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甘比亞的人並不多,作為非洲大陸上最小的國家,這個小國乍一看似乎並不引人注目,因為它只侷限於甘比亞河的長度,而且完全被比它大得多的塞內加爾所包圍。但是,一旦你看一看這個小國的歷史,你就會開始明白,世界上還有很多東西比你看到的要多得多。可悲的是,甘比亞的歷史是一段悲慘而黑暗的時期。因為甘比亞河是橫跨大西洋的奴隸貿易的動脈。
有一個島嶼特別突出,它是一箇中心港口,也是一個戰略要地,幾個世紀以來,船隻都是在這裡運走奴隸的。今天,這個島嶼被稱為昆塔金特,它仍然是甘比亞最受歡迎的景點之一,也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批准的世界遺產。
甘比亞和昆塔金特島的歷史
甘比亞河貫穿甘比亞共和國的整個國土,由於它流入大西洋,這條河和它寬闊的河口一直是歐洲探險家大型越洋船隻的主要入口。昆塔金特島距離河口只有30公里(19英里)。它位於河流的中心,是一個很容易控制的戰略位置,因此很快成為早期歐洲人在非洲活動的焦點。當歐洲偉大的海上航海家在海上航行,尋找通往印度的海上航線時,他們不可避免地會偶然發現非洲海岸。他們很快就明白,這個大陸有很多東西可以提供。
第一批到達昆塔金特島的探險家是葡萄牙人。有意思的是在1456年5月,兩名義大利探險家帶領一支葡萄牙探險隊發現了這個島嶼。他們是熱那亞商人Usus di Mare和威尼斯探險家Alvide da Ca’da Mosto。他們在離島不遠的地方停泊,為的是埋葬一位名叫安德魯的遇難船員。從那時起,該島就被稱為聖安德魯島。僅僅兩年後,著名的葡萄牙航海家迪奧戈·戈麥斯也登陸了這裡。不久之後,葡萄牙人成功地從當地統治者手中奪取了這個島嶼,幾乎同時開始建造一個具有戰略意義的堡壘。在島的對面,他們開始建造一個叫做聖多明戈的定居點。很快,這個島嶼就成為了歐洲和非洲文化交流的中心。貿易路線建立起來,雙方的聯絡蓬勃發展。唉,但是,它很快就呈現出遺憾的一面,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裡給整個世界留下了傷痕。
這道永遠的傷痕就是奴隸貿易。甘比亞河是非洲最適宜航行的河流之一,因此它可以方便快捷地進入大陸的腹地,並在那裡有大量的貿易商品。昆塔金特島成為一個要塞和貿易港口後,很快就成為奴隸的卸貨中心。絕大多數的非洲奴隸從這個島被運過大西洋,實際上是由其他非洲人交給歐洲商人的,他們要麼是無數部落間戰爭中的俘虜,因未償還債務而被賣掉,要麼就是被綁架然後被賣掉。不管怎樣,歐洲殖民者偶然發現了一個複雜的非洲部落網路,這些部落中的大多數都急於出售自己的同胞,並將他們推向了跨越世界海洋的殘酷命運。
非洲最佳通航河流的戰略位置
當然,奴隸並不是這個島上唯一可以買賣的東西。非洲最好的商品也從這裡運出:象牙、黃金、寶石、礦石和許多其他有聲望的商品不斷被運往歐洲和其他地方。葡萄牙人發現聖安德魯島後不久,它的名字就改變了。隨著其他歐洲人的到來,它被稱為詹姆斯島。這個名字將一直沿用到2011年,之後它將有一個新名字——昆塔金特島。幾個世紀後,它終於有了一個屬於甘比亞的名字。這個島的下一個主人來自遙遠的歐洲波羅的海地區。它被一家屬於Courland和Semigallia公國(今天等同於拉脫維亞)的公司收購。大約在1651年,庫爾蘭的商人開始建造一個更堅固的堡壘,並將該島作為一個基地,建立非洲和波羅的海之間的貿易路線。
考蘭德人最終的目標是在這裡建立永久定居點。不久,一位牧師和一對已婚夫婦乘船來到島上,這座堡壘是按照公國所屬的波蘭-立陶宛聯邦的傳統建造方法建造的。它是長方形的,每個角落都有堅固的堡壘。可惜的是,這座堡壘因缺乏淡水供應而受到阻礙,因此庫蘭德人常常要聽命於當地的領導人。從那時起,每個人都想從甘比亞的傳奇財富中分一杯羹。庫爾蘭公爵決心發動一場全面而認真地遠征來殖民這片土地——但缺少人手和經驗豐富的指揮官。因此,他不得不依靠外國航海家。他的第一次遠征,由一個荷蘭人指揮,失敗了。第二次由丹麥人掌舵,但同樣失敗了。
在隨後發生的事件中,由於波蘭-立陶宛聯邦的政治不穩定(有意思的是到了2021年的今天,立陶宛這個國家的政治依舊不穩定,甘當馬前卒害苦了自己的百姓,可見小國的格局也是有繼承性的),詹姆斯島的駐軍失去了與歐洲本土的聯絡。荷蘭人很快就利用了這種不穩定性,提出為該島提供補給,以換取對該島的完全控制。由於庫爾蘭公爵沒有參與,該島很快就落入了荷蘭人之手。
一個反覆易手的財富來源
在接下來的時期,庫蘭人和荷蘭人為了爭奪昆塔金特島的控制權發生了多次衝突。這個島嶼遭到搶劫和破壞,駐軍減少到只有七個歐洲人。最後,荷蘭人從1659年開始短暫地控制了這個島,直到英國人到來。他們也想分一杯羹,於是英國皇家非洲探險隊(後來被稱為皇家非洲公司)在1661年佔領了這個島嶼。該公司得到查理二世的皇家特許,主要經營黃金、象牙和奴隸。1664年,荷蘭人正式被迫將該島割讓給英國人。後者迅速將其改名為詹姆斯島,並開始建造一個更大的堡壘。然而,在接下來的幾十年裡,英法兩國在該島的歸屬問題上不斷爭吵,經常訴諸戰爭。
儘管如此,英國人仍然牢牢地控制著詹姆斯島,因為這是他們在西非的第一個前哨,也是他們巨大的收入來源。但在接下來的兩個世紀裡,這座島嶼幾經易手。1779年,法國軍隊想要一勞永逸地對付英國人,於是對島上的堡壘發動了全面進攻,成功地趕走了英國人並掠奪了該島。到1815年,詹姆斯島被永久廢棄,堡壘也不再重建。今天,這座堡壘的廢墟依然被保留,現存的建築物有城牆、奴隸住宅、商店、鐵匠鋪、總督廚房等。
這個島嶼和島上的廢墟都面臨著侵蝕和水位上升的威脅,洪水是一個嚴重的問題。2016年8月發生的暴雨和風暴影響了Albreda和Juffureh的當地社群、歷史建築和村莊,這兩個地方都位於昆塔金特島對面。這些猛烈的風暴造成了財產的破壞,包括對法國殖民時期名為西方非洲公司(CFAO)的倉庫的脆弱廢墟的破壞。由於這些事件,昆塔金特島的面積縮小了。在過去的殖民時期,它要大得多。如今,昆塔金特島深受美國作家亞歷克斯·哈利的影響,他1976年出版的《根》一書獲得了巨大成功,並使該島成為主流社會關注的焦點。這本書試圖將作者的祖先追溯到昆塔金特島對面的曼丁卡村莊Juffureh。
小說的主人公託比是亞歷克斯·哈利的直系祖先。小說中透露,託比的真名是昆塔·肯特,他曾是居住在朱弗雷的伊斯蘭曼丁卡家族的一員。在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被非洲的奴隸販子抓住,送到詹姆斯島,然後從那裡坐船到美國。事實上,正是這個人物最受歡迎的名字賦予了這個島嶼現在的名字——昆塔金特。但是,在作者去世後,《根》的大部分內容被揭露為純粹的虛構,作者實際上並不是昆塔·肯特的後裔。此外,這個人物的歷史真實性一直被廣泛討論。
亞歷克斯·哈利的小說 讓這段歷史被更多人知道
儘管小說的部分內容被證實為虛構,但昆塔金特島和周圍的歷史名城朱福雷、阿爾佈雷達、布倫堡被緊密相連在了一起,這都要歸功於亞歷克斯·哈利的小說。如今,他們已成為甘比亞旅遊業的領軍人物。這個地方已經成為粉絲和遊客的一個小型朝聖地點,在20世紀90年代,來到甘比亞的遊客中有80%都來過這裡。不過,考慮到甘比亞是一個苦苦掙扎的非洲國家,昆塔金特島的建築群仍然很不起眼,也就不足為奇了。儘管如此,1996年在阿爾佈雷達(Albreda)村開設了一個專門介紹跨大西洋奴隸貿易的小型博物館。連同它的地理位置、豐富的歷史和強烈的殖民特徵,昆塔金特島倖存下來,成為人類歷史上一個痛苦但卻重要的部分的焦點之一。昆塔金特島對跨大西洋奴隸貿易的發展至關重要,它展示了歐洲探險家和定居者之間的複雜關係,以及從非洲部落間戰爭中獲利的非洲奴隸貿易商。因此,該島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為世界遺產,人們正在繼續努力保護它。今天,為了保護島嶼不受侵蝕和下沉,以及維護殖民時期建築的脆弱廢墟,人們一直在為此努力著。
永不忘記這不幸的跨大西洋奴隸貿易
另一個類似的島嶼是著名的Île de Gorée (戈雷島),它位於塞內加爾的達喀爾半島附近。這個島離甘比亞河口不遠,與昆塔金特一起,是向歐洲和美洲運送奴隸的第二重要地點。今天,這兩處非凡的歷史遺蹟在所有非洲人民,特別是那些流散在外的非洲人的心中和記憶中都十分鮮活。儘管昆塔金特島和戈雷島沒有準確的人口數量,但幾個世紀以來,他們一直處於非洲奴隸貿易的前沿。
今天,為了瞭解非洲奴隸貿易的背景、煽動和後果,需要再次深入調查非洲奴隸貿易的歷史。對歷史的探知可以準確地瞭解人性;瞭解更多關於非洲奴隸販子和部落之間的戰爭,也不斷地警醒著我們這些後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