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鈞,我們回不去了。”
這是張愛玲在《半生緣》的小說中,寫曼楨與世鈞相隔十四年再見的時候,曼楨對世鈞說的。
看完《半生緣》感受最強烈的是這個故事中有著許多的不得已,導致裡面的人最終都沒能擁有一個完美的結局。
既有因為家庭犧牲的曼璐和豫謹的無奈,也有淑惠和翠芝因為身份懸殊導致藕斷絲連的不了情,以及曼楨與世鈞相愛至深的愛情。
不管是造化弄人的愛情,還是骨肉至親的親情,都有一種相同的悲慼:此生再不相見。
曼璐為家人犧牲了整個青春
“我十四歲的時候,他就死了。”曼楨對世鈞說自從爸爸去世後,中學還沒有畢業的姐姐就承擔起了養家的責任。
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要養育一個家得多難呀,而那時的社會對女人本來就諸多苛責。一個女孩估計打3份工能拿到的也是微薄的薪水,很難養活7個家人,於是曼璐只好去做舞女。
“舞女當然也有好的,可是照那樣子,可養活不了一大家子人呢!”曼楨一句話道出姐姐的艱辛。
所以儘管曼璐做舞女一家人被打上“不正經”的標籤。但曼楨還是對姐姐心存感激。
在姐姐當舞女賺錢養家的日子裡,曼楨努力學習,順利大學畢業。在一家工廠有了一份正式工作,曼璐則繼續在男人之間穿梭。
這時候的兩姐妹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卻絲毫不影響兩姐妹的感情,
有一次,曼楨發寒熱病倒了,躺在床上休息。曼璐走到床邊,用額頭貼著妹妹的額頭,關切地問:“挺燙的,藥吃了嗎?”曼楨看著姐姐說:“姐,你也好燙!”曼璐抽一口煙,仰頭嘆息道:“我的沒什麼,我是喝酒喝得太多了。”
這時候的曼璐不但關心曼楨的身體,也關心曼楨的感情告訴曼楨:趁年輕要找個自己喜歡的,機會要把握住。還為生病的曼楨哼唱小曲,歌聲悠揚哀傷。
還有一次祝鴻才漫不經心地說:“你妹妹要是出去跟你一起做,一定很厲害!”曼璐指著他的鼻子大罵:“我出去吃這口飯就行了,還要我妹妹!?”
這也可以看出曼璐深愛著家人也愛曼楨,她希望妹妹過的比自己好,不僅有一個好工作,更有一個好歸宿。
這時的曼璐和曼楨就像多少幸福家裡一樣,妹妹親暱著姐姐,姐姐照顧著妹妹,濃濃的姐妹情深滿滿的幸福。
愛最美麗也最傷人
那麼如此姐妹情深的曼璐和曼楨為何最後反目成仇呢?
這要從曼璐為了家人犧牲了自己說起,她原本就是心甘情願付出的,也沒奢望家人要多感激她的。
可當她母親給她說想要讓豫謹和曼楨在一起時。曼璐心痛到無以復加,自己捧在手心裡疼愛的妹妹,卻要搶走自己心中唯一的一點光亮。
如果說之前母親的提議只是讓曼璐心痛,但在她看到妹妹送豫謹書,送檯燈世誤以為曼楨要搶豫謹時,曼璐更多的就是嫉妒和怨恨。
最後當豫謹說之前的事是個錯誤,我都已經忘了時,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插入了曼璐的心臟。
她以為是妹妹曼楨搶走了她的愛,妹妹得到了所有男人的愛,甚至連她最珍視的初戀都要搶走。為什麼妹妹如此受男人的歡迎?而她卻得不到任何一個男人的愛?憑什麼?
所以嫉妒使曼璐失去理性與愛,心裡只有一個念頭自己一無所有了,這種心理其實是在受了打擊之後的失衡心理。
《為何愛會傷人》中武志紅從心理學的角度詮釋:愛情是一個輪迴,在愛情中,我們想重溫童年的美好,修正童年的錯誤。
對曼璐來說豫謹就是她想要修正的錯誤,但修正錯誤的人絕不是自己的妹妹。豫謹就像自己的寵物,就算自己得不到,也絕不希望別人染指,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妹妹。
所以,這時候的曼璐開始內心升騰出莫名的悲涼與嫉妒。仇恨的種子一旦埋下,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而這一天很快就來了。
心痛曼楨回不去的親情
對曼璐來說失去前男友的愛、比得不到丈夫的心更難過。
於是她對妹妹產生了強烈的嫉妒與不平衡的心理,嫉妒和不平衡心使她親手毀掉了妹妹。
有人說信任就是一把刀,你給了別人,他就有兩個選擇,捅你或者保護你。曼璐正是利用妹妹對自己的信任給了曼楨狠狠的一刀。
所以曼璐藉著自己生病把妹妹誆騙進家裡,然後讓自己的丈夫去強暴了妹妹
當妹妹求姐姐放了自己時。姐姐曼璐居然說:“既然生米煮成熟飯索性就嫁了過來,你是我的妹妹,做大做小,我哪會跟你爭啊?”
曼楨氣得扇了曼璐一巴掌,曼璐被打得扒在櫃子邊,她氣急敗壞地大吼:“我跟你一個媽生的,憑什麼你就那麼高貴,我就那麼賤!你這輩子休想出這個門.....”
你看,這時候曼璐終於把憋在心裡的嫉妒和怨恨發洩出來了,但可悲的是接著曼璐就發現自己誤會了妹妹。可悲劇已經釀成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曼楨的人生卻因為姐姐的嫉妒已經改寫了,而她們的姐妹親情也到此結束。
直到最後,曼璐死的時候曼楨也不為所動,但為了孩子曼楨還是選擇了嫁給姐夫祝鴻才,但此時的舉動並不代表她原諒了姐姐。同時曼楨與母親的關係也日漸疏離,因為當年這個不靠譜的母親明明可以在被姐姐關押一年的時候,想辦法來救救她。
但她卻什麼都沒做,而是遠遠離開了上海,去別處生活。但凡母親有愛一點,也能幫她脫離苦海。
曼楨與曼璐的姐妹情深,隨著一場算計而終結,此後兩人不僅姐妹感情全無,而且再無相見,就像書中所寫:回不去了。
與其說是曼璐毀了曼楨不如說是顧家原生家庭帶來的悲劇。
在曼璐不堪的人生中,豫謹是她唯一精神支柱,在她心中總是幻想著只要豫謹沒結婚她和豫謹的愛情就沒斷。
作為曼璐的母親只知道一味向女兒索取,心安理得的享受女兒曼璐用青春換來的錢財。
半生緣的悲劇,既有原生家庭的悲劇,也有人性的自私與冷漠,更有愛情的求而不得,但無論如何曼楨與世鈞的感情回不去了,曼楨與曼璐的親情也回不去了,留下的只是各自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