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瑞安,人稱溫巨俠,四大武俠宗師唯一在世者,創作了無數武俠經典,神州奇俠系列和四大名捕系列譽滿天下。
當年拜讀《神州奇俠》,先驚訝於溫巨俠筆下人物的豪氣干雲,為“義”字萬死莫辭;又體會到從小處著手的細膩,婉約感人;當然更佩服的是文筆,對名場面的把握靈活自如又險象環生。
讀到第四部《英雄好漢》蕭家劍廬一役,以為是武俠名戰的頂點了。沒想到第七部《寂寞高手》裡的靈堂一戰,又勝一籌,可以說是溫巨俠筆下最經典的一戰。暗器、易容、假身份這三種最難寫的方式全部登場展現,寫的天衣無縫、跌宕起伏。
多年來讀了無數遍,每次都如痴如醉,今天就給大家分享一下。
背景
天下第一大幫權力幫多年來在“神州大俠”蕭秋水的神州結義和“長江三峽十二連環塢水道”盟主朱大天王的持續打擊中江河日下,幫主“君臨天下”李沉舟手下“九天十地,十九人魔”所剩無幾,“八大天王”僅存刀王兆秋息、水王鞠秀山;總管“袖中日月”柳五公子柳隨風手下“雙翅•一殺•三鳳凰”也在蕭家劍廬一役與少林、武當的互拼中傷亡殆盡;李沉舟妻子、權力幫三號人物“流雲水袖”趙師容此刻又在抗金前線配合蕭秋水鏖戰金國大軍。
權力幫漸成強弩之末,幫主李沉舟因總管柳隨風在劍廬外殺死南少林住持和尚大師一役中使出從未見過的暗器手法,而且還有兩大絕招深藏不露,懷疑柳隨風是唐門中人,所以詐死來試探柳隨風忠心。
靈堂一戰拉開序幕。
三大世家
李沉舟暴亡訊息一經傳出,武林四大世家中的三家(南宮世家之前已被神州結義所滅):墨家、慕容世家、唐門一齊出動來到李沉舟靈堂,畢竟這麼多年被權力幫壓制的心情相當不好受。
墨家出動:“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千萬頭顱斬於吾手”墨家鉅子墨夜雨和弟子墨氏九雄(包括墨夜雨大弟子墨最)。墨家常年在抗金前線作戰,九人就是一支軍隊,氣勢如虹。
慕容世家出動:慕容世家主人慕容世情、慕容世情女兒慕容小意、“慕容三傑”慕容小天、慕容小杰、慕容小婕、少俠“鐵膽屠龍”濮陽白,可以說是傾家出動。
唐門明面出動:“唐門五大”之老三唐君秋、“唐門三少”之唐十七少唐宋、唐門後起高手唐土土;暗裡出動:“唐門五大”之老四唐君傷、老五唐燈枝(唐宋之父)、“唐門三少”之唐大少唐絕,全唐門來了半門人。
可見權力幫主“君臨天下”李沉舟的威懾力有多巨大。
目的
墨家鉅子墨夜雨是來報哥哥“一去無還”墨決絕被李沉舟拳頭打裂臉孔的仇,要劈了李沉舟棺材洩恨。
慕容世家主人慕容世情是來報兒子慕容若容被李沉舟和柳隨風聯手殺死之仇,同時還想取代權力幫統領武林;
唐門一向神秘,所謀最深,暗器用毒獨步天下、一時無雙。
開戰
此戰各種暗器、易容、假身份甚至雙重假身份陸續展現,精彩紛呈。
慕容世家最先闖入靈堂,“慕容三傑”、慕容小意、濮陽白與權力幫刀王兆秋息、水王鞠秀山打個平手,互相佩服。慕容世情“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以“手刀”對“手刀”、以“長袖”對“長袖”,瞬間挫敗刀王和水王,然後就要坐到李沉舟平日坐的椅子上,柳隨風卻不動聲色默許之。刀王、水王對總管的態度感到震驚,以為他真的背叛了李沉舟。
這時墨家來了,唐門也來了。墨夜雨表示不要李沉舟的位子,只想在他的棺材上劈一刀,然後就握刀向前。
意外的是柳隨風突然攔在身前,說想動老大棺材,除非我死。刀王、水王感動落淚。
墨夜雨與柳隨風驟然出手,墨夜雨的刀沒劈到柳隨風,柳隨風卻返身打碎了墨氏九雄老大墨最的額角,墨最掙扎著說“你怎麼知道我才是墨夜雨?”柳隨風表示墨夜雨的氣質別人是學不來的。
墨夜雨聽完死去。
假墨夜雨真墨最和其他墨氏八雄紅著眼衝向柳隨風,被刀王、水王攔住互拼。
此刻慕容世情撕掉虛偽,掠過柳隨風,一掌震開了李沉舟棺材,發現李沉舟“真死了”,但他仍要給屍身補刀。柳隨風自然不讓,全力撲過來阻止時疏於防備被墨最一爪(伏筆,墨夜雨弟子不用刀,出絕招卻是爪)毀了絕世容顏。
十七少唐宋等不及,一抖手五道流星直打李沉舟屍身,原來想補刀李沉舟的不止慕容世情。此刻又是柳隨風飛起撲在李沉舟屍身上,五道流星全打在柳隨風后背(幸好有百戰鐵衣護體),同時他又因疏於防備被慕容世情一掌打碎了腳骨。如此維護老大屍身,忠誠可見無雙。
慕容世情和唐宋對看一眼,一個老狐狸,一個少精靈,表面談好平分權力幫。但慕容世情錯了,他剛要坐上李沉舟的椅子,就差點被唐宋的暗器送了終,背後疾風驟起,儀表堂堂的慕容世情不得不用就地十八滾閃躲,三枚透骨釘劃破他的衣衫。他明白過來時發現慕容小天、慕容小杰、濮陽白已經被唐君秋和唐土土解決了,慕容小意和慕容小婕躲過毒手只是因為唐君秋“寡人好色”。
憤怒讓慕容世情失去了理智,要與唐宋決鬥。唐宋卻已經懶得理他了,透骨釘即使只劃破衣衫,也足以致命了。
慕容世情中暗器之毒死去。
然後唐宋以三伯父唐君秋犯了色戒為由處決了他,因為這是唐老太太(唐門最神秘的女當家人)的命令。唐土土嚇得趕緊表忠心,但依然被唐宋殺死。唐門的內鬥也是慘烈無比。
慕容小意、慕容小婕絕望中衝向唐宋,柳隨風也要掙扎著起來幫忙。唐十七少一聲冷笑就要出手給所有人送終,他的暗器就叫“送終”。
如果這時候以為靈堂一戰結束了,就大錯特錯了,高潮還沒開始。
高潮迭起
唐宋正得意的要出手滅了在場所有人,突然半空中飛來一個拳頭。
是的,權力幫主“君臨天下”李沉舟出現了。
棺材裡的李沉舟當然是假的,因為他只是詐死來試柳隨風的忠心。現在他知道了,柳隨風忠誠無比。
所以李沉舟一出現就打碎了唐宋的臉骨,然後扶起柳五。
高潮開始了。
地上的假李沉舟屍身突然彈起,一揚手,一道黑光直打李沉舟眉心。太絕了,所以這假李沉舟必是唐門大少唐絕。
李沉舟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替身怎麼成了唐絕。即便此刻懷裡的柳五暗算他,他都是有防備的,因為他一直懷疑柳五就是唐門神秘的唐絕。
又是柳隨風,從李沉舟懷裡標起,打出一顆雷球,擋住了唐絕的黑光。唐絕一愣,終於明白了江湖上盛傳已久的“要滅權力幫,先殺李沉舟”、“要殺李沉舟,先誅柳隨風”,但是太晚了,李沉舟一拳打碎了他的背骨。
柳隨風重傷表露心跡無限傷感,他確是唐門弟子,但早已不在唐門,且對權力幫忠心耿耿。李沉舟這詐死試探的代價太大了。
靈堂一戰遠遠沒有結束,還要再起高潮。
高潮再起
正與刀王、水王酣戰的墨最突然斜衝過來,用刀鞘(此人一向怪異)斫向李沉舟後背,李沉舟頭都沒回就用拳頭打碎了墨最的刀鞘。墨最一驚,水王鞠秀山已經追過來用雙袖捲住了他的脖子。
墨最臨危不亂,一返身用刀柄直戳鞠秀山的小腹。李沉舟趕緊施救,閃電般扣住了墨最的脈門,卻陡然一震,原來墨最的內力深厚無比,遠勝於他所表現出來的武功。必有圖謀啊!
驟變已經發生,李沉舟身後急風響起。能在這麼近距離發暗器的,只有水王鞠秀山,而且暗器是打向李沉舟背心的。墨最的內力此時全面爆發,掙脫李沉舟的手,兩隻手藍印印的擊向李沉舟。李沉舟從未見過如此掌力,此刻他腹背受敵,危在旦夕。
突然一條飛絮捲住了鞠秀山打出的五片金甲魚鱗,可墨最的藍掌也擊在了李沉舟的胸膛。李沉舟借力使力,向後飛撞鞠秀山。墨最的左掌突然脫離身體,依然追擊李沉舟。李沉舟下蹲避過手掌,手掌繼續向前飛向鞠秀山,鞠秀山一個大仰身也避過。
用飛絮捲住鱗片的是李沉舟的妻子“流雲水袖”趙師容,她從抗金前線返回恰好救了丈夫。鞠秀山仰身落地後又打出十二片金甲魚鱗,手法決絕,不用猜了,他就是唐君傷。趙師容避無可避,閉眼等死。
危難中又是柳隨風,撲在趙師容身上,身中十二片金甲魚鱗,但他是幸福的(具體不分析,請看原著)。同時他也在想,自己死在這唐門一等一的殺手唐君傷手上,不冤枉。
李沉舟的拳頭到了,鞠秀山,不,唐君傷的腦袋被打碎。墨最,不,唐燈枝立刻決定逃。
唐燈枝綽號“佛手千燈”,他把自己左手切下,換成隨時可脫離身體發射的“佛手”,而且佈滿了毒。
唐門這次蓄謀已久,先暗殺了鞠秀山、墨最,換上唐君傷、唐燈枝,再用唐絕換上李沉舟替身,作出了近六十年來最名動江湖的一次暗殺行動,就是為了殺死李沉舟。居然還是失敗,暗殺是摧殘偉大生命的事,唐燈枝感到一陣顫慄的美麗,毋論成敗!
靈堂一戰到此正式結束。
權力幫失去了總管柳隨風、水王鞠秀山,墨家失去了鉅子墨夜雨、大弟子墨最,慕容世家僅剩慕容小意、慕容小婕,唐門損失慘重,失去了唐君傷、唐君秋、唐絕、唐宋、唐土土。
感慨
不知道溫巨俠蘊含了多少能量,能寫出這麼千迴百折、令人窒息的名戰場面,其構思之精巧、文筆之細膩讓人歎為觀止。而溫瑞安的江湖體系之龐大更是令人稱絕,門派繁雜數不勝數,不能一一細表。
有興趣的讀者可以自己去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