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岀門拜訪了一位師傅,我被她家樓下的八哥迷住。一隻成年八哥在籠子裡歡快地跳躍,嘴裡還吹著口哨。我想起了自己曾經救助過的小八哥崽崽,不知道它有沒有去天堂。如果有天堂,小八哥它還會記得我嗎?
那是多年一個炎熱的夏天,媽媽在自家菜園裡撿到一隻黑色小雞崽興沖沖跑來遞給我:妞妞,你看這是什麼?媽媽以為是哪裡跑進來一隻小雞崽,可是媽媽左看右看,它和我們家的雞長得真不一樣。我去問了別人,他們有人告訴我說這是天上成群飛的黑鳥(八哥鳥)。反正你閒著,給你喂吧。
媽媽把小黑遞給我,我接過媽媽手中小黑一看:和剛岀殼的小雞差不多大,腦袋上還頂著毛絨絨的白毛,黃黃的嘴也比雞要寬點兒,還站不很穩,正驚恐的不時發岀唧唧聲。我看看它長著幾根黑白相間羽毛的花翅膀,激動地連聲說:媽媽,這不是雞崽,這個是八哥的幼鳥!剛剛長滿毛的幼鳥!太好了,媽媽這是哪裡來的?
媽媽告訴我:姨奶奶家屋上有個洞,天太熱,小鳥被擠岀來了。姨奶奶說放它在我家絲瓜藤上,看能不能讓大鳥帶走。“這小崽又不能飛,剛長齊毛,如何帶?”我不滿的嘀咕:“可憐的小東西,我來當你代理媽媽吧。長大了,就去找你媽媽。”於是,開始了我的第一次養小寵物。
我用手掌將它托起來,好小呀!才有我一手掌長,它毛毛的,軟軟的,輕輕的。小腦袋瓜子不時的轉動著,用自己稚嫩的小尖嘴替自己梳理羽毛。唉,也不知道小傢伙有沒有想念自己的媽媽,我用手輕輕順著毛兒撫摸著小小的它,不知道是我們有緣,還是它感到特別舒服,充滿安全感。
原本縮成一團的小八哥竟然舒展著小小的身軀放鬆成長長的鳥條,臥在我手心裡,小嘴裡啾啾地吹著小口哨,居然睡著了。我想:小八哥在家時,它媽媽一定也也是這麼哄它睡的吧?
小八哥太小了還不會飛,我不敢單獨將它放在一處。於是,我走哪裡就將它捧到哪裡。太好了,將你喂到會飛了,我就讓你飛去找自己的媽媽去。
開始,我也不知道要喂小八哥吃什麼,急得團團轉。我想,小八哥是鳥類,肯定吃蟲子。可我去哪裡給找那麼多蟲子餵它呢?於是,我盯上了媽媽每天買回來的豬肉。每次媽媽買肉回來,我總是搶先去幫媽媽切菜切肉,順便就偷偷給小八哥留一塊瘦肉。我把瘦肉切碎裝好,就帶小八哥去房間小塊小塊餵它吃。
這是隻非常聰明有靈性的小八哥,我把它放架子上,對小八哥說:來,小八哥呀小八哥,我們吃肉肉啦。小八哥會對我叫兩聲,然後張開嘴等餵它。然後,我就將碎肉一小塊一小塊捏著餵它。小八哥吃飽後都會衝我叫兩聲,抖抖羽毛趴著眯上眼睛。它的叫聲非常清脆好聽,我都覺得自己撿到寶貝了,成天眉開眼笑,眼裡心裡都住著它。
甚至,家裡的蘋果,葡萄什麼水果,我都會切碎餵它吃。小八哥吃飽後,我再吃剩的。幼鳥成長需要更多的食物,靠我每天偷著藏的那點食物遠遠不夠了。我把自己的存錢罐敲碎了,用自己的零花錢每天給它買兩元瘦肉。剩下的我就去自己家的菜園裡菜上捉蟲,菜下土裡刨蚯蚓。
小八哥聰明機靈,讓我們全家人都喜歡它。爸爸每晚從外面收工回來時,小八哥總會叫兩聲。爸爸感到驚喜:這小東西好機靈,還會和每打招呼呢?
每天晚上,我都把小八哥帶到樓上房間睡覺,把小八哥放在一個小盆裡,鋪上柔軟的布。它在裡面睡得非常香,偶爾還啾啾啾地吹著小口哨。我不知道它想念媽媽,還是自己哄自己睡覺。
早上,小八哥只要我起床了,它都啾啾直叫!爸媽都說,他們起床下樓沒聽過小八哥叫過,小八哥還認人呢?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一個月就過去了。可能是我肉和水果喂得非常多吧?小八哥長得很快,一身羽毛烏黑髮亮特別好看。它的標誌性的一對花翅膀也長齊了。雖然從來沒洗過澡,但它身上特別乾淨。
這時候小八哥在躍躍欲試,想要飛了。我把它放在高一點的地上,它扇動翅膀飛下來了。剛好它落在一個水盆裡,沒想到它左右撲通著翅膀給自己洗澡了。我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它:那四處飛濺的小水花,搖頭晃腦的小身影,我感到特別高興。看它洗澡完了,由於它不會向上飛,我就把它抱到絲瓜架上曬太陽。
等我倒完水再去看它,沒想到小八哥旁邊一尺遠處停著一隻成年八哥,一動不動。我愣愣地看著兩隻八哥,好像一模一樣。八哥不長得差不多嗎?難道?難道是這隻八哥崽崽的媽媽飛回來找它了嗎?一人兩鳥起碼對視了半小時。我想,真的是你媽媽來接你了得有多好!大自然才是你的家呀!小八哥呀小八哥,我不像別人一樣想把你圈養,你走吧!可是,小八哥你還會記得我這個非常非常愛你的人類媽媽嗎?我閉上眼睛一會兒,再睜開眼睛時,大八哥飛走了,只有小八哥崽崽還在高處停著。我趕緊把它捉下來,生怕太陽曬壞了它。
我想,是時候送小八哥回大自然了。最主要的是我自己也要上班。這小崽子還不會飛,可能還要一段時間,我尋思著去買個鳥籠子回家,這樣很安全。
第二天中午,我就去縣城買籠子,本來是要帶著一起去的,媽媽說帶著車上人多嚇飛了怎麼辦呢?我想也是,於是我把小八哥崽崽託付媽媽照看,我去去就回來。
當我帶著籠子興沖沖地跑回家時,媽媽一臉難過,聲音都變了:崽,那小東西,沒了?我納悶:什麼沒了?媽媽小聲說:小黑鳥沒了。我不解地問:媽媽,小黑鳥怎麼沒了?我還是沒反應過來:怎麼沒了?媽媽?
媽媽說:它讓野貓叼走了?我腦袋轟地一聲都炸開了,帶著哭腔直問:媽媽,怎麼會有貓呢?哪裡來的貓啊?媽媽也急了:不知道啊,很久都沒有野貓在院子裡跑了!我一直看著小黑的,就走到門口去了一會兒,不到十分鐘。每次它都飛下來我又撿回籃子裡了。聽到一聲貓叫,我跑回來就見貓咬著鳥,追著搶都沒搶到……沒聽媽媽說完,我就把籠子一扔,滿院子去找貓了。
媽媽說才過去不到二十分鐘,我不服氣地拿著一根竹棍,像個沒頭蒼蠅瘋了一般滿院子瞎搗騰。恨得我身上每根汗毛都豎著,發誓不找到那隻該死的貓千刀萬剮不罷休。後來還不同院子的大哥哥告訴我,貓好像去了廁所那邊的下水道。我千恩萬謝地告別大哥直奔廁所邊。
果然,我邊敲邊打邊學貓叫,終於在一處下水道聽到了貓進食的聲音。我急得拿棍子直敲打石板,嘴裡不停地咒罵著,摳開石板我趴在地上終於看到了躲在盡頭的貓!我拿著木棍使勁戳著,終於把貓敲走了。而小八哥崽崽一動不動,我不停地祈禱著:千萬別有事,哪怕你剩了最後一口氣,我也要救你!
當我終於把小八哥崽崽拿岀來時,它已經沒呼吸了!小八哥的翅膀讓貓扯掉了一個,我把它捧在手裡頓時嚎啕大哭:全身的毛乾乾淨淨,還是那麼柔軟,只有一邊翅膀生生扯掉了一個!這得有多痛!眼淚忍不住嘩嘩往下流,小八哥呀小八哥!就差那麼一點點我就把你搶回來了!我一邊傷心地大哭,一邊不停用手撫摸著它的羽毛。它剛好長到我手掌長了,就要學飛去找它媽媽了!該死的貓!我把八哥捧在手心裡,一邊大哭一邊撫摸它。可是,我不是神仙,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拿回已經沒了氣息的八哥崽崽,捨不得埋了它。它多機靈多乖巧多漂亮啊!院子裡那麼久都沒貓,怎麼我剛離開就有貓了?越想越傷心,越想越難過,我一個二十多的女孩坐在大院子後門哭得像個孩子,手裡握著死去的小八哥。
媽媽也很難過,但她很自責不知道怎麼安慰我。還是爸爸回來了聽說後:這貓咪也能捉鳥吃,是自然規律呀!人也只夠活一百歲,一隻小鳥沒了,這麼難過?姐姐回來也說,如果你自己離開時,把小鳥保護好了也就沒貓什麼事了,也可以放到樓上呀,對不?別再打貓了。
後來,媽媽還給我賠了二十元錢:媽媽賠你錢,妞妞別不開心了。我撅嘴接過錢,因為我怕媽媽難過。
我將小八哥埋在一處綠樹成蔭的水渠邊,這裡有很多小鳥,還有不少野花野草。小八哥安息在這個地方一定會快樂。
回到家沒兩天,我又看到那隻貓在院子裡晃。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我咬牙切齒地拿起木棍就趕它。可在一個拐角的小洞裡,我看到了三四隻小貓崽,剛剛學會走路。我非常喜歡貓咪,但它們媽媽咬死了我的小八哥崽崽,我恨不能扒了它們的皮。心想:你吃我的小鳥,我弄死你的貓崽!我找了許多磚頭把洞口堵死了。裡面的小貓崽悽慘地喵喵叫過不停,那隻母貓也不安低地吼。不知怎麼回事,我心裡特別痛快:小八哥,我終於替你報仇了!
我轉身離開:也讓你難過!可是沒兩分鐘我就停下腳步又回到洞口,母貓讓我嚇跑了,但它就站在不遠處衝我不停地喵喵叫,焦氣乞求。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著貓咪吃鳥是因為天性,況且它是隻流浪母貓帶著四隻小貓。我這麼做是不是很過分殘忍?我急忙扒開洞口,還好!貓崽還活著!我抹抹眼淚衝著貓咪們嚷嚷:你們走吧!
善良終於戰勝了內心的仇恨,我放了這貓咪母子五個一條活路。算是給小八哥積點福氣吧。
對不起了,小八哥崽崽,你別恨我。我沒能把你養大,讓你飛上藍天去找你的媽媽。對不起了,小八哥,我沒能讓你回到大自然。你一定要在天堂裡快快樂樂地自在飛翔啊!
善待萬物,也是善待自己。如果自己內心充滿愛,無論你在人生路上的哪個站口,都會生活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