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光,上士,原部隊番號第三九師團步兵第二三三連隊第四中隊,以下是他的回憶錄:
乾頭村這個村子坐落在黃龍寺東北12公里的小山中,家家戶戶大都是磚瓦房,展示著長江(揚子江)流域悠久的5000年曆史,河床有很多大粒砂子,小河從村中流過,晶瑩美麗的河水是村裡人飲用、沐浴、耕種和生活離不開的。
春天桃花開了,菜花淹沒了田地,河邊柳樹發出青青的綠芽隨著風搖盪。夏天有梨,秋天的桔子在夕陽的照射下更加金燦燦。然而這麼富饒的村子卻在戰爭中瞬間變成了地獄。自從1940年日本軍佔領宣昌,她就沒有了幸福,她的所有幸福都被掠奪了。
“保衛村莊……能讓鬼子侵佔嗎?”村子裡的人們手持鐮刀、鐵鍬組織起來。這是人類理所當然的。他們從後面刺殺進入村莊掠奪、強姦的日本兵,一枝槍一枝槍地奪,二枝槍奪四枝槍。就這樣一個名叫張子良的青年組織了游擊隊並擔任隊長。我們叫他們做土匪,罵他們是反抗日本軍的不法之徒。
組織起來的村子是很堅強的,怎麼都不易偷襲,除了老太婆外一個人都不可能看見,這麼棘手,所以3年來沒有對她進行侵襲。太平洋戰爭的形勢越來越不利,瓜達爾卡納爾島失陷,日本軍處處被動。從前政府靠武力解決糧食、豬和青菜,現在要用刺刀去把農民那一點糧食全都收集掠奪來。
師團長急忙給各部隊下令:守住南方,守住華中。要守住華中首先要鞏固目前佔有的地區。為了進行這場聖戰,展現大皇威(天皇的威武),可不惜任何手段進行侵襲。
兵分兩路,一路渡過長江攻佔常德並掠奪那裡豐富的大米、棉花、革類製品、油,另一路鞏固已有的立足之地。
“好--啊,……乾頭村至今還沒入侵,還會有些東西的……”從前殲滅游擊隊的目的已改變成掠奪物品了,部隊不分晝夜地夜襲村莊。然而,進行了3個月,搶奪到手的只不過是三斗大米和十幾只雞,豬也僅是二三頭。究竟這些人都躲到哪裡去了?東西藏在什麼地方?既看不見又找不到。儘管如此,田裡的稻子被收割完後不知運到哪裡去了。
“只靠老太婆們,能幹這麼多活兒嗎?都躲到哪去了呢?”藤井少尉的臉由青變紅,“過來,甭磨磨蹭蹭,把房頂揭開,把牆都給我毀了!”
“要講究策略,一次少去幾個人,他們見我們人少,說不定就會出來的。”井藤準備犧牲士兵。士兵們嘮叨著:"這麼累,整天沒日沒夜地走來跑去,真不知道是為些什麼。準是中助(中隊長的蔑稱)無能,拿士兵來出氣。”
“好啊!從組成師團到現在該露手了。”我和西川連哄帶嚇,讓部隊日夜不停地行軍,終於在10月下旬的一個冷冷的晚上在我們部隊的中心地會合了。
“哎,西川中士嗎?聽說你抓到了。”在閃著燭光處我遇到了西川,原來你抓的是這麼個人……嗯……我抓了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人……這次……還算有些收穫……”我得意極了,“是嗎?……你就瞧好兒吧。我這就讓他招供。”西川說著便走近倒吊在房頂的一個男人。
“說!槍藏在哪?”青竹在空中揮舞,“啪”,低悶的聲音從離地面約一尺(30釐米)左右的頭上傳來。“不知道!殺吧!"什麼?這麼快就想被殺啦?”“咚”,打中骨頭的聲音。“你竟敢說不知道!”“叭”,皮鞭的音聲。那男人身體像觸電樣打著抖,發出低低的呻吟聲。背上滴滴嗒嗒淌出了鮮血。
“下一個”西川繼而走近蹲在那裡的個40歲左右的農民。“哎,你年歲不小了。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你有老婆、孩子吧?你不覺得他們可憐嗎?快說吧。嗯,不然就吊到房頂上。”這問話的聲音讓人肉麻。
“我……我是老百姓,什麼也不知道。"嗖一股冷風吹來。西川的臉色馬上變了樣,他拿著青竹上下抽打。農民呼叫著孩子的名字,背上面板變成了紫色。“哈哈哈……活該。”我說著笑著。
“看來他很愛孩子了。慢慢來,會搞出點名堂的……等著吧。下一個是女人,西川,這次該換個法子啦。”西川接著說:"這女人很頑固的,我拽著她走了三里多路才回來。後來每天威脅、哄騙,有時單叫一個人來,騙他說,如果招認,就可以放他一個走。可是從回來到現在他們的嘴像被誰用針縫了一樣從沒開過。”
從那時起數天後,他們的腦袋被打得腫起來,眼睛和鼻子都快看不見了。押著他們這些瘦弱的身體踏上了田間小道。走過那雨後泥濘的紅土山路,留下一串串足跡。3個、4個、5個……走在前頭的是一個35歲左右剛強的男人,寬寬的肩膀,胸中充滿著怒火,腳在紅土地上滑了一下,身體摔到了地上。白色的衣服上沾了泥土和黑色的血斑。跟在後邊的是個30歲左右鬍子較長的農民,穿的藍色上衣和褲子都破了。
第三個是那個40歲左右的農民,拷問時流出的血凝成黑塊粘在腦後。跟在後面的是那女人,她的臉腫得看不清鼻樑,但眼睛閃著黑色的光芒。就是這樣一個不尋常的行列踏著山道,登上了小山丘。看到松樹下的大坑,我命不他們一個一個地走過來。
5個人忽然紮根在大地上一樣不走了。"走!"福山上等乓在後面捅著。那張臉“呸”的一聲,被吐了一臉血。“哇,不得了,”福山青著臉,伸出那哆嗦的手用袖子去擦。“呀……呀……畜生!不想活了。”士兵們即刻把他們圍了起來,山田像狗一樣撲了過去。意想不到的反抗讓我不知所措。但我儘可能掩飾著。我注意看了他們5個人的臉,他們的眼、背不都在看著我們笑嗎?
“福山事才丟了醜。我心裡在想怎麼不出這口氣。這時傳來坂下習官的怒喊:“把那女人的衣服拉了,脫光!說光!!”
“現在開始刺殺訓練。你們是新來的,還沒有刺殺過人,都要參加,刺殺是皇軍的威望。好,看誰有膽量,害怕就不是日本軍人。”坂下握著軍刀,不停地敲打著。補充兵排成五行,坂下看了一眼恐懼向後縮的藏本。“藏本,發抖了嗎?站出來,用那女人做示範,刺過去。”
“是!教官。我老婆在我出征時病了,不能勞動了。還是讓我幹別的事吧,不讓我刺女人就行。”“什麼!竟還想著你老婆!”福山冷不防地推了一下藏本。跌倒的藏本站了起來。“藏本,殺呀,刺過去,你也算得上是個軍人嗎?”我瞪著眼,嚴肅地說。
“看著!喊聲殺,就刺過去。看,就是這樣。”老兵在旁邊示範著。坂下惡狠狠地說:就這樣,雙手殺過去。”此時,藏本發抖地轉過身去,推開班長的手,“哇”地向一個男的刺去。那男的胸口流出血來。
紅了眼的坂下和我大聲叫:“殺呀!殺呀!”
然而,所有的補充兵都縮到了後邊,藏本坐在那一動不動。“殺,殺呀……”這時那女人高喊著“偉大的中國必定勝利,”“是那樣!”4個人答道。把鬼子徹底埋葬在這裡”“是這樣!”瞬間,我嚇了一跳,腋下流著冷汗。
“不准許這樣。殺!”新兵刺了過去。“哇……”的悲叫聲震動了松林。眼看著身體像蜂窩一樣,鮮紅的血從腳下流向大地。看到這一幕,坂下的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他咬著嘴唇,拔出軍刀向女人的下腹刺去。鮮血染遍了周圍,松樹發出了隆隆的聲音,枯葉像被敲似的落了下來。
這個女人是張子良隊長的夫人。他帶領游擊隊神出鬼沒,夫人留在村裡瞭解日軍的暴行,向他報告。我們就這樣殘忍地殺害了5箇中國人。但是村子裡的人並沒有停止戰鬥,在這個村子裡我們沒能掠奪到一樣東西,激烈的游擊戰仍在進行。
從那時到現在,已13年了。年輕人的肉體已消失,剩下了白骨,但他們那深信祖國的靈魂和誓言沒有改變。“偉大的中國必定勝利”“鬼子徹底埋葬在眼前”的聲音傳遍了中國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