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時候,我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讓我清清楚楚的再說一遍,低到了極點!
我知道有許多人認為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我曾經是休斯頓火箭隊的頭牌球星,代表著整個城市,在NBA聯盟裡賺了上千萬美元,有豪車,我喝的酒比普通人喝的水還要多,如果你經歷過我打球的那個時代,就知道我不是在吹牛,尤其是當哈基姆.奧拉朱旺退役後,他再也不能向我講道理了,禁錮我最後的枷鎖被解開了,我成為了這座城市的新旗幟!我會有什麼好焦慮的呢?
我以前在更衣室單純為了炫耀撒下2萬美元現金,像聖誕老人一樣為隊友分發勝利香檳,當慶祝結束時我甚至連賬單看都不看就直接刷卡,我不知道花了多少錢,直到月底會計向我展示了信用卡賬單,我看到的是幾個數字開頭後面一大堆零,他氣的頭都快冒煙了:“史蒂夫,趕快成熟起來吧!”
有很多人都能進入NBA聯盟,有很多人能成為全明星球員,有很多人能賺到大把美元,但有多少人能成為這個城市的一部分呢?沒有人能像休斯頓火箭隊那樣做到這點,也沒有人能比我做得更偉大,如果時間回到過去,我還是會堅持自己的選擇。
澄清一下,我現在和你們說話的身份不是治療你的醫生,不是教育你的老師,我是以這個城市的一員在和你交流,所以你會感受到我說的話是真的。
大約六年前,我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那個階段我承受了太多的壓力和焦慮,我的籃球職業生涯結束了,看不到未來的方向,只想借酒消愁,酒精讓我變得麻木,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不想去想任何事,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裡,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酒精麻醉自己,很快的我每天都開始喝醉。
我相信講到這許多人可能正在搖頭:“我明白了,我懂了!你不過就是經歷了榮華富貴後變成普通人變得無法接受了。”我要表達的不是這個意思,我要說的是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在我成長的過程中有許多秘密,今天我像個男子漢一樣把它們分享出來,我知道現在有許多正在長大的孩子和曾經的我一樣,他們找不到傾訴的物件。
我在80年代的華盛頓長大,最初的記憶是大概三四歲的時候,在洛頓監獄,我被獄警脫光衣服搜身,父親當時就被關在那裡,獄警會檢查所有的探視孩子,看他們是否被用來走私違禁品。
“脫下他的褲子檢查!”這就是我最初的記憶。
在那種環境長大會被人貼上標籤,毒品氾濫成災,社群就像戰場,你要是時刻保持警惕,即使是在家裡也無法保證安全,我有一次印象深刻的經歷,現在回憶起來彷彿就發生在昨天,那天放學後我和奶奶在公寓裡休息,突然有個傢伙嘭嘭嘭的敲門!奶奶開了門,但她不讓那傢伙進來,他用力推開奶奶,迅速跑進了公寓,繼父和這傢伙在走廊上立刻扭打在了一起,你要知道前一秒我還在看卡通片,下一秒家裡就是一片混亂,這還不是最糟糕的,不一會警察來了,他們跑進屋子,開始大喊大叫,然後他們開始在我全家人的面前把繼父和那個傢伙打個半死,打完把二人銬起來送進監獄,當時我只有11歲,在自己家中目睹了這一切,我驚呆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暴力和絕望的元素讓我變得習以為常,心理創傷就像是一個詛咒,你努力想要埋葬所有的負面情緒讓它們成為過去,甚至有時和朋友們談論時會假裝的拿這些痛苦經歷當做玩笑並且哈哈大笑,但在我內心深處其實害怕得要死,我很想逃避。
有的人選擇逃避的方式是用酒精麻醉自己,有些人選擇逃避的方式是用毒品徹底墮落,我選擇的方式一直都是籃球,每天每時每刻手裡都拿個籃球,當然除了籃球外也會幫毒販做這做那賺點小錢,我以前是個電話雜工,你們知道那是什麼職業嗎?就是在停車場的公用電話亭替毒販們接電話。
陌生人:“喂?可以交易嗎?”
我:“好的,20分鐘後到現場來。”
每天放學後,我就開始工作,那畫面像是一場籃球比賽,15個毒販站在停車場的一邊,15個毒販站在停車場的另一邊,大家會看到我拿著籃球,在停車場中間的電話亭邊不斷的拍球和投籃,我的外號就是“帶著籃球的小史蒂夫”。
我周圍的環境可能一片混亂,但當我手裡拿到籃球時,就會立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22年來,打籃球是我唯一選擇逃避的方式,那是我離開楓樹大道社群的門票,那是我擺脫貧困,擺脫固定且無希望生存模式的唯一希望,所以當我最終進入聯盟、22歲成為百萬富翁的時候,我終於可以自由暢快的呼吸了,我終於可以放鬆享受生活了,這就是為什麼當時我會如此的盡全力享受每一刻,你總能看到我笑,我就是個活生生的奇蹟,我把全家人的命運都改變了,用我的信用卡讓全家人盡情享受,其他事讓會計去操心吧。
現在回想起來,當時的我確實是過於沉迷享受了,NBA就像是個過山車遊戲,一旦啟動就沒有剎車,其實我從來沒有真正的處理過成長過程中經歷的那些創傷。
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天是18歲母親去世下葬那天,正好趕在我上大學之前,她患上了癌症,她是我在這世界上最親密的人,直到今天,當說到她的名字時還是會眼角泛起淚花,那就像一道刻骨銘心的傷疤總是隱隱作痛,但在當時我根本沒有時間悲傷,我要做家裡的頂樑柱,我得拿畢業證書,我要成為一家之主!我要成為一家之主!我要成為一家之主!這句話我每天都要重複無數次。
我不能告訴別人母親去世時我有多傷心,甚至不能告訴我的兒子們,所以我把它埋藏在心底,10年後當我的職業生涯接近尾聲時,它就像洪水猛獸一樣傾瀉出來,在大約一年的時間裡我經歷了四次重大打擊:NBA職業生涯結束了,婚姻結束了,繼父自殺了,還有母親去世給我造成的沉重打擊重新湧上心頭。
我不知道其他人的抑鬱狀態是什麼感覺,但對我來說,那是一個消極的漩,迅速吞噬著我,我只是想麻醉自己,每天都喝了很多酒,想依靠酒醉去抹去過去的所有記憶,你可能看過我在俱樂部巔峰時和酗酒後的對比照片,網際網路快把我逼瘋了,唯一真正傷害我的是人們說我嗑藥了,我的孩子們每天都能從新聞上看到這一點,社群的很多人都議論我是被毒品毀了,在一些照片裡我確實喝得爛醉如泥,但我沒有嗑藥,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我的孩子。
有一天,我和我的朋友查米克·霍爾茲克聊天,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對她敞開了心扉,因為我知道她會理解我,那是一次非常簡單的對話,但它真的讓我走上了尋求幫助的道路,我對她說:“嘿,你知道嗎?我太累了,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大家可能不敢想象,得到幫助真的很容易,這不是什麼難事,我只是在網站上查了個電話號碼,然後開始和一個心理輔導員聊天,一切就是這麼簡單,如果你在我17歲的時候告訴我,找個心理輔導員幫助你治療心理健康,我一定會笑的肚子疼,但現在看來這是我做過最正確的決定,僅僅是和別人分享我所經歷的一切就讓我非常舒服,它改變了我的生活,不要試圖去自我承擔假裝能忘卻這一切,因為它們永遠無法徹底忘記。
聽著,我不想騙你們,也不想裝什麼聖人,更不是在向你們說教,但我現在可以很自豪地說:我已經兩年沒喝過酒了!我現在很好!生活有了方向!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和大家分享我故事的原因。(我的惡情緒在說:嘿!別分享了,史蒂夫!!根本沒有人關心你的問題!!)許多人天生就是這樣想的,但那是錯的,我覺得有很多孩子需要從我這裡聽到正確的做法。
我曾經和抑鬱症做鬥爭,我試過用酒精解決問題,但結果失敗了,感謝上帝,我在深淵中努力向上伸出了一支手並立刻得到了幫助,感謝上帝,我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工作,做我孩子的父親。
我這輩子喝了一萬瓶酒,有些人十輩子也喝不到,今天的我和幾年前的我判若兩人,我找到了平靜。
我還是那個史蒂夫·弗朗西斯、我還是很幽默、我還是會時不時地搞砸一張信用卡、我還是這座城市的一部分、我是個爺們,但我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尋求幫助。
如果我能做到,那你也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