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吳哥窟吃了三天土，第四天離境北上，前往寮國。
找旅行代理買了車船聯票，20刀。
約好七點半突突車來接，結果等到八點。
阿南和我一起。她也是一個人出來旅行的。
突突車先把我們拉到了車行，陸續有突突車拉了其他遊客過來，有中國人也有歐美人。
除了阿南拖著個大行李箱，其他人都是揹包族。
揹包客穿著總是很隨意，有時隨意到落魄。我們這群人湊在一起，像極了一幫難民。
直到九點左右，所有人被塞進一輛小麵包。出發。
柬埔寨路況極差，不說康莊大道吧，起碼也是抑揚頓挫了。
近午時，停靠村寨，大家隨便劃拉點東西吃。
途中又停一次，停在一處坡道上。不知道司機下車幹嘛。
我們其餘人都在車上，忽然感覺車子自己在移動，並漸漸起速，眼見著就要向前俯衝。所有人驚撥出聲。喵的，司機沒拉手剎！
說時遲那時快，前座的法國人猛衝一步，制止了災難。
所有人不約而同舒一口氣。
兩次發聲過於整齊劃一，大家忍不住笑起來。陌生人之間忽然就有了點親近感，彼此通報國籍、姓名、旅行路線。
阿南英文不好，沒怎麼說話，只幾個中國人之間交流了下。
這次來柬埔寨，我是和另外三個女生結伴，旅行群中加的好友，原先也不認識。其中一女生又與阿南透過網路結識，知道我二人路線一致，於是促成我倆結伴而行。
畢竟剛接觸，我兩人之間也是沉默居多。
大約下午三點，抵達上丁。上丁位於柬埔寨東北，與寮國接壤。
所有人下車，卸行李，換票，重新集結後上了另一輛麵包車，一共十三四個旅客。
再次上路，大約一個小時，抵達柬老口岸。
司機是當地人，跟我們說，為了節省時間，他蒐集所有人的護照一起辦簽證，每人35刀。
見過中間商吃差價的，但很少見在廠商門口吃差價的。
寮國落地籤自己辦應該是20刀。
有一對中國小情侶首先跳腳，表示要自己去辦。我們附議。
下車後，司機湊過來說，不賺你們錢了，你們每人給我22刀就行，幫你們辦了。
小情侶堅決抗議，2刀也是錢，2刀也要省。
司機說，2刀不是他收的，是寮國邊檢要的小費。
小情侶愈發硬氣，他們憑什麼收小費！阿南也受了情緒感染，表示此種貪腐行為絕不能姑息。
我畢竟和阿南一路，總不能放她自己去。無奈，也跟了過去。
我說無奈，並不是說我認同寮國邊檢的做法，只是，強龍還不壓地頭蛇，何況你連蟲都不算。之前新聞報過越南邊檢的故事，要小費，中國人不給，結果被打殘了。
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個遊客能解決的。
司機放棄了，那你們自己去吧。
我們幾個人從柬埔寨這邊步行到寮國那邊。
口岸空曠極了。
空曠得好像是幾個人在一個特大的足球場上穿行。周圍寂靜無聲。
腳下是水泥地，斑斑駁駁。兩側修了些低矮的綠植。
前方三個高大的白色懸山頂，下方貫穿通道。那就是寮國邊境處。
進了邊境處，只有兩個軍裝男人辦公。一臉的枯槁加冷漠。
果然是要每人2刀小費。小情侶中的女生性格很辣，說不給，並且備好了氣勢準備和對方論戰。但對方頭都不抬，把護照扔還給她，置之不理。
阿南剛才還躍躍欲試，頓時也不吱聲了。她看向我。
雖然我明知沒用，但這前兒我要是完全不爭取，恐怕事後她要怨我。
我先是講理，收費標準上沒有這一項，每人收2刀沒有依據。他們不理我。我退而求其次，要不然我們四個人只交2刀行不行？他抬頭看我，說no。
4刀行不行？他繼續搖頭。
6刀呢？他還是搖頭。
最終就是，我們乖乖奉上了小費。
其中一人開啟手提箱，就電視劇中黑幫交易裝錢的那種手提箱，裡面一堆美刀零錢，把我們的八刀扔了進去，咵呲，又合上了。
填完了入境卡之後，我們到外面等待貼籤。
等待期間，所有乘客都聚到了廊道下面。
簽證處外面有個視窗，視窗上掛著一個框起來的簽證費用表，英文寫就。各國國民辦理寮國簽證的費用是有差別的。
之前拉手剎那個法國人從包裡掏出一支簽字筆，明目張膽就往費用表上塗改。
我湊過去看。
他跟我說，這裡法國的拼寫寫錯了，我幫他們改一下。
優秀。
等了大約二十分鐘，一切妥當，正式入境寮國。
寮國這邊的路況比柬埔寨那邊好了太多。
車子一路送我們到湄公河碼頭。
我們每人手上都兩張票，下面一張大票是車票，上面用訂書釘釘了張小票，那是船票。
我們先把行李扔上船，而後分坐上去。
這船都是木製漁船，相當樸素。但船上加裝了馬達，一開起來，馬達轟鳴，像是火車出站似的。
已是黃昏，天色漸黯。
河面寬闊，水波悠然，倒映最後一縷霞光。
遠處隱見密林層疊。倦鳥歸林，啼叫著側畔而過。
馬達雖然轟響，撩得浪花翻飛，但漁船行進極慢。
還有汽油味在船上瀰漫開來，殊不浪漫。
諸天收攏了最後一道光彩，夜色四合。
遠處的一切逐漸淪為暗影。
可能是旅途勞頓，也許是馬達聲太吵，船上無人說話。
一時間有些沉凝。
我忽然間覺得，這場景就像偷渡一樣。
月黑風高，乘船偷岸。
前方開始顯現陸地的影子。
我想起探案小說《三十口棺材島》裡的情節，思緒飄飛。
八點多，棄船登岸。
我們抵達四千美島。
這裡是四千美島中的東德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