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3月15日,蘇共第一書記勃列日涅夫、國防部長格列奇科等人正在匈牙利布達佩斯與華沙條約國首腦開會。當天晚上,格列奇科拿著一份報告,急匆匆地敲開了勃列日涅夫的房門。
勃列日涅夫看完報告,鄒了鄒眉頭問道:“那輛倒黴的T62坦克現在在什麼位置?”
格列奇科回答道:“在達曼斯基島西側靠近中國一邊的江面上。”
勃列日涅夫沒有多思考,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想辦法把它拖回來,如果弄不回就把它炸燬,一定不能落到中國人手裡。”
早些時候,在北京的周恩來總理也接到了幾乎相同的報告:一輛蘇軍T62坦克履帶被炸燬,癱瘓在我國領土上。他命令前線總指揮、瀋陽軍區副司令員肖全夫一定要把那輛被炸癱的坦克拖回來。
因為那輛坦克不僅有很高的軍事研究價值,還有極為重要的政治意義。這是蘇聯入侵我國強有力的證據,有了它蘇聯就無法在國際上顛倒黑白。
要知道T62坦克是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坦克之一。它配備了一門115mm滑膛炮,引領了當時坦克的設計潮流。滑膛炮相對於線膛炮而言,打出的炮彈初速更高,意味坦克擁有更強的火力和破甲能力。
它還配備了最新設計的雙向穩定器,以前的坦克開炮時要先停下來,但有這個這個裝置後可以在行進中開炮,大大提高了坦克生存能力。此外,T62上裝備的大功率柴油發動機、紅外夜視儀等裝置對於當時中國來說都是技術空白。
但是如此先進的坦克又為何會癱瘓在中國領土上?格列奇科說的達曼斯基島也就是中國所說的珍寶島,提到這三個字想必絕大多數人都會知道發生於52年前那場邊境衝突。
珍寶島是烏蘇里江上一個靠近中國一側的江心島,面積僅有0.74平方千米,因形狀像一個元寶而得名。然而就是這個小島曾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很多人擔心它將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
由於歷史的原因中蘇兩國邊界問題非常複雜,但珍寶島一直由中國控制和使用。珍寶島北端原先與我國陸地相連,由於烏蘇里江漲水沖刷,才漸漸形成小島。中蘇關係友好時,中國漁民經常在此處作業,甚至越過江心線到蘇方一側捕魚,一直無人過問。
但中蘇關係交惡以後,蘇聯妄圖以蠶食領土的方式迫使中國屈服、示弱。其邊防軍常常抓捕我方漁民、撞壞我方漁船,肆意挑起衝突,甚至武裝侵入珍寶島,製造了一些流血事件。
為了避免兩個大國之間的衝突,中國一直保持著極大的剋制,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絕不先開第一槍。但針對蘇聯邊防軍的各種惡意挑釁,中國邊防部隊也充分做好了各種應對準備。
1969年3月,珍寶島地區還是冰天雪地,烏蘇里江上面也結滿了厚厚的冰,人員車輛均可以從冰面上透過。
2日早上,中國邊防部隊照例派出巡邏部隊登島巡邏。30人的巡邏隊分為兩組,由邊防站站長孫玉國帶領第一小組先行登島,排長武永高帶領第二小組跟在後面。
蘇聯邊防軍發現有人登島後立即派出70多人乘裝甲車分兩路向中方巡邏小組包抄過來,企圖三面鉗制,阻擾中方巡查。孫玉國發現這次蘇軍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帶木棒,而是佩戴鋼盔手持鋼槍全副武裝。他當即命令巡邏隊員提高警惕。
此時我軍第二巡邏小組也及時跟進,並散開隊形攔住了蘇軍一個分隊。蘇軍事先並不知道島上還有中國部隊,以為中國已經做好了開戰準備,非常驚慌,竟然朝中國巡邏部隊開槍。
忍無可忍的中國巡邏隊奮起反擊,雙方爆發激戰。這次衝突,蘇聯60多人傷亡,裝甲車等裝備也被擊毀,吃了大虧。
衝突爆發以後,中方向蘇聯提出嚴正抗議,同時也判斷蘇聯吃了虧肯定要找機會報復。為了加強珍寶島地區的反侵略鬥爭,中央組成以瀋陽軍區副司令員肖全夫為領導的前指。
果然,事後蘇軍出動坦克和裝甲車在島上橫衝直撞,企圖挑起新的事端進行報復。蘇軍的T62坦克對於中國軍隊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威脅,中國邊防軍裝備的炮火和反坦克武器都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的蘇聯老產品,對T62坦克難以構成威脅。
為了對付蘇軍坦克,只能嘗試使用反坦克地雷。但是當時冰天雪地,島上不時有蘇軍活動。要在敵人眼皮底下,鑿開冰面埋設地雷做好隱蔽並非易事。為此前指決定用軍事本領過硬的偵察兵擔任佈雷任務,並從瀋陽軍區調來工程兵教會他們操作要領。
3月14日晚,中國偵察兵秘密登上珍寶島,他們把雷區設定在西江汊的尾端。因為蘇軍坦克每次登島都經過這條路線,一直未受到攻擊,他們必然會放鬆警惕。
偵察兵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在冰面鑿開一個洞,然後用白布袋套住地雷再埋下去。蘇軍探照燈射過來時,戰士們便臥倒隱蔽。當時零下20多度的氣溫,大家都幹得汗流浹背。經過40多分鐘的緊張作業,偵察兵們共埋設了72個59式反坦克地雷,最後順利撤回陣地。
3月15日凌晨3時,蘇軍派出30人秘密登島隱蔽下來,企圖伏擊我巡邏隊。讓他們沒料到的是,早在4個小時前,中國已經派人潛伏在雪地裡了。蘇軍的一舉一動都在我軍的監視之下,早上8時我方巡邏隊正常出動,但快要接近蘇軍隱蔽區時故意停下來,繼而折回。
蘇軍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追出來朝我軍開火,結果可想而知,他們又遭到迎頭痛擊。這天,蘇軍的正規部隊第135摩步師已經趕來增援,他們有坦克和重型火炮。
蘇軍第57邊防總佇列昂洛夫上校看到又吃了虧非常惱火,問第135摩步師要了9輛T62坦克。他指揮部分部隊配合坦克、裝甲車從珍寶島北側發起正面攻擊。另以3輛坦克,企圖從南端迂迴到我軍側後。
列昂洛夫曾經上過島,對島上地形非常熟悉,他想用這個方案把中國軍隊“包餃子”。只是他沒想到,我軍已經等待他多時了。當蘇軍的坦克一出現,我方就以75MM無坐力炮和56式火箭筒對其進行攻擊。
這些老舊武器對T62坦克無可奈何,只有一發擊中545號坦克側面,卻未能將其裝甲洞穿。蘇軍見狀惱羞成怒,立即駕駛坦克朝中國軍隊發射火箭彈的陣地撲來。但他們沒走多遠就進入了我軍佈設的地雷陣,只聽“轟”的一聲,545號坦克左側履帶被炸斷。其餘坦克見狀,調頭就跑。
當天下午,蘇軍組織炮火對我縱深實施猛烈打擊。隨後以坦克、裝甲車以及100多名步兵衝上珍寶島,企圖修復被炸癱瘓的坦克。這次我軍將蘇軍放近後專打其步兵,蘇軍步兵無法接近T62坦克,只能再次退了回去。
這一天,雙方都接著高層命令要不惜代價搶回坦克,於是後面的戰鬥漸漸演變成T62坦克爭奪戰。
據蘇軍參戰士兵巴班斯基後來回憶,16日晚蘇聯偵察兵曾悄悄接近坦克,想要將坦克炸燬。他們進入坦克時發現坦克的瞄準具、火炮平衡機和幾發穿甲彈已經被中國偵察兵拆走。
他們把炸藥堆到一半時還發生了一個意外,這天晚上一個巡邏的中方士兵不小心被樹杈絆倒,而扣響了手中的衝鋒槍。蘇軍偵察兵聽到槍聲,以為自己暴露,立即撤了回去。第二天,中國偵察兵再次上島時發現坦克上堆滿了炸藥。
3月17日,蘇軍再次出動履帶牽引車、坦克和步兵試圖拖回被炸癱的坦克。但他們一靠近坦克就被我軍射擊,再次被擊退。不過這一次,他們在島上埋設了大量防步兵地雷,防止我軍登島。
眼看坦克搶不到,蘇軍指揮官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於是下令將坦克擊毀。隨即,蘇軍以240mm迫擊炮和152mm榴彈炮,使用混凝土破壞彈和殺傷爆破彈向T62所在位置不斷開炮。
由於天氣漸漸轉暖,冰面開始融化,加上蘇軍不斷炮擊,最終T62坦克沉入江底。不過此時,我軍並沒有放棄,仍然想方設法要拖回坦克。但T62坦克重達30多噸,要從江底撈起這樣一個龐然巨物談何容易。
為此,前線專門成立了“拉坦克指揮部”,找來4臺大型履帶牽引機,到哈爾濱工廠定製了3個大型牽引絞盤,又請來海軍潛水員,由他們下水將牽引鋼繩固定在坦克下。
由於蘇軍有夜視裝備,一旦發現對岸有異常就開炮。只要炮聲一停,潛水員就下水作業。炮聲一響,又立刻躲進掩體當中。就這樣爭分奪秒地工作了20多天,中國邊防軍先是把T62的炮臺拉上來,接著又把車身拖了上來。在進行簡單修復後,計劃將其運到北京進行研究。
蘇軍眼睜睜地看著坦克被中國軍隊拖走,只能望江興嘆。搶也搶不回,炸又炸不毀,蘇軍仍然沒有死心。這一次到他們的特務組織——克格勃出手了。克格勃計劃潛入中國境內炸燬坦克,要潛入中國,自然要找一箇中國人執行任務,才不易暴露。
但在當時兩國敵對的狀態下,蘇聯又上哪去找一個願意背叛自己祖國的人呢?克格勃手上還真有這麼個人物——基塔伊斯卡雅特務學校學員竇祥松。
1969年5月4日,該校教務主任把竇祥松叫到了辦公室。竇祥松環顧四周,發現裡面坐著好幾個軍官。其中一個帶中校軍銜的軍官竟然用一口流利的中國話作了自我介紹,他們表示要交給竇祥松一項重大任務,並簡單介紹了蘇軍T62坦克被中國軍隊拖走的情況。
竇祥松聽完頓時明白,克格勃準備派他潛回國內,去炸燬那輛被拖走的坦克。竇祥松沒有猶豫,很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這個竇祥松又是何許人?他為何會替外國做傷害自己祖國的事情?
竇祥松原本是黑龍江省虎林縣虎頭鎮人,他父親竇順仁是當地一名惡霸。抗戰勝利後,八路軍搶先進入東北,在各地進行土改,發動群眾參加革命。經常被竇順仁欺壓的老百姓紛紛站出來揭露他的罪行,最終當地人民政府將無惡不作的竇順仁鎮壓。
對此,竇祥松自然懷恨在心。失去老子的庇護後,好吃懶做的竇祥松日子過得一天比一天艱難。他未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成天怨天尤人,破罐子破摔,幹些偷雞摸狗的事情。最終,他因為偷盜公物和調戲婦女被捕,判了三年刑。
1961年,竇祥松才從監獄中出來,被送回原籍接受群眾監督改造。不過懶散慣了的竇祥松並沒有改正身上的毛病,還是喜歡搞些小偷小摸。為此,當地治保幹部經常找他去訓話。竇祥松並不領情,反而對治保幹部懷恨在心。
再後來,中蘇關係不斷惡化,邊境地區氣氛變得緊張。竇祥松心中產生了一個罪惡的念頭——既然在國內混不下去了,不如去投靠蘇聯。走之前,他一不做二不休,對自己的“仇人”進行報復。
1967年5月上旬的一個晚上,竇祥松潛入治保幹部張秀英家中,將其夫婦殺害,並殘忍地割下了頭顱。隨後,竇祥松趁夜越過國境,逃往蘇聯。對於這樣一個亡命之徒,蘇聯卻樂於接受,因為只要敵視中國的人,都可以當作棋子來利用。於是竇祥松被安排到特務學校培訓,當了漢奸。
看到這裡大家就明白,竇祥松叛逃後成蘇聯人棋子,如果不能為主人效勞,就難逃被拋棄的厄運。更何況,克格勃還承諾,事成後給他一套莫斯科的房子,並安排一個蘇聯美女與他結婚。所以竇祥松很爽快地接受了任務。
1969年5月8日深夜,蘇聯邊防軍利用巡邏艇悄悄把竇順仁運到珍寶島以南10公里處的一段江面。竇祥松帶了一個揹包,裡面是兩枚高爆燃燒彈,只要仍一枚進坦克,就能把裡面的裝置全部毀壞。
克格勃特工早已研究明白,中國軍隊準備將T62坦克運往北京,車隊必然會經過虎林到密山中途的一個小鎮。竇祥松要做的就是潛到那個小鎮,等待解放軍運送坦克的車隊出現,然後找機會破壞坦克。
竇祥松上岸後,迅速步行了4公里離開江岸,進入他認為的安全區域。這時路邊駛來一輛拖拉機,走累了的竇祥松想偷個懶,搖手把拖拉機叫停,讓司機帶他一程。
竇祥松遞給司機一張10元的鈔票,司機很高興地答應了。10元錢在當時可是筆不小的錢,一個普通工人的月工資也就三四十元。拖拉機是公社的,附近村民順路搭個便車,一般不收錢。而竇祥松掏出10元錢,就相當於現在拿1000元去打公交車。
這自然也引起了車上另外兩個乘客的注意,這兩人是生產隊的裝卸工人,其中一人叫慶樹寶,50多歲。
真是不巧不成書,慶樹寶看到竇祥松後,想起了一個人。不論樣貌神態,還是言行舉止,竇祥松與他都極為相似。慶樹寶想到的那個人就是竇祥松的父親竇順仁。
原來早在26年前,慶樹寶因為生活所迫到竇順仁家當長工。一次他給竇順仁的姘頭趕車,她下車時摔了一跤,跑去竇順仁那裡告狀。結果,慶樹寶被竇順仁綁在樹上打個半死。這一段經歷,慶樹寶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解放後,慶樹寶聽說竇家出了個敗家子,還殺人潛逃了。那個年代,群眾警惕性非常高,尤其又是在中蘇交戰的背景下。慶樹寶越想越覺得眼前這個男子可疑,但他一直沒有聲張。
竇祥松在中途下了車,慶樹寶也立即下了車,並跑去公安局報了案。不久後竇祥松就被逮捕,此時他連個坦克影子也沒看到。被捕後,竇祥松供出了接受克格勃任務去炸坦克的的事實。同年9月,竇祥松被判處死刑,並執行槍決。
這輛被繳獲的蘇軍T62坦克幫了中國的大忙。早在1965年,中國就開始研製新型中型坦克,代號121。此後先後製作了兩輛樣車,但試驗結果並不太理想,一些關鍵技術未能達到要求,這讓專案陷於停滯。
T62坦克拖回來以後,中國科學家迅速進行了研究,掌握了一些新技術,並將這些技術運用到正在研究的121坦克上。1974年,經中央批准121坦克定型,被命名為69式中型坦克,這是我國自主研發的第一代中型坦克。
後來69式坦克又經歷了一系列改進和升級,並出口到國外,是我國出口最多的坦克型號。
此外,為了應對蘇聯的威脅。中國針對自身反坦克武器的不足,陸續研究出69式40mm火箭炮,74式火箭佈雷車等等一系列新型反坦克裝備,進一步增強了國防能力。
最重要的是,這輛T62坦克成了蘇聯侵略中國的證據,目前仍然被儲存在中國軍事博物館內。時時刻刻提醒著中國人民應該牢記歷史,提高警惕,自強不息。只有依靠自身強大,才能迎來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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