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冬天的一個傍晚,住膠東半島某部偵察連,結束了一天的訓練,戰士們剛剛的進入食堂就餐,外面就飄起了鵝毛大雪,連部通知:今夜有強冷空氣進入膠東半島,溫度將下降到攝氏零下15度,大家注意保暖,各班把憋氣爐生起來,讓戰士取暖烤水。
雪越下越大,一會兒整個山川變成了白色的霧濛濛的一遍。
訓練場上,單雙槓上,也落了一層厚厚的雪,戰士們都躲在屋裡烤著紅紅的憋氣爐。
沒有風,雪悄悄的下著,整個偵察連的訓練場上,一片寂靜無聲。
21時許,熄燈號吹響,戰士們伴著著無聲的落雪,悄悄地進入了夢鄉。
“嘎吱!嘎吱!”
營區裡傳來了一串腳步聲,這是指導員和連長在查班查崗查鋪的腳步聲。連長拿著手電筒來到了七班宿舍,用電筒照了照熄滅的煤爐,又照著每張床鋪,他突然發現有個戰士的床鋪是空的,連長叫醒了七班長。問道七班長,這空床是誰?七班長立即下床,翻開了空床鋪上的被子說:“連長,這是我班戰士胡楓,熄燈前他還在的。”連長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深夜11時許,連長教醒了全班戰士,挨個的問胡楓究竟去了哪裡?戰士們個個都搖頭。
胡楓突然失蹤,連長非常的著急,馬上命令七班長連夜找人。
連長詢問了站崗的哨兵,哨兵說:"雪下的這麼大,沒看到有人出營區。”
連長走出營外,蹲下來用電筒仔細的順著路面照著,發現有一串模糊的腳印向北而去,雖然被大雪覆蓋,但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出一點痕跡來。連長一揮手,七班長、七班副、指導員一起順著腳印向北尋找。
雪依然在下,連長順著腳印一直找到了北固山上莊村,這串腳印在小賣部門前消失,小賣部的門已經反鎖了,沒有燈光,顯然是早已打烊了。
連長問七班長,胡楓今天來到這裡買過什麼東西嗎?班長說:“傍晚下雪時,他請假半小時,去上莊村小店裡買洗衣粉的,但是按時銷假了。”
連長站在小賣部門前,大聲的喝道:“胡楓!” “到!”
也許是條件反射,也許是一個戰士聽到了命令的一種回應。胡楓在小賣部裡回答的異常響亮。
連長說:“胡楓我命令火速開門。”
不一會兒,小賣部的門打開了,胡楓披著軍大衣,低著頭走出了門外,對連長說:“連長,我犯錯誤了!”
連長用手電筒照照小賣部的屋裡,床上還有一個女的,也就是小賣部的女老闆名叫馮小雪,未婚,馮小雪打開了電燈,穿上了睡衣下床說:"連長,你就別難為胡楓了,是我讓她來的。"
連長沒有回應。他說:“把胡楓給我帶回去。”
胡楓86年兵,是今年排名退伍的老兵,工作也很積極,是預備黨員。
指導員拿出士兵管理條例讀,條例明文規定,士兵不能和駐地女青年談戀愛。你知道嗎?在連部裡,指導員和連長能翻的在批評和教育胡楓。
胡楓眼淚都掉下來了,他說:我錯了……今年我就要退伍了,小賣部的馮姑娘一直和我很要好,我們已經相愛了。"
連部連夜召開了支委會,對胡楓的所作所為作了嚴厲的批評,並給出了非常嚴肅的紀律處分。
處理意見是責令今年退伍,記過處分,取消預備黨員資格,從今以後,嚴禁出軍營。
第二年春天,胡楓光榮的退伍了。
時光荏苒,日月如梭。35個年頭就這樣的悄悄的過去了。
這件事我早已經淡忘了,有一次我出差又來到了老營房,看看我們過去的連部,部隊早已開拔了,聽說編制也被取消了,只留下這破敗營房,俗話說,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我站在這淒涼的營房裡,眼前彷彿又回到了那個整齊劃一,熱鬧非凡的連隊生活。
下午我又到了上莊村去看一看,發現上莊村也變了,變得是高樓林立,那個小賣部也變成了兩層樓,小賣部的門牌是馮小雪超市,我下意識的進去看了看,小賣部裡一個小姑娘接待了我,我問這還是以前那個小賣部嗎?小姑娘說這個店是我們家開的,已經開了30多年了。
“這個老闆還是那個馮小雪嗎?"
姑娘說:"那是我媽媽。”然後喊一聲:“媽媽,有外地來人了。"
從屋裡走出來一對老夫妻雖然已是白髮斑斑,但我一眼就認出,那不是我們老班長鬍楓嗎?我喊了聲胡楓,你還在這裡啊?胡楓跑了幾步,一把握住我的手說:“戰友30多年不見了,我好想念你!"
那天我沒有走,我和胡班長有說不完的戰友情,我們一邊喝著酒,一邊在回憶著軍營的往事。
老胡說那天我退伍回家後又接到了小賣部馮小雪的信,約我回來,於是我又回來了,我們倆結婚了,就在這裡生活,小雪經營著這小店,我也承包了山上的蘋果林,後來我們發財了,成了這個村上的首富,目前,我經營一家蘋果銷售有限公司每年收入在幾十萬。目前
我的兒子在接著我的公司接任董事長,我已經退了。”
我把目光轉向了嫂子,馮小雪已不再是那美麗無暇的姑娘,她也是華髮初現。小雪語重心長的說:“老胡是個好人,他老實厚道,我就是看中這樣的人才執意的要嫁給她,但是那天晚上他在我這兒,其實沒什麼,只是他晚上給我送來了我多找他100多塊錢。”
我說:"嫂子,別說了,我們都理解你,理解老胡……”
胡楓和小雪生育了一兒一女,兒子32歲,女兒19歲,兒子接替了他的公司,做了董事長,胡家的產業過千萬。
那天晚上我和胡楓有說不完的心裡話,訴不完的戰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