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被毛澤東和蔣介石同時讚賞的抗日戰役。
1936年春,中國北部的綏遠省,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坂垣徵四郎,這位日本關東軍總司令親自“登門拜訪”,找上了省主席傅作義。
坂垣徵四郎滿臉笑意,奉上無數真金白銀,並許諾諸多好處,希望傅作義可以“改善”日華關係。
傅作義哪能不知道這個日本人的詭計,便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坂垣徵四郎見利誘不成,便徑直組織了武裝勢力,妄圖佔據綏遠。
傅作義予以堅決反擊,綏遠軍隊在全國人民的支援下,英勇奮戰,將日寇趕出了綏遠地區,粉碎了帝國主義的野心。
這便是在抗戰初期,著名的綏遠戰役。
綏遠是中華民國時期劃分的一個行政省,是中國原塞北四省(熱河省、察哈爾省、綏遠省、寧夏省)之一。綏遠北鄰外蒙古,西接寧夏,南面和陝西、山西接壤,東面則是察哈爾,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日軍早已對此處垂涎已久,若佔據綏遠,日本北上可侵略蒙古,威脅蘇聯,南下可進攻西北、華北,直驅中原,對中國腹地造成威脅。
1931年,日軍挑起九一八事變,悍然發動對華侵略戰爭。由於蔣介石國民政府的不抵抗政策,東三省很快就淪落在日寇手中。
但日本的野心不止於此,他們在東北扶持了偽滿洲國政權,還一直挑唆蒙古族獨立,妄圖建立“偽蒙古國”政權,以此來分裂中國,達到自己的戰略目的。
1936年初,日軍指示日偽滿軍侵佔中國察哈爾省的北部6縣,同時還派遣了大量軍官擔任偽軍的作戰訓練,為分裂蒙古做準備。
5月份,在日軍的慫恿下,蒙古族親王,德穆楚克棟魯普(簡稱德王)宣佈成立”偽蒙古國政府“,在綏遠百靈廟自立為王,成為日軍扶持的又一個傀儡。日偽軍頭子李守信則擔任偽蒙古軍總司令。
李守信是個地道的中國人,蒙古族,曾在張學良手下待過一段時間,主要活躍在熱河地區,是當地惡名遠揚的匪首,1933年,日軍進攻熱河,李守信率部投誠,從此”認賊作父“,穿上了日軍軍裝。
當時偽蒙古軍約有1萬5千人,共有1師4旅,偽軍主力是李守信部,另有5000人,是漢奸王英的部隊,軍中多是土匪。
這些武裝勢力虎視眈眈地盯著察綏邊境,綏遠的局勢瞬間變得極為緊張,大戰一觸即發,全省上下都籠罩著一層緊張的烏雲。
面對邪惡勢力的侵犯,傅作義沒有退縮,他敢拒絕日軍的誘惑,一方面是堅定的愛國志氣和高尚的氣節。晚年期間,傅作義曾在日記中記下當年與坂垣徵四郎的會面的心情:
雖然他們拿雪白的洋鈿來誘惑我,但我心裡只有祖國。
另一方面則是來自全國各階級人民的支援。毛主席親自致電傅作義,表示:保衛綏遠、西北是先生,也是共軍乃至全國人民的責任。其大意是若傅作義願抗日到底,紅軍必將鼎力支援。
綏遠若“獨立”,日軍必然威脅山西,故而山西軍閥閻錫山也支援傅作義抗日,並表示願意出兵支援。蔣介石政府也在密切關注著綏遠形勢,對傅抗日表達了支援。
眾多愛國人士紛紛捐錢捐物,為綏遠前線戰士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全國上下一致支援的聲音,更加堅定了傅作義抗日救亡的決心。
1936年8月15日,偽軍試探性進攻集寧,遭到傅作義部隊的堅決反擊。
傅作義的反擊,讓日本明白,綏遠不是塊好啃的骨頭,便開始仔細籌謀,妄圖用武力優勢佔據綏遠。
11月,日本關東軍開始不斷派出飛機到綏東以及武川一帶,進行偵察活動 ,為發動戰爭做準備。
傅作義也察覺到戰爭不可避免,向社會各界人士發表宣告:叛軍妄圖進犯綏蒙邊疆,我們當不計任何犧牲,堅決進行反擊。
11月13日,綏遠保衛戰第一槍在紅格爾圖打響。
此處是綏北的一座小村莊,面積不大,卻是綏北門戶,具有重要的軍事意義。當時駐紮在紅格爾圖的守軍僅有1個步兵連和2個騎兵連,另有百餘名民兵。
當天深夜,日偽軍先頭部隊趁夜發動襲擊,守軍及時反應,對來犯之敵予以反擊,偽軍多次進攻,均被守軍擊退。
15日清晨,日軍主力部隊到達,開始對紅格爾圖發起總攻。日軍特務機關長田中隆吉親自指揮偽軍5000餘人,在野炮、裝甲車、飛機掩護下,向紅格爾圖守軍陣地輪番轟炸。
瘋狂的炮彈雨點般落在紅格爾圖守軍陣地,敵軍吼叫著發起一次次衝鋒,但守軍部隊沒有退縮,始終堅守陣地,一次次擊退敵人的猛烈進攻。戰鬥持續了一整天,直到下午6時左右,日軍還在不斷衝鋒,被守軍再次擊退。
儘管作戰艱難,但守軍上下戰鬥情緒極高,因為當地許多群眾自願幫助守軍修工事、抬傷員,幫忙送飯送水,鼓勵士兵英勇作戰。
鄉親們的支援,極大地振奮了守軍計程車氣,兼之當晚便有中方騎兵星夜馳援,兄弟部隊的到來,讓紅格爾圖守軍信心大增。
從16日至18日,日偽軍的攻擊一次比一次猛烈,但每一次進攻,均被守軍狠狠地打了回去,從遠端槍戰趕到近身肉搏,守軍官兵抱著誓與陣地共存亡的決心,與敵抗戰到底。
戰事正酣時,傅作義親自趕往集寧前線指揮作戰,在守軍的頑強作戰,和傅作義的指揮下,到19日,日偽軍全線潰敗,死者遺屍遍地,生者狼狽逃竄。紅格爾圖戰役,傅部擊斃敵軍1000餘人,繳獲大量武器裝備,堪稱大獲全勝。
紅格爾圖戰敗後,日軍深恐傅作義搗毀“偽蒙古國”政權,連忙在百靈廟附近增加兵力,加強防禦。
百靈廟是綏遠省草原的一座著名太廟,此處地勢險要,廟宇宏偉。因為百靈廟附近都是曠野草原,只有這座廟有水,因此百靈廟便成了綏遠北部一處重要的宗教、政治、經濟中心。蒙古德王妄圖“立國”的據點,便是這裡。
百靈廟如此重要,日軍自然在這裡佈下重防,除了派遣3000餘名士兵駐守,囤積大量糧秣彈藥,廟宇附近還構建了許多防禦工事。
首戰告捷,傅作義決定乘勝追擊,採用長途奔襲戰術,出其不意,一舉搗毀敵方巢穴,光復百靈廟。
11月23日晚,傅作義將戰場上的5個團集合成一支部隊,迅速趕往百靈廟。戰士忍受著零下20度的氣溫,踩著沒膝深的積雪,在月光下悄悄奔赴目的地。
由於傅作義早已計劃秘密突襲,因此當戰士趁夜發起攻擊時,酣睡的日軍毫無察覺。
24日凌晨,一聲槍響驚醒了百靈廟,震天的喊殺聲由遠及近,如滔滔江水般勢不可擋,傅作義部隊發起全面猛攻,戰場上全是廝殺聲。日偽軍匆忙迎戰,在防禦陣地架起機槍阻礙突擊部隊前進。
激戰到凌晨4時,戰場開始陷入僵局,傅作義部隊有些著急了,馬上便要天亮,屆時敵軍飛機和援軍將很快到來,若不能迅速結束戰鬥,那麼中國軍隊將面臨內外夾擊的危險。
為了迅速拿下百靈廟,尖刀連的壯士組成敢死隊,悍勇衝向敵陣,經過瘋狂的衝鋒砍殺,尖刀連終於衝破敵軍陣地,將防線撕開一個口子,突入廟內,隨後傅作義部隊主力迅速跟上,以摧枯拉朽之勢衝破敵軍防線。戰鬥持續到24日上午,傅作義部隊基本消滅敵軍主力,斃敵1300餘人,收復了百靈廟。
但日偽軍賊心不死,剩餘小股殘兵流竄到百靈廟以東35公里處的錫拉木楞廟,再次集結4000餘人,開始對百靈廟發起反攻。
12月3日,日偽軍發起猛攻,但傅作義部奮起反擊,再次殲敵700餘人。在此次作戰中,傅作義部隊不僅對日偽軍予以武力壓制,還採用喊話、勸降等方式,擊潰敵軍心理防線。
傅作義發表公告,對投誠者予以重獎。當時日偽軍本就被傅作義部隊逼成了強弩之末,人心浮動,此番公告一出,不少日偽軍紛紛投降,漢奸王英及大部分官兵都想脫離日偽,故而與我方秘密聯絡投誠。
到12月10日,百靈廟的敵軍或投降,或擊斃,百靈廟戰役自此全部結束。
百靈廟被順利收復的訊息迅速傳遍全國,各大報刊紛紛刊發號外,全國人民群心振奮,歡欣鼓舞,雪花般的慰問信件飛往綏遠,眾多人民團體紛紛攜帶慰問品前去綏遠犒勞將士。
蔣介石政府致電傅作義,贊其督率敵愾之師,迭挫敵鋒,毛澤東致電傅作義:足下之英勇抗戰,為中華民族爭一口氣,為中國軍人爭一口氣。
綏遠抗戰是中國軍隊自1933年長城抗戰以來的第一次勝利,具有重要的積極意義,綏遠軍隊戰士的抗日決心,極大鼓舞了全國人民的抗日鬥志。
在民族存亡之際,總有一些人願意挺身而出,為更崇高的國家、民族大義而戰,而這份氣節,正是一個民族可以綿存千年的重要原因。
參考資料:
《一名戰地記者眼中的綏遠抗戰》
《綏遠抗戰》
《傅作義收復百靈廟——紀念綏遠抗戰五十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