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京劇界,有一對德藝雙馨的藝術伉儷,他們就是著名京劇表演藝術家李維康與丈夫耿其昌。李維康除出演了《蝶戀花》《李清照》《寶蓮燈》《四郎探母》等眾多京劇名作,還在老版電視劇《四世同堂》中扮演女主角“韻梅”, 一舉榮膺中國電視“金鷹獎”最佳女主角獎。
李維康與丈夫同年出生,同年考入中國戲曲學校(後改為中國戲曲學院),同年畢業,後又成為中國京劇院的同事。
舞臺上,他們一生一旦、珠聯璧合;生活中,他們如影而隨、相濡以沫,共同走過了50多個春秋,體味著“人生如戲、戲如人生”的酸甜苦辣。
1958年,李維康和耿其昌考入中國戲曲學校,同班學藝,兩人算得上是青梅竹馬。李維康聰明伶俐悟性好,扮相俊俏,在二年級時便“小荷露出尖尖角”,得到了學校最強師資的全方位培養,青衣、花旦、刀馬旦,幾十齣戲都得以演出和實踐;傳統戲、現代戲,戲戲出彩兒,尤其是演起青衣更是形美神聚、靈氣十足。
李維康不僅業務上十分出眾,政治覺悟同樣先進,在班裡集班長、團支書、生活委員三職於一身,畢業前還入了黨,而且還參加了北京市“學毛選”先進標兵的代表大會,當時在社會上也是小有名氣。同處一班,也許李維康太過突出,耿其昌就顯得稍許平常。但班裡戲目的男女主角都是兩人擔綱,雖然一直合作,但二人為人單純,和周圍同學一樣,一心奔著學習、學藝,何況時處年少,也沒有戀愛之想。
俗話說“樹大風自來”,1966年運動來臨,年僅19歲的李維康就因過於“突出”、 被與所謂的黑幫劃在一起,整天陪鬥,被人貼大字報……不但沒有人理她,有人甚至還惡語相對:“你是黑標兵!修正主義苗子。”從此,李維康被外界孤立,承受著孤獨、壓抑,一身苦楚沒處述說。最讓人膽寒的一次經歷是這樣的,“有一次,在主樓牆根喊嗓子的時候,一塊大磚頭猛然從我眼前掉下來,非常近,我想如果當時它砸到我,今天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子了。就在掉下來之後我馬上一抬頭,4樓的一個小窗戶開著呢,到底是誰呢,這事後來我也就不追究了。”李維康說自己一直都比較單純,對身邊的人,對這個社會都存一顆寬容之心。
一次,李維康被揪到太陽底下曬,挨批鬥。一個思想純淨、向上好學的學生,怎堪如此折磨?耿其昌和幾個常在一起合作的同學,看不過去,耿其昌就拿著喇叭為李維康“伸冤”:“李維康是個學生,不應該連她一起揪出來。”在那樣的境況下,有人肯為自己說話,李維康心存感動。
隨著李維康的境況有所好轉,與耿其昌的接觸機會多了。有一次,耿其昌偷偷給李維康寫了個紙條,大概內容就是希望和她做朋友。正值青春年少,談戀愛也屬人之常情,但李維康當時思來想去還是給耿其昌回了個條兒,上面寫著“要把青春獻事業。”
幾個月過去,耿其昌再給李維康寫了張紙條,追著問“我在你心中是什麼位置?”李維康對耿其昌一直心存感激且情意真誠,於是這次回覆了他一個“特殊位置”。慢慢的彼此開始用紙條傳遞情感,矜持的方式包含著濃濃的純真愛意。
雖然戀愛了,可屬於兩人共處的時間卻很少。那時中國京劇團(現中國京劇院)在魏公村那邊,耿其昌所在的北京京劇團(現北京京劇院)在虎坊橋,他每星期都從南邊趕到西邊去找她,晚上趕末班車回來。
李維康和耿其昌作為戲劇演員,上午要練功、吊嗓子,下午還要學習,晚上就是演出,演出相當頻繁,每週要演兩到三場,兩個人基本上沒有花前月下的浪漫時間。
從1967年“特殊位置”的確立到1975年踏入婚姻殿堂,耿其昌形容與李維康戀愛過程為“八年抗戰”。結婚的時候,由於仍處特殊年代後期,朋友送了一副玫瑰紅窗簾,老師親手為新婚燕爾的他們剪了個大紅喜字兒貼上,挺喜慶、挺顯眼的,由此還被認為有“資產階級情調”,受到批評。
李維康、耿其昌夫婦雖各有藝術特點和代表劇目,但二人一生一旦、珠聯璧合的默契合作,更是圈內人和戲迷中齊眉舉案的佳話。李維康和耿其昌11歲就考入中國戲曲學校,一年以後開始去中南海紫光閣、懷仁堂合作為中央領導人演出一些著名傳統劇目,此後兩人就一直合作至今。
李維康說她和耿其昌是先有戲緣再有姻緣,是共同的事業追求讓他們相伴走到今天。
李維康和耿其昌的身高很合適,胖瘦也適中;他們倆的嗓子也一樣,原來都是升F調,後來歲數大點了,就降了點到F調,到現在人老了,就用E調,倆人的調門一致能很好地配到一起,要是其中一個降了調,另一個沒降,觀眾聽起來就不舒服了。
1978年,李維康跟隨中國藝術團訪問美國,對電聲樂有了一定了解,於是萌生了用它為京劇伴奏的念頭。沒想到,這想法竟與朱一公等人一拍即合,“南腔北調大匯唱”便應運而生。李維康就是憑著這種十分單純的勇氣以及想要振興京劇的迫切之情,選了幾段京劇唱腔裡節奏較快的唱段用電聲樂伴奏,使《女起解》以及《我家的表叔》等唱段更加廣為傳唱。
他們說,這樣做是為了進一步弘揚民族傳統藝術,是賦予古老的京劇新的藝術生命的一種大膽嘗試。至今在大家熟知的電視連續劇《四世同堂》裡,李維康也成功的塑造了女主角“韻梅”,並獲得第4屆金鷹獎最佳女主角。
李維康和耿其昌一直是如影相隨,患難與共。1995年,李維康動了一場大手術,耿其昌一直陪守在妻子身邊。日常生活裡,耿其昌處處體現了作為丈夫的細心與關愛:出門上車來攙扶,超市購物把袋提。
李維康與丈夫一直實行的是比較前衛的AA制,兩人的工資放在一起供日常之用,其他的演出費公平分配,一人一半,夫妻倆都有自己的小金庫。如果要添置東西,就一人出一半費用。其實,他們這樣做的目的,並不是受了什麼西方思想的影響而‘西化’了,而是為了省心,減少生活矛盾,使他們把更多的時間、精力用到事業上,抓緊時間為觀眾獻上更精彩的劇目,為京劇振興多出一把力。
無論是舞臺搭襠,還是生活伴侶,李維康和耿其昌都是令人羨慕的。而最為令人羨慕的,是他們有一個懂事、聽話的好女兒。畢業於北大物理系的女兒,現在供職於一家大型金融公司,難得的是在這樣一個物慾橫流的年代,女兒保持了一棵純淨、賢良、忍讓的心,事事與人為善,從不與人一爭短長,女兒無疑是他們這輩子最欣慰的安慰。
女兒早已做了媽媽,有了自己的家庭,非常孝順父母。李維康和丈夫晚年沒有什麼憂心。每天早上起來,他們就一同收拾屋子,為魚換點水。一天裡頭看看書,寫寫字,晚上再聽聽新聞。他們的家離梅蘭芳大劇院只有一街之隔,如果那裡有什麼好的京劇演出,夫婦倆就一同去看,生活輕鬆愜意。
2019年12月,李維康與丈夫已結婚44年,夫妻倆風雨相伴,相親相愛,互相扶持,被公認為京劇界幸福夫妻的典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