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 歐福泰
路仲是位於海寧西北部的一個古鎮,我和它的第一次結識,應是在上世紀90年代中期了吧。那時為了採訪路仲的一家鄉鎮企業蔬菜廠,我坐著顛箥起伏的長途汽車,外加走了不少路,才找到一家坐落在河邊的這家蔬菜廠,當時也沒有好好地端詳這個古鎮的模樣,心裡只想著如何完成這次採訪,也就和路仲匆匆謀了一面。
退休以後,閒功夫較多,常聽得人們說路仲是個原汁原味的古鎮,在嘉興實屬罕見,這倒也動了心,就決定和妻子一起去遊覽一下。
那天,在和妻子一起前往路仲的路上,出發時天上還露出了太陽的笑臉,可在半路上卻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但這不影響我們探尋路仲的興致。一進路仲,果不其然,真是難得有儲存如此完好的一座古鎮!你看吧,古橋、古屋、古樹,看慣了現在人工花大力建起來的“古鎮”,再來看路仲,恍如真有點劉姥姥進了大觀園,目不暇接,景緻滿目。
路仲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漢末三國時期。當時的東吳大將陸遜任海昌都尉時,曾屯兵於此,清代著名學者、藏書家管庭芬曾為此地作詩道:“流螢點點夜深多,陸遜遺營跡未磨。尚許牧童尋舊壘,晚馱牛背唱吳歌。”
想必是當年這裡還不曾人口眾多,也可算是建鎮發端,因此晚上螢火蟲飛舞,放牛娃騎在牛背上,悠閒自在的哼唱著軟糯的吳歌。之後就慢慢人口增多,發展起來了。
穿過鎮口“直大門”牌樓,我們看到的是古樸典雅的石橋,高高圍牆的庭園,古樹參天,散發出水鄉古鎮恬靜的韻味。和其他江南水鄉古鎮一樣,古鎮四面環水,一條最大的市河渟溪港貫穿南北,在河邊還有古河埠,這讓我們想起小時候經常到家邊河埠洗涮衣物的情景。
許多店鋪、房屋都是依水而築,一些河邊翹出的木閣樓,幾根石柱子穩穩地將其托住,宛如水面凌空樓閣,別有一番特色。淅淅瀝瀝的雨絲,在樓下清澈平靜的河面畫出了一個個漣漪,將雨中的凌空樓閣襯托得更加飄逸。
出生於路仲的清初詩人、書畫家、藏書家陸嘉淑曾感嘆於渟溪港凌空樓閣的景緻,作了絕句一首:“泛艇過渟溪,人家兩岸齊。到門才咫尺,水漲板橋低。”
古鎮名一般都有個出典。講起路仲,我原本並不知道它的來歷,本以為可能是紀念一位姓路的家中排行第二的先人吧。因古代稱父親的大弟為仲父,或者稱第二個弟弟為仲弟。
可到了路仲後,發現我的判斷只對了一半。原來路仲的名稱在唐朝時就已經有了,當時這個地方鬧起了饑荒,人們家中沒有一粒米,餓得臉色發青,飢不擇食。這時,正好有路氏、仲氏、毛氏三戶大族的運糧船途經當地,看到如此慘景,心下不忍,於是懷著慈悲善良之心,將自家船上的糧食賑濟給當地百姓,救百姓於水火之中。
後來,當地百姓為了感念路氏、仲氏、毛氏三個大戶的救命之恩,於是為路氏、仲氏、毛氏戶主三人塑起了金身,並建起了三王社廟,每年供起了香火,因此當地也被稱為路仲毛。可能是為了讀起來方便之故吧,路仲毛也逐漸演變為路仲。
人們對這一地名十分珍惜,十分感恩,就連清初詩人陸嘉淑的字中,就有一個“路仲”。
北宋末,隨著靖康之變,金兵入侵,趙構一路南奔,南宋小朝廷在臨安建立,一大批北方的大姓氏族也陸續遷至南方,在路仲也逐漸形成了張、錢、朱、管的四大家族。從明清開始,錢家大院、管家大廳、張家大廳、朱祥和大宅院等林立在路仲,並伴有較大的花園和藏書樓。
雖然歷經數百年的滄桑,目前還保留著明廳、惠長廳、錢家廳、管氏書樓等20多處各具特色的古代建築。雨沙沙地下,我倆撐著傘,走進當年管家於清道光年間建造的惠長廳。這是一座三進深的前後宅院,其中的一進我看好像只能算半進,因為比其他的天井要小一半。
這是一座目前海寧市儲存最完整的廳堂,內中有精細雕刻的翻杆門樓,最後一進的門樓上有一塊“澹泊明志”的磚雕匾額,字跡儲存非常完好。管氏一族人才輩出,僅在清代就出了舉人、進士十餘人。
在我國的文學史上,南宋時期曾出過一位著名女詩人朱淑真,她就是路仲人。朱淑真的文學造詣可與南宋女詩人李清照比肩,因此在學術界有“北李南朱”的美稱。朱淑真在短暫而不幸的生命旅途中,創作了大量的詩詞作品,其中有詩集《斷腸集》、詞集《斷腸集》以及《璇磯圖記》。
在她的詩詞作品中,大量描寫了個人的寂寞境遇,抒發出一種對封建舊禮教的內心痛苦,宛如聲聲斷腸之音。相傳那首膾炙人口的《生查子·元夕》就是朱淑真所作,後又有人認為是歐陽修或秦觀所作,但不管誰為作者,朱淑真在當時文學界的地位可見一斑。
我倆為了尋找這位女詩人的故居,冒雨在德風橋邊費了好大的勁、問了好多的人也沒找到,只見到在德風橋南側有一座幽棲亭,這就是路仲人為了紀念朱淑真這位不凡的女詩人而建的。
雨,還在沙沙地下,但我們的遊覽熱情絲毫沒受影響,觀賞的興趣更濃。
千年古鎮的路仲,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中舊貌換新顏,如今已入選第五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老街、老橋、青石板路、茶館、小橋流水、名士故里等烘托出來的古鎮風韻,更加能將遊客的目光在這裡停留更久,將時代的印記銘記腦海。
我們相信,歷史悠久、鍾靈毓秀的路仲將以嶄新的面貌展現在世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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