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茨園 茨園小說 茨園笑聊
霍伯住院了,不是啥大病,但卻要動次手術。
霍伯於我有恩,晚上時我便拎了些水果去醫院看他。
寒暄一陣,我悄聲問:“給大夫送紅包了麼?”
“沒有呀!”霍伯驚訝。
“那還不趕快送?你不送,人家會‘超水平發揮’麼?”我開導他說,並給他舉了些在報上看到的醫生手術時,因“分神”而致使病人傷殘的例子。
霍伯一愣,顯然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問我:“送多少合適呢?”
“起碼這個數吧。”我想了想,邊說,邊很是老道地在他眼前伸出倆指頭晃了晃,貌似自己經驗豐富似的。
霍伯愣了愣,猶豫著點了點頭。
兩千元對霍伯不算數目,即使算數目,只要在金錢和身體之間衡量一下,相信他也能掂出輕重的。
改天又去看霍伯,霍伯悄聲告訴我他用信封裝了兩千元,趁沒人時塞給了主治醫生,醫生推託一番,收了,“但他說只是暫時保管一下,等回頭手術完了再還給我的。你說,他是不是嫌少啊?”最後,霍伯不無顧慮地問我。
“應該不少了吧。”我笑著安慰。其實這樣的事兒我也沒經驗,但覺得像在我們這個月最低生活水平剛過千元的城市,兩千元算是可以的了。
霍伯忽然想起什麼似,拍拍我的肩膀說:“咱是不是把問題想複雜了?我看他態度蠻真誠的,興許人家就是不收?”
我雖然猜不出這個醫生的心裡到底想些什麼,但送紅包的主意畢竟是我出的,總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吧?於是便訕笑說:“哪有不吃腥的貓呀!說來說去,紅包還不是收了麼?”霍伯愣了愣,一時無話。
霍伯住院第七天時動的手術。手術畢,我又去看他,恰醫生在查房。醫生拉開被子看看霍伯敷著紗布的刀口,一臉微笑問:“感覺如何?”“很好。”霍伯弱弱地說。醫生滿意地笑著拉上被子時,我在一邊賠笑替霍伯說著感謝的話。
醫生滿臉得色客氣著,隨手從白大褂裡拿出個信封,手裡晃晃,看了看眾人,遞給霍伯說:“我說過我不收紅包的,這是你的,還給你。”霍伯十分感動,側眼看看我,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卻明顯告訴我:人家這醫生就是好,說不收就是不收嘛!
我又去看霍伯時,他已能下床走動了。我去時病房裡只有霍伯一個人正扶著床沿試探著慢慢挪動著步子。“恢復得挺快嘛!”我說。“是呀是呀。”霍伯說。說著,看看病房裡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便吞吐著又說:“你說怪不怪,我當初送給醫生時明明裡面裝的是二十張一百的,可他還我的卻是二十張十元的。”
“這醫生做得還真夠絕呢!”我一聽,不由一惱,說,“告他去!”
霍伯卻忙阻止了我:“算了吧,反正人家手術做得不錯,收就收了吧,再說這是周瑜打黃蓋的事兒,總不是翻臉無情吧?”
霍伯這樣,我自然不好再說什麼,只是笑著跟他玩笑說:“其實這樣也好,不是給你節約了二百元麼?”
霍伯也笑,笑得卻不怎麼自然:“沒準兒送紅包的人太多了,他弄混了呢。”
這種可能性大概不會有。我想,但沒說出口。
我走的時候,走廊裡遇見了那個醫生,他看見了我,和善而坦然地衝我點了點頭。
其實我們才見過一面。
但看樣子,他的記憶力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