在黎巴嫩境內開戰。弗拉傑所在的裝甲部隊跟以色列再次碰撞,這次他們裝備的蘇聯T72坦克給以色列軍隊沉重打擊,在敘黎邊境擋住了以色列地面部隊。
黎巴嫩戰爭結束後,弗拉傑被召到大馬士革,接受總統老阿薩德的授勳。
總統親自授勳的殊榮,在敘利亞代表著阿拉維政治貴族的態度,阿拉維派的掌權者們已經接受了這個年輕人進入軍隊高層。
在之後,弗拉傑和其家族受到了阿薩德的重視,弗拉傑本人則節節攀升,在21世紀初已經是敘利亞軍隊的高階指揮,在2011年戰爭爆發時,他已經擔任了敘利亞軍隊副總參謀長。
三、挽狂瀾於既倒的弗拉傑,和中國解放軍惺惺相惜
2011年春天,“阿拉伯之春”燒到了西亞的敘利亞,敘利亞國內的遜尼派一點就著,反對派武裝掀起了一場針對阿薩德統治集團的內戰。敘利亞政府軍被突如其來的戰爭打得潰不成軍,反對派還派出恐怖組織對敘利亞政府高層進行斬首。
次年7月,一名人彈在大馬士革國防部大樓自爆,敘利亞國防部長、副部長、國際安全顧問、內政部長四人被一鍋端,政府軍高層一時群龍無首。
在這個緊急時刻,阿薩德命令副總參謀長弗拉傑接任國防部長一職,組織軍隊保衛國家。當時反對派正在圍攻首都大馬士革,弗拉傑當機立斷,直接把在戈蘭高地防禦以色列的精銳調回首都。
此舉飽受爭議,很多幕僚都對此表示擔憂,怕以色列人會打過來。弗拉傑則認為以色列不會如此愚蠢,現在敘利亞的恐怖分子勢頭正盛,如果敘利亞倒下了,以色列作為阿拉伯世界的頭號公敵,恐怖分子必將調轉槍口,猶太人將永無寧日。
果然在敘利亞撤走戈蘭高地部隊後,以色列政府照會敘利亞政府,願意支援敘利亞反恐戰爭。
而精銳部隊調回參戰後僅僅24小時,圍攻大馬士革郊區的反對派武裝就被打退,這些部隊又奔赴其他地區四處撲火。
弗拉傑上任後接盤的是一個鬆鬆垮垮的軍隊,一個名存實亡的國家。在南部和伊拉克的邊境上,大批伊拉克的游擊隊越境加入反對派武裝,在敘利亞燒殺搶掠。而敘利亞軍隊離心離德,甚至有的遜尼派部隊原地易幟,加入了反對派武裝攻打政府。
弗拉傑以霹靂手段整肅軍紀,南部邊境部隊一位高階指揮官尸位素餐,坐視伊拉克游擊隊越境,被弗拉傑下令槍決。弗拉傑向全國喊話,無論是什葉派還是遜尼派,所有敘利亞軍人必須效忠祖國,否則軍法處置。
弗拉傑本人的家鄉哈馬省就是遜尼派武裝的大本營,他親自調動精銳防禦哈馬省叛軍,對自己的老鄉們也毫不留情。
敘利亞戰爭在中期成為一場拉鋸戰,因為外國勢力的支援,敘利亞反對派武裝有錢有槍,還洗腦了大量的年輕人進行恐怖襲擊,敘利亞政府軍苦不堪言。但是弗拉傑依然意志堅定地效忠阿薩德總統,他作為一個遜尼派穆斯林,有他在軍隊指揮,就能讓士兵們安心。
在俄羅斯和伊朗的支援下,2016年,敘利亞內戰終於開始好轉,政府基本控制了國內大部分地區,阿薩德政權穩住了。
2017年,敘利亞局勢一片明朗,中國派出軍事代表團訪問敘利亞。弗拉傑將軍接待了中國解放軍代表,作為一個在60年代成長起來的老兵,弗拉傑年輕時就聽過中國軍人在朝鮮戰場的神話,他稱讚中國軍隊的團結和忠誠,這是軍人最可貴的品質。
同時,他也堅定地支援中國在南海和其他領土問題上的主張,希望在不久的未來,中國和中國軍隊能參與到敘利亞的重建和復興當中來。
直至今天,敘利亞的戰爭還未徹底結束,北方的庫爾德人、土耳其以及土耳其支援的反對派還在糾纏,但是敘利亞整體已經穩定。老弗拉傑將軍也在去年從國防部長的位置卸任,把擔子交給了阿尤布將軍。
弗拉傑在敘利亞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在戰火中考驗了自己的忠誠。根據推測,他的家族和手下在未來可能打破敘利亞的軍政結構,成為敘利亞統治階層的新成員,這會給阿拉維派獨大的敘利亞帶去新的血液,幫助國家更均衡地發展。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內憂外患的敘利亞安全域性勢》,王濤
2、《現實版“步坦炮協同”作戰——敘利亞阿勒頗城市戰》,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