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6月30日午夜,香港會議展覽中心新翼燈火輝煌,中英香港政權交接儀式將要在這裡舉行,數千人參加了儀式,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這裡,人們將要目睹香港迴歸偉大而激動人心的時刻。
23時55分,中英雙方護旗手入場。現場的中外來賓全體起立。
中方升旗手手朱濤雙手捧著國旗,在兩名海軍和空軍護旗手的護衛下,邁著雄健的步伐走上主禮臺,他們面對著江澤民主席,跨前一步,向江主席展示國旗,江主席點頭表示認可。朱濤三人於是向左轉,齊步向前,行至旗杆下,裝旗,固定,動作規範瀟灑。——朱濤做好了升旗的準備。
23時59分,英國國旗和香港旗伴隨著英國國歌樂曲緩緩降落,宣告英國在香港的殖民統治結束了。
7月1日,零點零分零秒,在莊嚴雄壯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歌樂曲聲中,朱濤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慢慢升起,當國歌的最後一個音符結束的時候,國旗也正好升到旗杆頂端。
細心的觀眾可能會發現,英國國歌樂曲結束跟我國國歌奏響之間有一個12秒的短暫停頓,有人可能會以為這是自然的停頓,其實是英國故意製造的。在這12秒鐘的時間裡,朱濤看上去非常鎮靜,他雖然表面上不動聲色,但是喉結還是動了幾下。
交接儀式上,英國人為什麼會搞小動作?
1、複雜的交接儀式
人們看到的交接儀式只有30分鐘,這個過程很快就過去,但是這短短的30分鐘裡,卻要執行25道程式,每道程式大約只有一分鐘的樣子。而且每道程式都嚴格按時間進行,且每道程式之間都要無縫銜接。
這裡只說一下幾個重要的程式:
6月30日23 點 30 分,中英兩國代表團分別從東西兩側進入主席臺,卓琳和撒切爾夫人也分別在兩國的代表團中。
23 點 44 分, 兩國儀仗隊也從兩側上臺。
23 點 46 分,在雙方樂隊吹響的禮號聲中,兩國領導人登場,中方的領導人依次是江澤民、李鵬、錢其琛、張萬年、董建華。英方的領導人分別是查爾斯王子、首相布萊爾、外交大臣庫克、國防參謀長查爾斯·格思裡、末任港督彭定康。
23 點 47 分 10 秒, 兩國儀仗隊行舉槍禮。
23 點 49 分 5 秒, 查爾斯王子講話。
23 點 55 分降旗儀式開始,雙方升旗手和護旗手登臺。
23 點 59 分 15 秒,在英國國歌聲中,英國國旗和香港旗降落。
7 月 1 日零時零分零秒,五星紅旗終於在香港冉冉升起。
零時 3 分 27 秒,江主席登臺講話,向全世界莊嚴宣告香港迴歸。香港終於回到祖國懷抱。
2、跟英方談判
關於香港迴歸,早在1982年,鄧小平在會見撒切爾夫人的時候,就給香港問題定好了調子:主權問題沒有談的餘地。素有“鐵娘子”之稱的撒切爾夫人,面對偉大的鄧小平和他背後偉大的人民和偉大的共和國以及偉大的解放軍,只能接受我們的主張。
1984年,按照鄧小平定下的調子,中英雙方簽署《關於香港問題的聯合宣告》,確定1997年7月1日香港迴歸。
但是,聯合宣告只是一個原則性的檔案,具體的迴歸過程還需要雙方具體協商。
人們看到的交接儀式簡短、順利。殊不知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有關負責人,跟英國方面進行了艱苦的談判。
因為儀式是雙方參與,因此我國外交部跟英國方面進行了多次磋商,從大的問題,到一些小的細節,都進行了充分的協商。
比如在兩國領導人的登臺問題上,按照我們的傳統,是重要人物先登臺,但是英國的傳統卻恰恰相反。我們跟英方商量,他們能不能改過來,英方堅決不允,反而要求我方把次序改成他們的傳統。我方當然不會答應,單是這個細節就來回談判多次,最後我們的態度是,尊重彼此的文化傳統,各按自己的傳統去做。所以在正式儀式上,人們看到的情景是我方是江主席最先登臺,而英方是查爾斯王子最後登臺。
在我方升旗時間問題上,外交部禮賓司司長安文彬向英方代表戴維斯提出,我們的國旗必須在7月1日的0點0分0秒準時升起,戴維斯卻無理拒絕,他的理由是,當年簽訂的聯合宣告中,只明確香港在7月1日迴歸,並沒有談及精確的時間。
面對我們的合理要求,英方反覆刁難,經過好幾輪談判,都談不攏。我方要求英方要在23時59分57秒完成降旗,剩下3秒,1秒用於我方樂團的準備,1秒保證我國的國歌準時奏響,而我們的五星紅旗在7月1日零時零分零秒準時升起。
但是這2秒鐘,英國人硬是不給。
最後安文彬憤怒了,他說:“香港被你們佔領了100多年,現在要回歸了,你們還不配合。我只要你們多給2秒鐘,指揮棒舉起1秒,落下1秒!”
面對憤怒的中國外交官,戴維斯終於軟下來,他最後提出一個要求:“請讓我們體面地離開。”
其實交接儀式就是要讓英國人體面地離開。如果不顧及英人的體面,我們何必搞什麼交接儀式,直接行使主權不就完了。當年英國人極不體面地霸佔我們的領土,現在卻想要體面地離開,我們滿足了他們的這個要求。
3、艱苦排練
交接儀式雖然只有短短的30分鐘,但是為了這個儀式順利完成的準備工作卻是非常的複雜繁重。
在交接儀式上軍樂團和儀仗隊的一些活動無疑是重頭戲,而王光明同志受命擔任了軍樂團和儀仗隊的總領隊。
王光明是1997年5月中旬接到這個任務的。接到任務之後,他就開始了緊張的準備工作。
首先在軍樂團選拔了最優秀的演員,儀仗隊選派的隊員身高則在1.85米到1.93米之間,而且這些隊員還要參加香港基本法、駐軍法的考試,考試合格才能最後入選。
儘管入選的隊員都是經驗豐富的老隊員,參加過數百次重大慶典活動,和歡迎外國元首的儀式,但是為了圓滿完成交接儀式,仍然對他們進行了嚴格排練。
首先軍樂團組織創作人員創作了號曲和致敬曲,寫好之後,還要交給英方的軍樂團,得到他們的認可。確定曲子以後,軍樂團的成員們就開始練習。為了吹好每一個音符,隊員們練習了不知多少遍,有的隊員舌頭起了血泡,仍然堅持練習;有的同志練得口舌生瘡,也不肯停止。
儀仗隊的隊員,接到任務就連夜按照交接儀式現場主禮臺的實際大小,搭建了一個訓練臺。隊員們還在訓練時間上做了特殊安排,因為交接儀式是在午夜進行,他們就把訓練安排在10點到凌晨2點,以此來訓練隊員的實際適應能力。
升旗手朱濤無疑是儀式中的一個重要角色,他必須確保準時升旗,還要確保在國歌樂曲結束的同時把國旗升到旗杆的最高點。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他在20天裡練習升旗動作5000多次,光手套就用壞了兩雙。訓練中朱濤不小心拉傷了手臂肌肉,他貼上膏藥繼續練。為了準確把握國歌的播放時間,他帶著錄音,一遍遍地聽,尋找感覺。
為了做好跟英國降旗儀式的銜接,他還專門研究英國國歌的播放時間以及英國國旗降落的時間。正式儀式上,英國人惡意加快演奏速度,朱濤都聽出來了。
而隊員譚善愛則在儀式上負責喊“你們必須下崗,我們要上崗”,這一句不僅是一個儀式過程,也最能顯示我們的軍威和國威,為了把這句口號喊得威武雄壯,擲地有聲,譚善愛練習了千遍萬遍,他不僅要把這個口號喊得熟練,更要把它喊出威嚴和氣勢。
李本濤是儀仗隊的隊長,負責喊號子,為了喊出洪亮的號子,他把嗓子都喊啞了。但是他還是一邊治療,一邊訓練,從未掉隊。
6 月 23 日至 25 日,訓練進入艱苦的階段,那時候,隊員們來到了深圳,早晨他們要從深圳出發,到香港會展中心進行現場實地排練,晚上他們再回深圳休息。那時香港還沒有迴歸,所以他們只能著便衣進入香港,到排練現場才能換上軍服訓練。
那時,已經進入炎熱的夏季,而排練現場沒有空調,他們硬是頂著炎熱天氣,進行高強度訓練,每天汗水都把衣服沓透。
儀仗隊帶的槍支,還要放到一個箱子裡,以減少人們的注意,每天排練結束,他們還要把槍支存放到當時港英的警局,第二天訓練再去取。
排練中,隊員們發現現場的場地,跟他們在北京搭建的模擬場地還是有些不同,比如上下臺的臺階的寬度有差異,這樣隊員們就需要調整步伐,以適應現場的實際情況。而朱濤在現場練習升旗時,也發現現場的升旗操作方法也跟以前練習的不一樣,這樣他也必須重新進行適應性訓練。
由於軍樂團和儀仗隊的隊員們刻苦訓練,所以在正式交接儀式上他們才有出色的表現,為祖國爭了光,讓全世界都看到了中國軍人的風采。
儀式結束以後,江主席坐在在休息室,非常高興,他對在場的其他領導說,這次儀式非常成功,軍樂團和儀仗隊都有上佳表現,一定要給他們記功。
之後有關部門論功行賞,升旗手朱濤和執行隊長李本濤榮立二等功,總領隊王光明榮立三等功。
4、排練中英國人搞小動作
交接儀式不是我們一方的事情,還需要英方的軍樂團和儀仗隊參與。而且兩國的軍樂團,特別是儀仗隊需要配合,這樣就需要進行聯合排練。
交接儀式前夕,兩國的儀仗隊都來到會展中心進行訓練。我方的隊員不僅按時到場,而且訓練積極認真,對每一個動作和細節都力求精益求精。
反觀英國的儀仗隊,表現就太差勁了。他們的隊員可以說根本就沒有按時到場過,即使到場,列隊動作緩慢,鬆鬆垮垮,稀稀拉拉。兩國儀仗隊動作不一樣,他們甚至要求我們學他們的動作。這些傢伙還在做大英帝國的美夢,他們忘了,現在是他們從香港敗走,我威武的解放軍有自己的動作要求,有自己的紀律規範,豈能學習英國人的動作?
我們的儀仗隊雄赳赳,氣昂昂,因此步子比英國人要快。於是我們就要求他們把步子加快些,為了協調一致,我們也只好把步子放慢些。單是為了協調步伐,我們不知跟他們協商了多少次。英國佬不想走啊,更不甘心走,但是放慢步伐就能改變歷史的程序嗎?
排練中間休息的時候,英國兵就會把槍往地上亂扔,他們個個像患了軟骨症一樣,橫七豎八躺在地板上,像打敗的兵一樣。
而我們的戰士,雖然練得汗流浹背,但是個個軍姿挺拔,像一棵棵挺拔的青松。場內的顧問心疼我們的戰士,就對我們的隊長程志強說:“讓你計程車兵休息一下吧。”程志強卻說:“我們的戰士只要上了戰場,就會保持戰鬥狀態!”
排練中,英國兵出的洋相可不止上面那些。一次,在練習過程中,一個英國兵暈倒了,他們的隊長卻對他大罵,說他昨晚上是不是熬夜去找女人了。還有的英國兵訓練時把英格蘭隊員的裙子扯下來。
還有一次,因為改變了入場地點,原來比較近的入口關閉了,雙方的隊員都需要從較遠的入口進場。我們的戰士按要求順利入場,但是英國兵卻不幹了,說,幹嘛讓我們走這麼遠的路,於是他們要求還是走原來的入口,當局不答應,他們就起鬨,耍無賴。
在訓練現場其實也有很多記者,雙方隊員的表現都被記者拍了下來,英國兵的醜陋表演,還在很多媒體上被曝光。
這些可惡的英國佬,他們自己要求體面退場,但是卻做出這些不體面的事,真是丟人現眼!
5、升旗手朱濤把鼻血嚥進肚裡
觀眾只看到了升旗手朱濤雄健的步伐,瀟灑的動作,卻不知道他承受的巨大壓力。
自從接受在交接儀式上做升旗手這個任務,朱濤就知道自己肩上有千斤重的擔子,他按照組織上的安排刻苦訓練,力求在升旗儀式上有上佳表現,讓中國人民和全世界人民都看一看中國軍人的風采。
升旗儀式前期,他和隊友們先是在北京訓練,後來又到深圳做適應性訓練,然後又到香港做最後的訓練。一方面他依然有巨大的心理壓力,另一方面他也有些水土不服,他居然幾次流鼻血。他知道在交接儀式那樣莊嚴神聖的場合,是不能出現這種狀況的。
但是越是擔心,偏偏越是出狀況,在臨上場前幾個小時,他發現自己又流鼻血了。他趕忙
跑到洗手間,用自來水沖洗了一下,大概是自來水比較涼的原因吧,鼻血暫時止住了。為了防止臨場再流鼻血,他事先在鼻孔裡塞上了棉球。
但是在英國降旗的時候,他明顯聽出英國的國歌演奏速度快了,而實際上,在英國國歌聲停下來的時候,我們的國歌確實沒有響起。國歌沒響,就不能升旗,但是朱濤緊張到幾乎要窒息,連手心裡都出了汗。事後朱濤說,這短短的12秒,對他來說簡直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
而就在這時,他又流鼻血了。而且由於高度緊張,他感到這次流的鼻血特別多,他不能用任何辦法處理,於是他就不動聲色地把鼻血倒吸進口腔裡然後靜靜地嚥到肚子裡。從外面看來,他的喉結因此動了幾下。這樣的細節,很多人其實根本看不到。
當莊嚴的國歌聲響起,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應著國歌的節拍,他把國旗徐徐升起。而且升旗和國歌樂曲達到驚人的同步結束。
人民只看到五星紅旗在旗杆上高高飄揚,現場和電視機前的觀眾一片歡騰。人們只看到升旗手瀟灑的、如行雲流水般流暢自然的升旗動作,沒有誰知道朱濤所經歷的一切。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香港保持著高度繁榮,香港市民為成為自由的中國人倍感自豪。人們重看二十多年前交接儀式的影片依然會熱血沸騰。香港的迴歸不僅實現了香港人民和全中國人民百年的夙願,而且這件事更證明了中國的強大。
當人們重溫中英香港政權交接那個激動人心的時刻的時候,人們也不會忘記那些為辦好交接儀式而付出心血和汗水的人們,正是他們的辛勤努力,給交接儀式錦上添花,讓我們看到最精彩的畫面,從而給每個國人乃至全世界的人民留下最美好、最深刻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