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81年11月,王震回到家鄉,登上了楊梅嶺,舉目四望,只見四下裡花紅柳綠,枝頭碩果,老將軍的興致十分高。也就是心情好的時候,王震笑眯眯的問了身邊工作人員一句:“你看我兇惡不?”
看來,王震是知道自己脾氣不太好的。
不過舉凡開國將軍,哪一個沒有獨特的脾氣,要說起來王震將軍脾氣個性,那在開國將軍中,也是獨一無二的一份。
彭德懷就曾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和王震就是兩頭湖南犟騾子,到一起就掐架。但是我們套上車,勁兒還是一定會使往一處的。”
彭老總和王震兩人都是湖南老鄉,一樣的脾氣秉性,可偏巧的是,兩人從1947年開始,就一直是上下級關係,為此沒少起爭執。城陽戰役時,王震指揮2縱攻打壺梯山,壺梯山易守難攻,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王震正在指揮戰鬥的關鍵時候,忽然瞥見旁邊一個熟悉的身影,彭老總挎著望遠鏡,親臨一線觀察戰場情況。
王震心裡很著急,這在前線激烈的交火當中,萬一出了什麼閃失,誰也承擔不了這個後果,王震快步跑到彭老總面前,張嘴就喊:“彭總,請您回後方去。”
彭德懷也是一個爆裂的脾氣,看見王震走過來,連理也不理,直接回嘴說了一句:“怎麼,你王鬍子可以在這裡,我就不行?”
王震正要上前理論,忽然一顆炮彈砸到了指揮所附近,霎時間塵土飛揚。
可彭德懷卻不為所動,還堅持要到最前沿去看看。王震苦苦勸說,可彭德懷始終不為所動:“你指揮的,我看我的,我又不妨礙你?”
一來二去,兩人就在這前沿陣地上拌起嘴來。
拌嘴歸拌嘴,兩人在感情上還是很要好的。
不過泥人也有三分火氣,況且是從炮火連天的戰場上走下來的將軍,王震心情好的時候,自然對誰也喜笑顏開,但是一旦惹他生氣,那後果可是相當的嚴重。
尤其是面對那些觸及到老百姓利益的事情上,王震更是會“大發雷霆”。
王震怒罵:“你還算是黨的幹部嗎?”
1954年2月8日,毛主席親自簽署命令,任命王震為鐵道兵司令員兼政治委員。
出於從戰略上的考慮,黨中央決定修建一條鷹潭至廈門的鐵路,王震心裡很清楚鷹潭鐵路的重要性,因此在接到命令以後,立刻召開了黨委會會議,並召集了十萬餘人的鐵道兵部隊,趕赴工地進行建設,為了方便工作,王震將指揮機關全部都搬到了福建南平。
鐵道兵開赴工地後,立刻開始緊張地忙碌起來,鐵路施工一開始進行得非常順利,可後來王震發現了一個問題,由於福建地處南方,氣候炎熱且潮溼,而工地施工為了趕進度,很多人居住的都是簡易的房屋,一些北方來計程車兵很快就出現了水土不服的情況,很多人都患了瘧疾病倒,為了改善施工人員的居住條件,王震需要與當地政府溝通協商,將施工人員居住的地方安置在乾燥的地方。
可讓王震萬萬沒想到的是,剛聯絡到了地方縣政府,迎頭而來的就是一個“下馬威”。
王震一直以來都不太介意身份,因此他打電話給縣政府,也只是說明了實際的情況,請求縣政府出面解決,可連續三天打了電話,還是沒能收到答覆。
為了解決這件事情,王震親自到地方縣政府去詢問,進門后王震笑著問一名幹部:“請問一下縣長在辦公室嗎?”
那名幹部抬起頭,沒好氣地回答道:“你找縣長什麼事?”
“我想解決一下住房問題。”王震直接說明來意。
哪知道那名幹部一聽更加不耐煩了:“縣長不在,縣長早就出門去了。”
話說著,那名幹部直接站起來,絲毫不理會站在一邊的王震,坐上一輛汽車揚長而去。
王震一頭霧水,走出院子後,看見了一個掃地的老大爺,主動上前問了一句:“你們縣長什麼時候出去的。”
那老大爺一抬頭:“你找縣長?”
“是的,我找他有點急事,這一大早他也沒在。”
誰知道那老大爺卻詫異的說道:“那你剛才咋不攔住他呢?”
王震聽了以後更加詫異:“剛才那人就是縣長?”
那老大爺嘆口氣:“是啊,又去搞歪門邪道去了。”
王震知道事情有貓膩,於是主動同他談了一會兒,王震這才瞭解到事情的真相,原來這個縣長上任以後,基本上就是給自己家的七大姑、八大姨辦私事,辦公室裡禮品堆了一屋子。兩人前後說了差不多有兩個多鐘頭,老人家心裡似是有滿腹的委屈,竹筒倒豆子一般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王震一聽,心裡不由得生出怒火。
要說起來,王震這次到縣政府辦事,雖然也是坐著車前來,可到縣政府大門之前就已經下來了,加上身上穿著一身粗布衣服,腳上蹬著一雙老山羊鞋子,活脫脫一副老農形象,無論是哪個縣長還是老大爺,都把他看做是一個普通的老農。
兩人說話間,縣長回來了,王震上前攔住他的去路,哪知道縣長居然破口大罵,氣得王震直接開罵:“你算哪門子縣長,我看你是國民黨的縣長吧。”
這麼一叫嚷開,這個縣長也發火了,直接給縣公安局打電話,來人不由分說,直接給王震上了副手拷,王震雖然一直在掙扎,但又怎麼掙扎得過那些年輕力壯的人,王震的警衛員也察覺到了不對勁,立刻上前要求警察釋放,由於他們並沒有表明身份,警車根本就不理會他們,還是堅持要往外開。
還是專署許清順專員出現,這才攔住了所有人,那縣長一聽是抓了王震,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
當地的老百姓一聽說來了個比縣長還大的官,一個個上門反應自己的問題,將縣長的問題一五一十全都反應了上去,王震爆裂的脾氣哪能容忍這樣的情況,當即指著那縣長的鼻子罵道:“你這個縣長太不像話了,你說說你都做了些什麼事?你還算是黨的幹部嗎?人民給予你的權力是要你老老實實做事、踏踏實實做人的,你這個縣長把權力當成了你作威作福的工具,簡直是不可救藥啊!”
那縣長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滴了下來,連連表示要做檢討。
“這不是檢討不檢討的事兒。”王震站起來義正言辭的說道:“你的所作所為太不像話了,哪裡還像是一名共產黨員,我以中央委員的身份,宣佈撤掉你這個縣長。”
現場爆發出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事後,王震撥通了主持福建工作的葉飛書記的電話,在電話裡王震誠懇地說了自己先斬後奏,撤掉了縣長的事情,葉飛卻在電話裡說:“王司令員啊,你這是替我做了一件大好事,為全省人民做了一件大好事,我代表全省人民謝謝您了!”
闊別30年王震回到了家鄉
1959年2月,王震調任農墾部部長。
自參加革命以後,王震已經有30多年的時間,沒有再回家鄉,對於這次回鄉更是有著十分的期待。
王震到長沙以後,湖南省委立刻做了安排,並派出了3輛車子,其中一輛車給省委幹部以及王震乘坐,另外兩輛給王震的隨行工作人員以及省委的保衛人員乘坐。
可王震剛到長沙,這事兒就被他給知道了,他轉頭就找到了省委負責接待的人員肖根如,委婉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小肖啊,我這裡有幾個請求,,一師請省委的領導同志忙自己的工作,不要陪同,。而是請不要派保衛人員,不要鬧得雞飛狗咬貓跳牆。三十請你們將三輛小車改派一輛旅行小轎車,我和隨行的工作人員同坐一輛車。”
王震這三條要求,前兩條好辦,肖根如馬上表示要向省委領導請示,唯獨這第三條比較難辦。
“王部長,我們還沒有旅行小轎車哩。”肖根如兩手一攤表示沒有辦法。
“沒有?”王震顯然是不相信。只是肖根如信誓旦旦地表示沒有。
“咦,我還不算老吧,眼也不算花吧!”王震盯著肖根如笑道:“昨天我怎麼見院裡停著一輛墨綠色的旅行小轎車呢?”
肖根如搖搖頭:“王部長,那是輛老掉牙的舊車,是我們接待處用來上街買菜打醬油的,坐不得!”
“怎麼坐不得,拉得將油菜,就拉得我王震。”
第二天,王震就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舊軍裝,和工作人員一起把接待處拉醬油菜的旅遊小轎車開出去了,不過別說這輛車除了一車的醬油菜的味兒以外,其他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只是剛回家鄉,王震就碰到了一件特別讓人不高興的事兒,
王震剛走到了村口,就發現了縣裡、村裡的幹部在道路兩旁等候,也許他們是很早就收到了訊息,說王震要回家鄉,於是修建了一棟牌樓,牌樓高兩丈,寬一丈,上面還寫了“歡迎將軍回故鄉”。
“這牌樓上能長谷子嗎?”
王震很不高興,大聲地質問身邊的一個幹部,這個幹部知道王震有些生氣,於是低下了頭默不作聲,王震緊跟著抬頭又大聲喊了一句:“這牌樓上能結南瓜嗎?”
大家都看出了王震很生氣,周圍的幹部小聲回答道:“不能。”
“既然一不能長谷子,二不能結南瓜,你們費那麼多人力財力,扎這麼個花架子幹什麼呢?”
隨著王震一聲命令下,牌樓被直接拆掉,拆出的木料直接拉到了大隊敬老院。
車開到村子裡以後,王震住在了三弟家裡,結果司機從車裡拿出了一套新的鋪蓋:“怕您家裡卻被蓋,領導讓我帶了一套來。”
王震直接拒絕:“不要不要,家裡有什麼蓋什麼。”
總的來看,王震第一次返鄉,對老家的情況還是比較滿意的,農民種植的收成也提高了不少,王震臨走之前還囑咐:“這些年大家精耕細作,單位面積產量大大提升,不過比先進地區還有差距,為此我們便需要科學種植,千萬不要搞形式主義,白白糟蹋人民的血汗。“
王震回到北京以後,還調來了一批水稻新種,並與廣東聯絡了一套改良紅薯,推廣到老家去種植。
“你們還像個莊稼人嘛?你們還配當隊裡幹部嗎?”
1961年2月,王震又一次回到了家鄉。
只是這一次回家,王震的心裡卻很難過,老百姓的生活還是那麼艱難,口糧也縮減了不少,每一個人臉上浮現的都是黯淡無光的顏色,王震苦苦思索了一個晚上,想要謀求一個解決辦法。
第二天,王震召集生產隊的幹部,宣佈了四條建議:
一、北盛多丘陵,所水田,利用山腳底,渠溝邊,指桑養蠶;
二、開發楊梅嶺,栽植板栗、蜜桔;
三、生產隊沒家底,我王震拿錢,從外地買進湖桑、板栗、蜜桔苗,明年二月底前運到;
四、馬戰生產隊帶個頭,把發展桑蠶和開發楊梅嶺的工作做好,以取得經驗,將來在北盛區和全縣推廣。
這四條建議說出以後,王震有詢問大隊幹部,有沒有意見,在場的人都說沒有,事實上在場的人答應的雖然痛快,可是後來履行過程中,卻並沒有積極的投入精力,以至於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1962年2月28日前,王震履行約定,將1000株浙江的湖桑苗、1100株湖北的板栗苗,1000株江西的蜜桔苗運送到了家鄉。
原本按照王震的估計,這些幼苗運送到家鄉以後,只要大家都踏實肯幹,生活的情況一定會有大的變化,王震也始終為此期待著。
1963年冬,王震回到了家鄉,看到的實際情況卻是,1000株湖桑苗,被牛啃、豬拱、細伢子折,活下來的只有17棵。1100株板栗和1000株密集,栽到了楊梅嶺上,因乾旱缺水,絕大部分旱死。
王震十分生氣,臉龐上的每一塊肌肉都在顫動,需要指出的是,這些幼苗都是王震自己掏腰包送到家鄉的,為此花掉了不少的積蓄,可王震的錢來的是那麼容易的嗎?王震和夫人王季青到楊梅嶺視察,曾禮義就曾聽到王震抱怨:“買塊肥皂還要八毛五,三四毛一塊還不照樣用。”
可王震一邊抱怨買肥皂太貴,一邊又聽說楊梅嶺上缺水,板栗苗都枯死了,又要出錢給家鄉人買臺抽水機。
王震聽說這些幼苗種植的情況,心疼地發了一通大火:“你們還像個莊稼人嘛?你們還配當隊裡的幹部嗎?敗家子,敗家子。”
生產隊的幹部一個個低著頭默不作聲,或許是王震也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重。語氣立馬緩和了下來:“是我太主觀,劉洋不適合植桑養蠶?不是吧。不是還成活了17棵湖桑嗎?你們養了半張蠶,一年就進了50來塊嘛!哎呀,也不曉得你們這船玩在哪兒呦!”
王震在會議上決定,既然植桑的季節又要到了,乾脆重新植桑,不僅如此王震還決定,親自帶領大夥到楊梅嶺開墾植桑。
結果天公不作美,第二天天色陰沉著,下起了雨,區委書記周名勝問王震的秘書:“這該怎麼辦?”
王震的秘書很熟悉王震的風格,他對周名勝說:“明天一早我們就要會長沙,今天不挖就沒有時間了,不用問,別說今天下雨,就是瞎刀子,這山也是挖定了。”
果不其然,王震吃完早飯,立刻披上雨衣扛起鋤頭,沒入風雨之中。
可事實上很少有人知道,王震其實是剛大病初癒,身上開過刀,第二天走之前,王震的妹妹聽說哥哥剛做了手術,執意要看刀口,王震拗不過妹妹的意思,只要撩起上衣,只見腹部還有半尺多的刀口,原本王震只是回湖南休養一陣子,可結果還是和大家一起下地勞動了一番。
王震回去以後也沒有歇著,而是用自己的積蓄買下了5000株湖桑苗,透過火車運到了家鄉,還把自己4000多元積蓄和大兒子的轉業費也一起寄回了家鄉,湖桑苗運到以後,王震還派了兩名湖南澧縣農科所的兩名技術員一起到北盛區報到,王震吩咐人帶回去5000元公債券以及1500元現金:“這些繼續用於開發和建設楊梅嶺林場。澧縣兩名技術員的工資也從這裡出。”
到王震第六次返鄉的時候,老百姓的生活就已經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1981年11月王震第七次回到家鄉,還是和瀏陽縣的領導同志說:“要大力發展多種經營和家庭副業,讓百姓儘快的富起來。”
王震自新中國成立以後,一共回到家鄉8次,他的心裡始終記掛著老百姓的生活情況,並身體力行地為家鄉人民做好事,在王震的引導下,家鄉民眾的生活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而他的精神也是種影響著一代又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