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奈及利亞的茫茫北方高原上,納薩拉瓦州的12個村莊陷入了驚慌之中,五千餘人逃離了他們的家園,躲入了政府設立的避難所——這些農民們之所以悽惶,卻是因為來自於富拉尼族的牧民暴徒,在12月17日,偷襲了他們的村莊,造成了超過45名農民喪生。
而這已經不是奈及利亞中部原野上的第一次血腥突襲...
8月的奈及利亞高原州,豔陽高照,可熾熱的溫度卻並沒有為所有人帶來溫度。
瑪麗·霍姆斯和幾名的女性,抱著孩子們在公路之上狂奔,雖然汗流夾背,氣喘吁吁,幾人卻都只感到震慄和發自內心的冰冷。
因為在她們的身後,一群蒙面持槍者卻正在飛速靠近,而一旦被這群來自富拉尼族的牧民暴徒抓住,她們只有死亡和悽慘的死亡兩種選擇而已。
忽然,和霍姆斯同行的三名女性,沒有和霍姆斯打聲招呼,就直接鑽入了一旁的草叢裡。
用紅色圍巾矇住臉的霍姆斯看了一眼那三位女性,可她卻選擇了相反的方向逃跑。
她在賭,後面的暴徒會全去追那三個女人,而不會有人來追她。
以旁人為餌,或者自己成為別人的餌。
霍姆斯賭對了,後面的牧民暴徒人數並不多,他們全部都轉向裡那三名女性的方向。
掩藏在遠處草叢裡的霍姆斯,很快就目睹了那三名女性的悲慘結局。
荒原之上,三名女性抱著她們的孩子跪在地上,乞求牧民暴徒們的“赦免”。
但這些牧民暴徒卻完全沒有憐憫他們,也沒有進一步侮辱這些女性。
只聽幾聲槍響,三名女性便倒在了血泊裡。
好在牧民暴徒們雖然心狠手辣,卻還是對三個嬰兒網開一面。
在悲劇結束後兩個小時,霍姆斯才從藏身的草叢裡走了出來,拯救了荒野上的三個嬰兒——如果沒有她,這三個嬰兒也難逃野獸的爪牙。
所以牧民暴徒們並無半點仁慈。
而霍姆斯雖然拯救了三個嬰兒,可對於她和這些孩子來說,未來仍未確定,也無家可歸。
霍姆斯來自於邁揚嘉(Maiyanga),是巴沙(Bassa)鎮 的一個村莊。這個村落以前居住著400人,其中許多是來自伊瑞格族的自耕農。昔日裡,這個村落雖然談不上富裕,卻自給自足。
然而由於當地農民和牧民爆發族群衝突,邁揚嘉村因此被捲入其中。
在7月31日到8月2日的三天裡,包括邁揚嘉村落在內的,巴沙多個農業村莊遭到了牧民的襲擊。
身穿迷彩服或黑色長外套的牧民們,成群地湧入了農民的村莊。
這些牧民在彼時化身成了亡命悍匪,槍聲陡然間響起,他們向看到的所有人衝鋒砍殺或開槍。
血花在尖叫和恐懼聲中綻放。
但殺戮不僅僅於此,這些牧民暴徒手持利刃,衝入了農民們的家中,手起刀落,熟練的割喉殺人!
暴徒們還冷酷無情地放火焚村,無數躲避在家裡的農民,只能從家裡逃竄而出,然後幸運者九死一生,不幸者則死於暴徒之手!
在這場持續三天的“農牧衝突”裡,巴沙地區超過400間房屋被燒燬,超過37人死亡,而農民們聲稱死難者遠遠不止於警方的披露資料。
而這場夏日的衝突,不過是高原州的農牧衝突的一角...
奈及利亞高原州,是數十個民族的家園,長期醞釀著大量衝突,不過多數衝突是發生在富拉尼牧民和伊瑞格族的農民之間。
農牧衝突的原因,則是因為城市無法提供足夠的就業,大量人口下沉在村落,而土地卻無法承載那麼多人口,因此或是牧民們的牛羊踐踏了農民的天地,或是農民的耕種擴張,侵蝕了牧民的草地。
隨著矛盾的日積月累,最終局面在2001年開始不可收拾,雙方開始陷入了仇殺。
沒錯,雖然牧民們更多地襲擊了農民們的村莊,可農民們也經常挑落單的牧民們痛下黑手——阿卜杜拉希·阿布巴卡爾(Abdullahi Abubakar)13歲的兒子穆斯塔法,去年7月在放牛時,被人襲擊殺死,而殺死他的嫌疑兇手是一名伊瑞格族農民,目前兇手正在監獄接受審判。
“如果有人踐踏了你的農場,所以你殺死牛和主人是否公平?”阿布巴卡爾如此質問道。
除了襲擊落單牧民以外,農民也同樣成群攻擊牧民——8月份,前往喬斯參加宗教活動的牧民,遭到農民伏擊,導致三十多人死亡。
高原州的農民和牧民之間的衝突,雙方恩怨固結,已算很難理清。
事實上,2001年雙方之間的第一場衝突仇殺,只是源於一名農民婦女路過了正在禱告的牧民街區而沒有繞行...
當地區資源不足,不能養活足夠多的人之時,那麼所有藉口都可以成為“爭奪生存資源”的堂皇理由。
自2001年以來,高原地區的族群衝突,已成為一個持續至今的根源問題——奈及利亞政府調查發現,僅在2001年9月至2004年5月期間,“農牧衝突”就導致超過53,000人死亡。
而根據Zinariya Consult公司的一項調查,2001年至2018年的17年間,由於農牧衝突,奈及利亞四個州里,超過三十萬人流離失所。
奈及利亞聯邦政府和高原地區的各州政府,也在嘗試解決“農牧衝突”,今年5月奈及利亞17位州長宣佈禁止露天放牧,改為建立“集約化的畜牧工廠”,但由於缺乏資金,基本上流於紙面。
而為了實現“畜牧轉型”,奈及利亞聯邦政府於7月批准了一項62.5億奈拉(1500 萬美元)的投資,用於在卡齊納州啟動“畜牧轉型,集約生產”的試點計劃。
霍姆斯帶著三個嬰兒,成功地進入了避難營地,和她的家人在一起。
但團聚只意味著幸運,卻並不能解決生活。
在Kwall鎮的禮堂,是一處簡陋的臨時避難營地,40歲的桑迪(Sunday Madaki) 穿著一件不合身的褪色外套和破爛的短褲,坐在角落裡向媒體傾訴著自己的遭遇。
“我們不是在找麻煩。我們之前(12月20日)在家裡...突然間,我們開始聽到零星的槍擊聲。”
“如果你幸運地逃跑了,那你就快速地逃走吧...”
“雖然你逃跑之後,他們會像狗一樣跟蹤你。”
桑迪在遇襲之後,要求他的妻子和兒女們逃跑。然而在12月20日的這一次牧民襲擊之中,全家六口只有他一個逃出生天。
“但現在,我已經原諒了他們(襲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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