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毛主席參加陳毅追悼會

前言

1972年1月6日，陳毅將軍永遠離開了我們。

他是我們國家的卓越領導人，從烽火連天的抗戰歲月到人民生活日漸好起來的建設時期，陳毅為人民解放的革命事業、為社會主義的建設事業、為人民軍隊的發展事業鞠躬盡瘁，殫精竭慮。他的離開，讓無數人為之悲痛。

1月10日的追悼會上，原計劃毛主席是不參加的，在此之前毛主席鮮少正式參加追悼活動，他的身體不好，已經許久不出門了。當所有人都以為毛主席不會出現的時候，他卻在最後時刻趕到陳毅同志的追悼會現場。

周恩來總理迅速做出調整，毛主席抵達的時候，會場的各個工作人員尚在緊急的忙碌之中，陳毅夫人張茜疑惑詢問：“主席，您怎麼來了？”

這，是毛主席最後一次公開出席悼念活動，也是新中國成立後唯一一次完整地參加追悼會。毛主席為什麼突然決定參加陳毅的追悼會？這場出現臨時變動的悼念活動是怎麼進行下去的？

圖|陳毅

陳毅將軍離世

陳毅，我國十大元帥之一，參加過黃橋戰役、淮海戰役、上海戰役等多場戰役，一生戰功赫赫。疆場之上驍勇善戰的陳毅將軍晚年卻被腸癌所困，臥病在床，數日不得進食。患病的日子是難熬的，他的健康狀況迅速惡化，家人、戰友、身邊的工作人員都不由得替他擔心。

葉劍英帶著毛主席的批示來看他，女兒陳姍姍在他耳旁讀完批示說道：“您要是聽清楚了，就閉閉眼吧”，陳毅無力講話，閉了閉眼，陳姍姍又讀了一遍批示，父親陳毅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妻子張茜站在病床前，握著陳毅已經冰冷的手，輕聲呼喚著“仲弘（陳毅，字仲弘）”，卻得不到一絲回應。張茜滑倒在床邊，她的悲傷再也控制不住了，放聲大哭，孩子們忍住內心悲痛安慰母親：“媽媽，走吧！”

圖|陳毅與張茜

1972年1月6日，陳毅因病逝世。陳毅將軍突然逝世，很多人都表示震驚。猶記得陳毅精力充沛、性格開朗的模樣，他的離開讓大家陷入悲痛之中。

很多曾經的老戰友去見他最後一面，周恩來總理先到達301醫院，那個一向豪爽的陳毅將軍此刻安安靜靜躺在床上，周總理帶著深深悲痛，向陳毅遺體三鞠躬，走到床邊小心翼翼地為他拉平床單，淚珠不自覺從臉上掉下來。

陳毅的夫人此刻就站在一旁愴然淚下，她過來握住周總理的右手，帶著哭腔說道：

“周總理，您要多保重身體啊！大姐也特別為您擔心。”

圖|周恩來與陳毅在一起

朱德總司令是發著燒、被人攙扶著來醫院的，拖著病體，老淚縱橫，朱德顫顫巍巍地向陳毅敬禮，為他送行，走出病房後，朱德悲痛地說道：“陳毅同志啊，他死得太早了！”

劉伯承元帥已到80歲高齡，雙眼近乎失明，作為陳毅摯友，劉伯承是一定要來看他一眼的。還未走進病房，劉伯承就甩開秘書的手，步履蹣跚地走進去，他看不清，對著前方深情鞠躬。張茜流著淚走過來，幫忙扶著劉伯承走到病床前：“仲弘在這兒。”

劉伯承再鞠躬，然後俯下身子輕輕撫摸好友陳毅，嘴裡不斷呼喚著：“陳老總，我劉瞎子離不開你這根柺杖呀！”

深厚的戰友之情，讓在場的人無不為之動容，有醫護人員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圖|劉伯承

葉劍英、聶榮臻、徐向前三位元帥都不是第一次來看陳毅了，他們的情緒依舊控制不住，淚不自禁，在陳毅病床前釋放著自己的悲痛之情。

姬鵬飛的悲傷也無法剋制，他是外交部代部長，之前陳毅接待外賓侃侃而談的畫面還歷歷在目，陳毅入院後，他們還多次打電話到醫院關心病情，明明身體恢復得還可以，他們還滿心期待著陳毅出院歸來，如今他怎麼就躺在自己眼前，姬鵬飛始終坐在陳毅病床旁，消化這份悲傷。

宋慶齡滿眼熱淚，對張茜表示關懷慰問；王震老人不禁哭喊，對陳毅滿腔不捨；來送別陳毅的友人絡繹不絕，可陳毅躺在床上雙目緊閉，他再也不會醒來看看身邊的親人與好友了.......

毛主席身體狀況不太好，已經許久不參加活動了，但在家的日子，他也同樣為陳毅的離世難過、悲痛。

圖|毛主席

毛主席出現在追悼會上

1月10日，陳毅將軍的追悼會在八寶山烈士公墓舉行。天氣陰沉，還下起了小雪，連這天氣都忍不住為陳毅哀傷起來。

一輛麵包車從西門駛入，走下來的是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那是張茜，張茜情緒不佳，一連好幾日都在丈夫離開的悲傷之中，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張茜走進禮堂裡面。

各界代表是坐著大客車一同來的，他們自覺排隊告別陳毅，望著“陳毅同志追悼會”幾個字，有人不禁哭出聲來，有人在角落中默默抽泣，會場人很多，吵鬧聲很小。大家都安安靜靜地送陳毅最後一程。

圖|陳毅同志追悼會

按照計劃，這場追悼會由中央軍委組織，規模並不算大，屆時將由總政部主任李德生主持，軍委副主席葉劍英致悼詞，預計參加人數為500人左右。

按原計劃，毛主席是不參加追悼會的。1971年11月，毛主席身體健康出現問題，他的雙腳浮腫，甚至連拖鞋都穿不上了，所以毛主席已經許久不出門，也很少參加追悼會，老戰友逝世，毛主席在心中默默懷念。到了追悼會這天，身邊的工作人員沒有提醒他，毛主席照常吃飯、午休。

突然，他坐起身來，穿上拖鞋，對工作人員說了一句：

“調車，我要參加陳毅同志的追悼會。”

毛主席一邊說著，一邊往外走。工作人員知道毛主席下定決心要做的事情，他們就算出言勸阻也無濟於事。只得行動起來，有人扶毛主席上車，有人趕緊撥通西花廳的電話。

圖|周恩來總理

周恩來總理知道後，迅速做出反應：通知在京政治局委員、候補委員，務必出席陳毅同志追悼會；通知宋慶齡副主席的秘書，通知人大、政協、國防委員會，凡是提出參加陳毅同志追悼會要求的，都能去參加。轉告西哈努克親王，如果他願意，請他出席陳毅外長追悼會，我們將有國家領導人出席。

周總理快速安排提高追悼會的規格。並很快趕到八寶山，告知張茜一個重要訊息：毛主席即將出席陳毅的追悼會。張茜情緒激動，聲淚俱下。啜泣著詢問：

“毛主席他老人家為什麼要來啊？”

周總理認真回答：

“他一定要來。井岡山上的戰友就是他了。”

在毛主席到來之前，周總理已率先安排好了一切，天氣嚴寒，他調來十幾只電熱爐。毛主席來參加追悼會是一件大事，現場攝影師、記者彙集起來，人來人往，毛主席到達的時候，現場仍然是在一片忙碌之中。

毛主席走進禮堂前廳，與摯友周總理碰見，他們握著彼此的手，相顧無言。之後在周總理的帶領下，毛主席見到宋慶齡、葉劍英、鄧穎超、李先念等人。大家許久未見，有很多的話要講，卻欲言又止。顯然，這裡並不是個講話的地方。

圖|毛主席與張茜

毛主席先去休息室休息，隨後張茜走了進來，坐在沙發上的毛主席費力想要站起來，張茜迅速扶住他，眼含熱淚地說道：

“主席，您怎麼也來了！”

此時的毛主席也潸然淚下，緊握張茜的手，用沉重的語氣、緩慢的語速說道：

“我也來悼念陳毅同志嘛，陳毅同志是一個好同志。”

陳毅的孩子陳昊蘇、陳丹淮、陳小魯、陳姍姍等人也走進休息室後，毛主席關切地詢問他們的工作與生活情況，並鼓勵他們：

“要努力奮鬥！陳毅為中國革命、世界革命做出貢獻，立了大功勞。”

四個孩子認真點頭，隨後離開。

毛主席在休息室中與來送別陳毅的友人們談話，另一邊葉劍英找到周總理，將幾頁稿紙遞給他，周總理看著葉劍英，葉劍英沒有說話離開了，本來要追悼詞的人從葉劍英換成了周恩來總理。

在追悼會沒有開始前，毛主席一直在休息室中，張茜擔心毛主席的身體，請求道：

“主席，你坐一下就回去吧！”

毛主席搖頭，拒絕了張茜的建議：

“不，我也要參加追悼會，給我一個黑紗。”

張茜實在說服不了毛主席，只能攙扶著他走進追悼會會場。會場中放著哀樂，數百位黨和國家領導人、以及場外越來越多的人民群眾默不作聲，只是在心中悼念著這位為人民奉獻了一生的陳毅將軍，人群中偶爾傳來幾聲抽泣的聲音，整個會場被悲傷的氣氛緊緊包圍。

圖|毛主席在陳毅追悼會上

毛主席穿著銀灰色的大衣，衣袖上帶著黑紗，緩慢地走進來。一會兒追悼會正式開始，周恩來總理在陳毅將軍的遺像前致悼詞，內容不長，周總理讀得很慢，讀的過程中兩次哽咽，情緒差點失控。

“陳毅同志是中國共產黨的優秀黨員，是中國人民的忠誠戰士。幾十年來，陳毅同志在毛主席、黨中央的領導下，在長期革命戰爭中，在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中，堅持戰鬥，堅持工作，努力為人民服務。

陳毅同志的逝世，使我們失去了一位老戰友、老同志，是我黨我軍的一大損失。”

——節選自陳毅追悼大會上的悼詞

悼詞宣讀過程中，毛主席站在人群的中間，他支撐著自己的身軀，只是靜靜地傾聽著，但旁人卻能深刻覺出他強烈的悲痛。待悼詞宣讀完畢後，毛主席與在場的人一起向陳毅的遺像、骨灰深深地三鞠躬。

圖|陳毅與張茜

悼念活動結束後，毛主席準備離開了，他的身體狀況令其他人擔憂。臨走前他再次與張茜握手，關切她的情緒，叮囑陳毅的孩子們要好好學習。毛主席上車時，腿都有些抬不起來，在幾個人的攙扶下，毛主席這才坐到車上。

翌日，《人民日報》等多份報紙刊登了陳毅追悼會的相關報道。陳毅的追悼會，成為毛主席最後一次正式出席的悼念活動。

追悼會後，毛主席的情緒一直低落，他沉浸在悲傷的狀態中許久，一連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他的身體愈發差了......

毛主席與陳毅的數年情誼

毛主席與陳毅有著數十年的情誼，幾十年的崢嶸歲月，他們是並肩作戰的戰友。毛主席肯定陳毅的實力，願將重任託付於他。

淮海戰役之後，毛主席、中央軍委對解放上海的意見是：先解放南京、杭州，而後再進軍上海。

1948年劉伯承、陳毅兩位將軍抵達西柏坡，當晚毛主席就對陳毅說：“上海解放了，你就去當市長。”毛主席願讓陳毅提出任何要求，他們註定能打贏上海這場仗。

第二年毛主席還徵求了黃炎培、陳叔通等人的意見，他們亦認為陳毅將軍能文能武，能擔大任。上海成功解放之後，陳毅受毛主席委任，擔任上海市市長，在職期間，陳毅兢兢業業，為祖國建設付出了極大心血。

這份成就中包含著毛主席對於他的深切肯定。另一方面，毛主席與陳毅又是在創作道路上促進彼此成長的詩友。

圖|毛主席與陳毅

抗戰歲月中，毛主席寫《西江月·井岡山》、《如夢令·元旦》等作品，陳毅很早就拜讀過。《沁園春·雪》的手稿，陳毅一直悉心珍藏。而陳毅寫的《贛南遊擊詞》、《梅嶺三章》等詩篇，也深受毛主席的讚賞。那動盪不安、顛沛流離的日子裡，毛主席、陳毅每每會面都免不了要聊上幾句詩作。

1948年陳毅結束了幾場戰役，抵達陝北米脂縣楊家溝，毛主席親自前來迎接。陳毅與毛主席聊了很多，當聊到萊蕪戰役、孟良崮戰役時，毛主席開玩笑地說道：“你打了勝仗總要寫詩的。”

陳毅點頭，隨即給毛主席朗誦起了他寫的《萊蕪大捷》：

淄博萊蕪戰血紅，我軍又獵泰山東。百千萬眾擒群虎，七十二崮志偉功。

魯中霽雪明飛幟，渤海洪波唱大風。堪笑頑酋成面縛，叩頭請罪詈元兇。

毛主席聽完，連連稱讚：好詩，好詩！毛主席與陳毅互相欣賞，也能看到彼此詩作中的魅力。新中國成立後各項事務繁忙，毛主席也沒有忘記對陳毅詩作的關注，他經常對人誇讚陳毅：“陳毅的詩豪放奔騰，有的地方像我。陳毅有俠氣，爽直。”骨子裡的豪氣相投，才衍生了詩作中的共通點。

圖|毛主席與陳毅

1964年陳毅出國訪問，在此期間寫了不少詩篇，但很多沒有對外公開發表。自前一年在《人民日報》上發表過《昆明雜詠》之後，陳毅幾乎再沒有公開作品了。

後來毛主席在會議上遇見陳毅，主動詢問：

“最近怎麼看不到你寫的詩作發表呢？”

見毛主席如此關心自己，陳毅說道：

“一年來，我走訪了近20個國家，隨手寫了十幾篇詩，現在還沒有定稿，等改好之後，我想呈送主席，請主席大筆斧正，不知行不行？”

毛主席高興地答應了好友。翌年陳毅將自己所寫的7首詩作寄給毛主席後，毛主席便開始從第一首進行修改，從形式、內容等各個方面加以改進。

《西行》

萬里西行急，乘風御太空。不因鵬翼展，哪得鳥途通。

海釀千鍾酒，山栽萬仞蔥。風雷驅大地，是處有親朋。

這首詩算是毛主席、陳毅將軍共同創作的作品。在所有的詩篇中，毛主席只改了這一首，毛主席沒有學習過五言律詩，所以告知陳毅“只給你改了一首，其餘不改了”，他建議陳毅去向更專業的老師討教。7首詩沒有全部修改過來，但毛主席為好友陳毅改詩的故事則成為一段人人稱讚的佳話，這也讓二人間的情誼愈發深刻。

圖|陳毅在病床上

患病期間，陳毅常常在昏迷之中呼喚著毛主席、黨中央、長征等過去的事情。一日許久沒有吃飯的陳毅突然向醫護人員提出要吃麵條，費力吞下幾根麵條後，他說道：“今天是毛主席的生日，我早上吃了麵條。”身在病床，陳毅始終惦念著的是領袖毛主席。

陳毅離世，毛主席不惜拖著病體去參加他的追悼會，送老朋友最後一程，這份情誼頗令人感動。而後人則將永遠懷念偉大的毛主席、英雄的陳毅將軍。

圖|陳毅

誠如：

星隕朔方，天地失色，山海無光。

是人傑蓋棺，丹心一片，詩豪絕筆，青史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