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想,人到中年,是不是應該把自己的過往以文字的形式寫下來,這個過程很漫長,也可能一時半會很難寫完,或者是更長的時間。我思考這個問題很久了,今天終於下定決心寫一寫,也許是一年半載,但這是回憶錄,我會慢慢疏理,這主要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迴歸塵土,我的後人知道有我這個人在世上活過,這比後人去祭奠我有意義多了,看著先人的生平,總比在墓碑上尋找先人的印跡有意義得多。
苦澀的童年(一)
我生於一九七五年三月初五,那時正是文革後期,農村正是集體經濟時代,每天整時上工,去隊裡掙工分。
我在家裡排行最小,前面有二個哥哥二個姐姐,按理說排行最小的最受大家寵愛,但那時吃飯都成問題,那會考慮剛出生的我。
母親曾對我說過,生我時正在地裡幹活,發現我即將出生,自己趕快跑回家,到家就生下了我,也沒有接生婆,自己拿把鏽跡斑斑的剪刀在火上燒一下,這就算消毒了,自己給自已接生,這得有多大的勇氣。生下我之後,家裡也沒有吃的,還等隊裡食堂分好飯帶回家吃,哪裡會有月子餐,哪裡會加強營養。
生下我的第三天,母親又得下地幹活了,一家七口人,五個孩子沒有勞動能力,只有母親一人掙工分,靠工分領取糧食。父親是個裁縫,那時父親在手工業聯社上班,每月的工資就用於隊裡買工分,換取糧食。
母親一共生過七個孩子,第一個孩子三歲時在池塘邊洗手,掉到池塘淹死了。還有一個孩子高燒,醫生給打針過敏死的。這兩個孩子的夭折對母親打擊很大,很多年過去,說起這兩個孩子母親依淚眼婆娑。那時的貧窮是現在的人想像不出來的。但凡那時條件好一丁點,家裡口糧多一點,父母親也不會每天上工而把孩子單獨留在家中。
小時候,父母對我們這幾個孩子都是散養的,根本就沒法看管,也沒有精力看管,大的帶小的,因為我最小,哥哥姐姐對我的照顧也是最多,童年還是比較快樂的,也無憂無慮!
上學以後就沒有那麼嬌慣了,哥哥姐姐們放學後就得幫家裡幹活,姐姐上學時都挎著一個草籃,上學路上拔一點,放學路上拔一點,到天黑回家一籃子草也拔好了,全家就指著這頭肥豬換點鹽巴和平時家裡的日常開銷。哥哥們也自然沒得空,他們放學後都一路小跑回家,他們要上山砍柴,那時沒有煤氣和煤,每天燒火做飯煮豬食都靠柴火,碰到下雨很久時,家裡燒的都沒有,愁煞人!
那時家裡真的很窮,吃飽飯都是問題,吃大米飯是一種奢望,僅有的一點大米每餐先撈出來一小碗留給我,哥哥姐姐和父母就吃乾紅薯絲,並且還不能管飽。現在有些人還說紅薯絲好吃,但我姐卻說這輩子不沾紅薯絲都永遠知道紅薯絲的味道,對紅薯絲有一種一輩子陰影,再也不想吃了。
我小時候讀書是比較聽話的,成績也比較好,每次考班上第一。記得二年級時,全鎮各個村小學成績優異的同學到鎮中小授獎,老師提前跟我說要每人戴紅領巾,我跟父母說我去鎮上得獎,但我沒有紅領巾,父母在村上借了個遍也沒有借到一條紅領巾,好在父親是個裁縫,他找出姐姐的一件穿小了的紅衣服,把一雙袖子剪下來拼了一條紅領巾給我,但姐姐也心痛自己的紅衣服,傷心落淚了好久。記得父親後來用藍花布幫姐姐拼了一雙袖子,那件衣服拼了雙袖子又成了一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