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祥興年間,宣化縣有個十七歲的少女,名喚趙雯茗。趙雯茗自幼父母雙亡,一直過著流浪的生活,在她六歲那年,是一個姓齊的好心郎中將其救下,並把她撫養長大。
齊郎中對趙雯茗視若己出,並耐心傳授其醫學知識,二人經營著一家醫館,生活雖不富裕,倒也衣食無憂。長大後的趙雯茗為了給齊郎中分擔壓力,主動當起了採藥女,她每天都會到後山採藥,並在夜裡進行分類。
日子一天天過去,趙雯茗也到了嫁人生子的年紀,可就在齊郎中為其物色好人家的時候,趙雯茗的身體卻發生了異常。
這天清晨,趙雯茗像往常一樣到後山採藥,結果剛走到半山腰,天空便下起了小雨。雨天路滑,趙雯茗擔心出事,扭頭就往山下走去,怎料越往山下走,雨就越大,水霧也越來越大。
趙雯茗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雨忽然停了,四周的水霧也漸漸散去,趙雯茗這才發現,自己竟然誤入了一片桃花林。桃花盛開,到處都是花香,趙雯茗抬腳正要走進林子,面前卻忽然出現了三頭雄壯高大的鹿,攔住了她的去路。
這三頭鹿的皮毛是純白色的,其腹部還有這奇特的藍色花紋,更神奇的是,他們的頭上長著四隻紅色的叫。它們之間唯一的區別,便是角顏色的深度,中間那隻最紅,且有些發黑,它兩側的鹿,頭上的角則呈現赤紅色。
趙雯茗經常上山,她曾聽聞當地的獵戶說過,此山有一種渾身雪白,且腹部長有藍色符文的白鹿,據說這些白鹿都是不詳的象徵,因此百年來一直遭到獵人們的捕殺,幾乎已經絕跡。她愣在原地,見三隻鹿沒有攻擊自己的意思,她才稍稍放下心來,並伸出手緩緩向前,想摸一摸這三隻白鹿,畢竟她這也是第一次見到傳聞中的動物。
那三頭白鹿也沒有離開,而是立在原地,其中一隻則慢慢低下了頭,彷彿就是要給趙雯茗摸。在摸到白鹿額頭的一瞬間,趙雯茗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睡夢中,那頭被她摸過,頭上的角有些發黑的白鹿出現在了她的夢境當中,還沒等趙雯茗反應過來,白鹿身形鉅變,居然幻化成了一個白鬍子老翁。老翁慢慢走到趙雯茗面前,拉起她的手語重心長道:“姑娘,送你一個兒子!”
言罷,趙雯茗只覺腹部一陣刺痛,低頭一看,原本扁平的小腹此刻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她嚇得癱坐在地,趕忙抬頭詢問老翁到底發生了什麼。
老翁一邊安慰一邊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趙雯茗聽不懂的話:“我族被世人視為兆水邪獸已有千年,族內女性都已被人類獵殺殆盡,如今我年老體衰,命不久矣,只為能為我族留下香火,護佑這天土地!”
趙雯茗還想問些什麼,卻被老翁再次打斷:“記住,孩子出生後額頭會有鹿角,鹿角發光時一定要提醒當地村民,上山!”
言罷,老翁便化作一團青煙,消失了。趙雯茗迷迷糊糊醒來,隨後低頭檢視肚子,好在小腹並未異常。這時,她發現自己的面前躺窩著那隻出現在她夢境中的白鹿,另外兩隻則已經消失了。
這隻白鹿雙眼緊閉,一動不動,趙雯茗慢慢上前,這才發現白鹿已經死了。下一秒,白鹿全身發出一道淡藍色的光輝,最後化作點點星光,消散在了空中。如此神奇的一幕,叫趙雯茗一臉懵,她則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回到家後,她沒敢將此事告訴齊郎中,可沒多久,她的身體就出現了異常。每次吃飯前她都會出現乾嘔的情況,經驗豐富的齊郎中一眼就看出,此乃孕吐,看來自己的寶貝徒弟懷孕了。
這天,齊郎中將趙雯茗叫到跟前,她自知瞞不住,便將自己在山上遭遇之事如實相告,可齊郎中明顯不信,怎麼可能做個夢就能懷孕,他不斷逼問孩子的親生父親,奈何趙雯茗也不知道。
更為奇怪的是,趙雯茗的小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不到十天的時間,其小腹就像懷孕了七八個月的樣子。這可把齊郎中給嚇壞了,也不得不相信了趙雯茗荒唐的解釋,而外界關於趙雯茗的風言風語也越來越多,為了保護自己趙雯茗,齊郎中關閉了醫館,將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照顧趙雯茗身上。
一個月後,趙雯茗便出現了臨盆的跡象。生產十分順利,可當齊郎中看到孩子的模樣時,卻愣住了。只見孩子的額頭上,長著兩隻毛茸茸的鹿角,果真如老翁所說。
就在孩子出生後的第十天,宣化縣一帶下起了大雨,大雨一連下了三天,且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這天清晨,趙雯茗正準備抱著孩子去前院,卻忽然注意到,兒子額頭上的角忽然發出了一陣淡淡的藍光,兒子也忽然大哭起來,怎麼哄都沒用。
趙雯茗忽然想起了那個老翁的話,立馬意識到不對,並將此事告訴了齊郎中。齊郎中相信她不會撒謊,立馬出門挨家挨戶走訪,並希望他們立刻爬到後山上去,齊郎中在當地行醫多年,為人和善,口碑頗豐,百姓們也不相信他會說謊,且上一趟山也沒什麼損失。
經過半天的不斷努力,全村的人都跟著齊郎中和趙雯茗爬到了後山上。就在這時,地面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震動,趙雯茗扭頭一看,山洪爆發,滔天巨浪瞬間席捲了整個村莊,所到之處一片汪洋。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若不是齊郎中和趙雯茗及時叫眾人爬到了山上避險,那今天全村人都會在山洪中喪命。就在眾人發愣之際,兩頭白鹿跳出山林,來到了趙雯茗的身邊,正是那日死去白鹿身旁的那兩隻。
這時,人群中有人認出了白鹿的身份,並大聲吆喝起來:“是夫諸,是兆水邪獸夫諸,原來是它們又出現了,洪水也定是它們帶來的,殺了它們!”
人群騷動起來,就在人們準備動手之際,齊郎中和趙雯茗擋在了夫諸的面前,並向眾人解釋了一切。百姓們聽後,這才意識到錯怪了夫諸,原來救下他們的,正是夫諸。
這時,身後的兩隻白鹿身形鉅變,居然幻化成了兩個俊朗非凡的年輕人,且個頭極大,足足比齊郎中高出兩個頭。二人上前,輕輕抱起趙雯茗,並指著其懷裡的孩子道:“此子乃是我族最後的血脈,還望各位高抬貴手,留我們一條生路吧!”
百姓們自知理虧,紛紛緘口不言,並默默為他們讓出了一條路。兩個夫諸見狀,低頭看向齊郎中和趙雯茗,並邀請兩人和他們一起離開,趙雯茗答應了,畢竟這個孩子也是她的血肉,齊郎中卻拒絕了。他表示,大災之後必有大疫,他是村子裡唯一的郎中,自然不能離開,這也讓村民們極為感動。
後來,抱著趙雯茗的夫諸晃了晃頭,鹿角出現,他伸出手,掰斷了一根角,遞給了齊郎中,並表示若是疫情發生,將此角磨成粉,灑在村子裡即可。隨後,他們便帶著趙雯茗離開了。
洪水褪去後,村子裡果真爆發了瘟疫,齊郎中立馬按照夫諸的說法,將鹿角磨成粉,並灑在了村子裡。第二天一早,疫情居然被控制住了,而那些染上瘟疫的病人也都痊癒了。
三十年後,齊郎中逝世,全村人為其送殯。齊郎中下葬後,一頭漂亮的白鹿馱著趙雯茗來到了他的墳前,並放下了一束白色的菊花。自那以後,再也沒人見過夫諸和趙雯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