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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關於歐洲的,嚴肅、有趣、激進的思想視覺文化志
導語:
從列奧納多到倫勃朗,藝術家們似乎都被這些柔和而閃爍的形體所吸引。
阿拉伯寶螺,1613年沉沒的“Witte Leeuw”號船上的殘骸,尺寸:5.3 x 3.6 x 2.9 cm,現藏於阿姆斯特丹國立博物館
長期以來,貝殼因其多樣性、精美和閃爍的特質而備受世界各地文化的重視。來自中石器時代(Middle Stone Age,約28萬年前,到約2萬5千年前)的證據告訴我們,貝殼是第一批明確用於人類裝飾的物品,在更近的歷史年代中,貝殼對於列奧納多·達·芬奇(Leonardo da Vinci,1452-1519)、倫勃朗(Rembrandt,1606-69)和克拉拉·佩特斯(Clara Peeters,生平不詳,弗蘭德斯著名女性藝術家)等西歐藝術家來說,也是至關重要的靈感來源。
範·德·阿斯特(1593-1657,荷蘭黃金時代靜物畫家,被認為是貝殼畫風格的先驅),《靜物與花果》,1620-21
範·萊斯維克(荷蘭黃金時代藝術家),《花卉靜物圖》,1662,帶有雕刻的珍珠母貝和角礫岩大理石的鑲嵌畫。
在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今年出版的新書《貝殼癖:早期現代歐洲的貝殼、藝術和好奇心》(Conchophilia:Shells、Art、and Curiosity in Early Modern Europe,2021)中,聯合作者:瑪麗莎·安妮·巴斯(Marisa Anne Bass,1981)、安妮·戈德加(Anne Goldgar)、漢內克·格魯滕博爾(Hanneke Grootenboer)、克勞迪婭·斯旺(Claudia Swan,1963)等藝術史學家,探討了為什麼貝殼會如此頻繁地出現在16至18世紀荷蘭、德國、法國、義大利、英國和歐洲其他地區的的珍奇櫃、繪畫、版畫、傢俱、器皿以及其他藝術品之中。這本插圖精美、發人深省的圖書審視了貝殼複雜的起源、多樣的用途,以及其在塑造這一時期視覺和審美文化中的關鍵作用。
《貝殼癖:早期現代歐洲的貝殼、藝術和好奇心》一書封面,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出版。
珍貴的貝殼來自於歐洲人不斷擴張的全球貿易路線和殖民網路,這使得來自遙遠的印度尼西亞、好望角和安的列斯群島的貝殼,也能突然成為熱切收藏家們的藏品。對於那些覬覦它們的富有貴族和精英公民來說,這些奇異的貝殼是一種感性、時尚和身份的象徵,激發了人們對大自然的恩惠和上帝巨大創造力的驚歎。
大多數歐洲人從未見過最初在這些貝殼上生長的甲殼類和軟體動物,很少有人會關心這些貝殼生長的地方和發現它們的人。但《貝殼癖》強調了貝殼貿易與奴隸制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絡。斯旺寫道:“歐洲人在東方為了尋找貝殼,而進行大量奴隸貿易。”更重要的是,被奴役的人在貝殼進入收藏家手中之前執行了大量辛苦勞動。
斯旺繼續說:“有人收集了貝殼,擦洗清理其身體,在它們被運往大半個地球之前,可能就對其進行了拋光打磨,甚至是雕刻工作。”在海灘上發現的貝殼經常因暴露在陽光、海浪和沙子中而極易受損,這意味著那些完美的(有時是有毒的)標本通常必須在危險的條件下進行現場捕獲。
儘管大多數歐洲人忽略了貝殼的這一生命階段,但在一本近代文獻《安布羅斯珍奇櫃》(The Ambrose Curiosity Cabinet,1705)的手工彩色版畫及卷頭插畫中,提到了這一過程,畫中有兩個黑人人物,其中一個小孩在一個精緻房間外的地面上收集著稀有的貝殼,而歐洲貴族男人們則在屋內一張大桌子上對這些進口的奢侈品進行著分類、欣賞和猜測。
喬治烏斯·埃伯哈德·朗菲斯(1627-1702,德國植物學家)於1705年所著的《安布羅斯珍奇櫃》一書的卷頭插畫。
荷蘭藝術史學家斯蒂芬妮·迪基(Stephanie S. Dickey)的一篇精彩文章探討了倫勃朗對貝殼的痴迷,以及那個時代的貝殼和版畫收藏市場之間的相似之處。倫勃朗共創作了三個版本的《貝殼》(Conus Marmoreus,1650),這是一幅蝕刻有印度洋蝸牛的版畫。幾年前,其中一幅《貝殼》以阿姆斯特丹40年版畫拍賣史上最高的價格被買下了,這枚“貝殼”也走近了當代個人收藏的視野。作為精緻的複製品,貝殼與版畫都能賣到類似的極高價格,而且都需要特殊的容器(櫥櫃或相簿)來存放它們。迪基解釋說,與遊客分享這些物品提供了“一種特權和親密的體驗,通常是觸覺和視覺體驗”。
倫勃朗,《貝殼》,1650,版畫。
安德里斯·凡·拜森(1706-47),《哈勒姆的萊維努斯文森特自然歷史陳列室的訪客》,約1706,版畫,22 x 31.5 cm
萊維努斯·文森特(1658-1727,一位富有的荷蘭設計師和收藏家),《貝殼珍奇櫃》,約1706-15,版畫。
與其他流行的收藏品,如硬幣、瓷器和寶石一樣,貝殼的部分吸引力來自於觸控的樂趣。當它被觸控時,一些貝殼會讓人聯想到柔軟、發光的面板,甚至是人類身體的器官;特別是擬人化的物種出現在那個時代的藝術作品中,作為對男性和女性生殖器的暗示。貝殼和食物也在精心製作的容器中發生碰撞,這些器皿通常以理想化的裸體形象、美人魚或在金銀坐騎上的愛神為特色。但最終,歐洲人夢寐以求的貝殼是“一個前世生活的碎片,是比很久以前的建築活得更久的遺蹟,”瑪麗莎·安妮·巴斯指出。這本書中的淵博學識值得深入研究。
帶鍍金銀底座的鸚鵡螺殼器皿,烏德勒支製造,尺寸:1602.27.9 x 16.8 x 10.8 cm。現藏於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參考文獻:
《貝殼癖:早期現代歐洲的貝殼、藝術和好奇心》(Conchophilia:Shells、Art、and Curiosity in Early Modern Europe),瑪麗莎·安妮·巴斯、安妮·戈德加、漢內克·格魯滕博爾、克勞迪婭·斯旺合著,2021,普林斯頓大學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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