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透風溝-天太永-德勒沁-蛤蟆壩-白家窩鋪
我是在手機鬧鈴聲中醒的,摸黑開了燈,才4:00,叫醒夫人,兩個人趕緊起床,上廁所,洗漱,燒開水泡麵,吃完麵洗好餐具,背上揹包,帶上一壺熱水就開了門出來了。門廳和走廊上已經聚了不少人了,老人居多,大爺大媽揹著大包,有的拉著拖車,揹著水壺,一身的戶外打扮。酒店門口的大巴車也亮著燈,他們正往車上走,我和夫人也趕緊進了我們的車,這凌晨的空氣真冷,玻璃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我用塑膠卡片用力刮,效果不明顯,想想用熱水吧,用熱水倒在抹布上抹抹前擋玻璃,不就去霜了嗎?
哈哈,南方人剛到北方真是不知道北方的低溫有多大威力,熱水抹布在車窗上一擦,呵,原本以為是去了霜,哪知道玻璃上立刻凍上了一層冰,越擦越厚,手忙腳亂的立刻傻了,車子早已發動,但空調熱風還沒有出來,塑膠刮板把玻璃上的冰越刮越花,坐在車裡,前面除了一片散光的光暈,什麼都看不清。大巴車上人已經坐滿了,開始慢慢倒車掉頭,我也很著急。趕緊問了老闆(他是大巴車的領隊)透風溝的位置,他用手指了一個大概的方向,就帶著一車人先出發了。
眼見這大巴車上了公路,在黑漆漆的夜晚向前駛去,漸漸消失在視線裡,心裡這個著急,又等了大概十分鐘,前擋玻璃上的冰在最大風量的熱風進攻下總算開始融化了。我又用塑膠卡片颳了一遍,總算可以看到路了。趕緊開了遠光燈掉頭轉彎,沿著大巴車前進的方向努力追趕,大地黑暗且安靜,光燈下的公路也能看到幾十米,再往前公路就伸入到黑暗裡了,我們的車像奔跑在一個沒有盡頭的黑色帶子上,車速已經提到100邁了,但前方除了這條黑色帶子,就再也什麼都沒有了。開著手機地圖,沒有導航線路(導航找不到目的地),時刻關注車行駛的方向是否正確,連續追了二三十分鐘,終於看到遠遠的地方有一個亮點在移動,我快速靠近,一會兒就下了公路,沿著砂石路前進,再向前靠得更近了,遠遠地看到大巴車的車燈,大巴車像一隻大蟲子在地上蠕動,晃來晃去,我的車也開始搖晃,原來砂石路也沒了,進入了純野路,全是坑和坡,大巴車因為重心高不敢開快,我一會兒就追上了。跟在它屁股後面又開了一會兒,大巴車停下來了,我也在旁邊停了,下車後拿上揹包帶上頭燈和手電環顧四周,除了電筒光下一塊塊枯草,看不到任何東西,大巴車上下來了一群人,每個人都是手電或者頭燈,影影綽綽的影子在晃,就聽到領隊在喊,“往這邊,往這邊走”,順著聲音電筒照過去,是個漸漸向上的草坡,草葉子上打了霜,在電筒的照射下這些結晶體閃著鑽石般的光。抬頭看,在我的前方閃著的燈光慢慢地往天上走了,我這才發現我們在登一座長滿矮草的山,有些人走到了高處,燈光就如同到了天上。走了好一會兒,到了坡頂了,四周還是一片黑,但東方的天空有點隱約的亮,我和夫人跺著腳呵著氣暖身子,雖然我穿了三件套衝鋒衣和厚褲子,但依然感覺涼氣從衣服的各個縫隙鑽到身體裡,和肌膚觸碰,讓身體的熱量在能量守恆原理的作用下消散。呵。。。呵。。。一邊呵著氣一邊從揹包裡拿出三腳架撐好,把相機拿出來,好不容易把快板在雲臺上固定好,擰鬆了球頭的螺絲,球頭不轉了,這可傻了眼,螺絲不管怎麼松,平時靈活的球頭就像被焊住了一樣,用很大力都不動,不敢硬來,這咋辦,天氣冷能把球頭給凍住?真是沒想到的問題,就這樣折騰了好幾分鐘,東方出現魚肚白了,不能再弄了,就這樣將就著拍吧。天漸漸亮了。
我這是第一次來內蒙,北方的寒冷雖然讓人難受,但寒冷讓空氣有一種透明透亮的感覺,就像一塊水晶般清澈冷峻,在 烏蘭布統 廣袤的天地間沒有高大險峻的山體,但連綿起伏的山丘連同這兒一片那兒一片的樹林和草地,讓我感覺彷彿看到了一幅印象派的畫作,用輕輕點動的筆觸構成了一個世界。又感覺我們是一群天線寶寶,在一個滿是草地的童話世界裡看著太陽從東方升起。周圍的人都沒有說話,默默地把三腳架和各種相機架好,大家就這樣等東方出現的第一縷陽光。
透風溝的山坡頂上看到東方的魚肚白,預示著即將遇見日出
太陽沒出來,先拍個月亮
此時的太陽還未升起,谷底的盤龍河像一條銀鏈穿梭在大地上,彎彎曲曲。灌木和茅草有的已開始泛黃,秋林的葉子紅的黃的綠的各種顏色紛呈。
天空的第一縷光線把突出地面的物體都拉了一個長長地影子,剛剛還沉默的土地一下子就甦醒了,開始展示他們的身姿。陽光照到哪兒,哪兒就換了顏色,就好像少女在展示她的服裝秀。遠處的山清晰了,暗影中的田地出現了一小塊綠色,給這肅殺的天氣帶來一點生機。細長的灌溉機安靜地蹲守在田頭,等待著來年的綠苗出頭。農耕機具在大地上畫出的幾何線條富有韻律,大部分莊稼都被收割過了。
看大地還有些莊稼沒有收割,但大部分草都黃了
當太陽跳出山巒的那一刻,我按下快門,鑽石般的光線閃了我的眼。此時站穩腳跟的太陽把剛剛還是金色的山林瞬間染了一層紅色。
樹、地面、河流都亮了起來,在陽光的照射下,長長的茅草閃著金色,在風中搖曳。銀白的白樺樹,不同深淺綠色的灌木零星散佈在山坡之中,為這片大地增加色彩,難怪這是攝影者的天堂。
一條條地壟如同用一隻巨大的餐叉在地上畫出的等距離曲線。
夫人拎著相機踏草而來
收割後的莊稼地一條條一縱縱就像在大地上作的畫
太陽完全升起後,轉臉看到周圍攝影團的大爺大媽都是長槍短炮三腳架,他們熱情地互相交流著,還有個看似老師的人在說快門,光圈,速度。我不想湊這個熱鬧。
過了一會大爺大媽要坐車回賓館休息了,我和夫人按照既定的計劃去德勒沁,順道先去天太永,那兒有一片乾枯的河床值得一看。於是我們就問了一位在路邊擺攤賣水的大叔(好奇的是這荒郊野嶺的地兒怎麼有賣熱水的),怎麼去天太永?他指著一個上山的土路說往那個方向走幾里地後會遇到一個大影只(讀這個音但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字,也不明白什麼意思),然後向左拐彎再一直走就到了,於是我們就開車上山沿著野路前進。
沿著草地土路前進,沒有導航,只有大概的方向,手機沒有訊號,路上沒遇到人和村莊,這人兒都到哪兒去了呢?反正就沿著這車轍印子跑就行了,遇到岔路,就按照既定的方向前進。
收割後的莊稼地裡,牛兒馬兒悠閒地吃著草,鳥兒也時不時地來湊湊熱鬧。可是放牛的人兒卻沒看到。
好不容易看到一溜兒平房,門口停著嶄新的巨型拖拉機(我們那兒是看不到這種傢伙的),想著這會兒可以找個人問問路怎麼走,可是平房裡轉了一圈也沒看到個人影,人呢?地裡沒有,房裡沒有,難道這十里八鄉的人都去開會了?也沒聽到大喇叭響啊?好奇怪。
一路跟著車轍印子往前奔,見不到一個人,只有大自然與你為伍。草甸子散落在被收割過的田地裡,如果你是田園畫家,在這兒你能畫上幾天。
第一眼看到這麼個龐然大物,覺得像是博物院裡的恐龍化石。後來才知道這是個巨大的灌溉機(我是後來問了當地人才知道),有的農戶家裡還不只一臺呢。有1百米長,底下有輪子,可以遙控它走動,接上水後一邊走一邊滴,這是澆水利器。科技改變生活,這句話太對了!
向遠處看就像一幅風景畫
這是要起飛嗎?
我第一次如此近地看到草垛子,遠遠望去就像個積木,走近了看才覺著真大,將近1米5那麼高的正方形,草被壓得闆闆正正。我費力地爬上草垛子,想試試它結實不結實,怎麼蹦都沒事,一點兒也不會鬆散。後來問了當地人,這草垛子有什麼用,他們說是冬天下雪的時候給牛馬吃的草料。
到了中午才摸索著來到了天太永。天太永也是 烏蘭布統 的一個景區,也是攝影人想往的地方。這條蜿蜒藍色河流安靜地流過村子,其實俯瞰這條枯水的河床前,我還經過了一片幾百米長的沙地,車子衝進去後才發現是沙地,沙子很鬆軟,輪子陷進去十幾公分,方向盤已經不太受控制,這時候停車就意味著陷車,沒有訊號的地方孤苦伶仃地一輛車再找救援就是不敢想的困難了,要不是因為AT胎花紋深並且一直啟動了四驅,估計就出不來了,幸運照顧了我,衝出了沙地,又行駛了幾公里,迎面遇到一輛外地牌照的轎車,趕緊勸阻讓他掉頭,不然肯定陷在沙裡。過了沙地下了一段陡坡就進看到了這快要乾枯的河床。
枯水的河床,就像是幾滴顏料滴在了 水裡 ,自然暈染成一幅畫,一幅油畫。
河邊有專門放馬的,他們每天的任務是下午給攝影團僱傭在河床上跑一圈,給攝影團帶來大片。
我們到的時候,馬上就有人過來問我們騎不騎馬,淌不淌水,另一側一老年團換上了鮮紅的服裝,正在河岸邊擺姿勢,給這片土地帶來了旅遊的效益。今天在無人的大草原上耗費了太多的精力,在這兒,稍停留了片,我們繼續向前去德勒沁。一路風光大變,就像進入了初春,滿眼綠地。
德勒沁,蒙語裡的意思是“裁縫鋪”,從天太永村路口下道,沿村間小路一直向 西北 方向。沿路一條小河沿著草地蜿蜒而過,拖拉機橫穿過小河,真厲害,水陸兩用。這也說明了當地人對這裡的水道非 常熟 悉。路邊時不時地有一兩頭牛在吃草喝水。拖拉機也到河邊來汲水。
牛兒沿著河岸吃草
底盤高就是好啊
這兒要修鐵路或者公路了,已經開始架起了橋墩。公路給人們帶來了便捷,但也打破了這兒的寧靜,過了這段橋墩就到了德勒沁
此時的德勒沁是另一種風貌,滿眼都是金黃,小河流水,牛羊穿行,時間在這裡像是停止了。
就想坐在一張椅子上,看著這雲捲雲舒,羊來羊去。
一條小路伸向遠方,路兩邊是草原和灌木、樹。這張照片我總是想起《飄》裡面的塔拉莊園,一輛四輪馬車從我身邊經過
這裡的金黃不是調色調成的,實景就是這麼金黃,天是藍的,我重現了親眼所見。
出了德勒沁往回,再走一段路這兒的色調又有了一種平淡,彷彿一幅淡彩的山水畫。
牛,白牛,黃牛,花牛,
蛤蟆壩也是很漂亮的
這兒到處都是這種沙柳,防風固沙的好植物。
出了蛤蟆壩,走了一段公路,然後在一塊路牌旁拐彎,走幾公里土路後就到了白家窩鋪,我在白家窩鋪就看到一戶人家,十幾間的長長的平房,門廊是一個長長的玻璃陽光房,房主自住同時接待遊客,裡面沒有幾個人。這兒非常偏僻,電是自發電,水是井水,男主人兼做森林防護員。
我們在這兒看到了最美的大片的白樺林。
沿著塞北 雪鄉 的牌子,再走3公里就到了白家窩鋪。
散養的馬和白樺林
美麗的白樺樹
一對馬
從白家窩鋪出來返回住宿地,天還沒完全黑就開始飄起了雪花,
在酒店點了菜和飯,吃的很香。希望雪能早點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