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遭遇叫無常,有一種遺憾叫心酸,有一種思念叫永遠。今天,我懷著悲痛的心情寫下這篇文字,是為了永久的紀念。
她是我姐的婆婆,我管她叫嬸子。
嬸子中等個,齊耳短髮,長得慈眉善目,紅潤的臉上總是掛著燦爛的笑容,如一輪明亮的滿月,總給人一種歲月靜好、春風滿面的感覺。
嬸子和姐家是前後鄰,自從姐姐嫁進門,嬸子和叔的老宅就像一棵大樹護佑著姐姐一家平安旺興,平時,家裡有個啥事,鎖個門,做個飯,取件東西,接送下孩子,她都會里裡外外照應著。
現在生活條件好了,村裡鄉親們許多都不種地了,這些年來,她還一直保持著種地的習慣,春播秋收,冬天再忙活著編點草編,每天都忙忙碌碌的。
她對土地有著特殊的感情,就像我母親一樣,一到莊稼地裡就精神煥發,拾掇不完的營生。勞動之餘,她還喜歡挖野菜,一來飼養家裡那些雞,二來做成各種風味的野菜食品,分給左鄰右舍。
每次,我回姐家,她只要看到我的車,總要過來和我說上幾句話,然後,再回家忙活一陣子。過上一段時間,她再過來,問我願不願意吃她做的什麼飯……我常被嬸子的熱情所打動。
她說話語速極快,眼睛總是笑眯眯的。
見我起身要走時,她就過來送送我,要麼,手裡拿著一包剛從地裡挖的“曲曲菜”,要麼是一把子“醜菜”,或是“麥菰菰”菜,或是“黃青菜”,抑或是她剛烙的菜餅,熱氣騰騰,金燦燦的嘎巴,讓人垂涎三尺。
“小瑩,你快帶上點,嚐嚐鮮,我家裡還有好多呢……”嬸子的熱情總是讓人盛情難卻,心裡暖暖的,見我雙手接過來時,她就特別開心,滿臉的喜悅。
有一次,我渴極了,跑到大姐家找水喝。
“姐,渴壞了,有沒有水或者湯什麼的?”
“啊,我馬上給你做!”姐正準備做飯時,嬸子進來了。
“我做了曲曲菜粘粥,給你拿去啊!”嬸子閃電般給我端來了一盆熗鍋的曲曲菜粘粥。
要知道,我從小就是個“湯罐子”,喝了一碗又一碗,眼看盆裡湯見底了,我打了個飽嗝,爽快地“吧唧吧唧”嘴巴,真叫一個過癮。
關鍵是這味道,不鹹不淡,不油不膩,蔥花熗鍋,夾著一點點瘦肉絲,帶著點野菜的清香味,極大地滿足了我的味蕾。
“再喝點,再喝點……”嬸子看著我一臉幸福的樣子,滿心歡喜,還一個勁地勸我再喝點。
“嬸子啊,我這肚子實在是裝不下了,你還是教教我這湯怎麼做吧!”聽我這麼一說,嬸子紅潤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她有板有眼,認真細緻地給我傳授了菜湯的“心法”。
回到家,我照著她的做法,做了好幾次,不知為什麼,就是做不出她那個味道。
嬸子一直身體硬朗,常年不生病,不吃藥,心態超好,每天春光滿面,笑盈盈的,沒見她有啥煩心事,鄰居們都說,嬸子一副“長壽”相。
可萬萬沒想到,農曆十月初一這一天,一場意外車禍把她送進了縣人民醫院重症監護室。可憐的嬸子每天靠機器呼吸維持生命。雖然她在竭盡全力和死神做較量,但是難以抵擋死神的一步步逼近。儘管家人請來市裡的幾位名醫,也無濟於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嬸子的心跳越來越慢,11月17日晚上10:10,嬸子的心臟停止了跳動。她閉上了眼睛,離開了這片生她養她的土地,離開了這個她無限眷戀的人間。
11月25日上午,是嬸子喪葬的日子,無比沉痛的我走在奔喪的路上,一路上,我的腿總是發軟,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嬸子的音容笑貌。
當我踉踉蹌蹌地趕到那個村莊時,還不相信這是事實,那個曾經站在門口迎接我的嬸子,如今卻躺在了冰冷的棺材裡。真是造化弄人,這是多麼殘酷的現實,多麼讓人無法接受的現實!
那個噓寒問暖,那個給我送野菜,那個帶給我一片明亮的人,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打,就匆匆離去,一想到,我再也見不到可親可敬的嬸子,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珠子,在臉上肆意流淌……
站在嬸子的遺像前,我心如刀絞,深深地舉了三個躬,和嬸子做最後的告別。靈車緩緩從家中開出,一家人哭得撕心裂肺,一聲聲呼喚刺破長空,我也泣不成聲,嬸子啊,嬸子,我知道您也捨不得這個世界,您的身體這麼好,誰能想到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您寶貴的生命……
車禍猛於虎!車禍每年奪走多少鮮活的生命!
司機朋友們,我想對你說,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比得上生命更重要?切勿超速行駛,十次事故九次快,當你前面有個老人緩緩挪動的時候,請保持點耐心,你的一個善念善舉,帶來的是無數個家庭的幸福,但你的一個僥倖馬虎,帶來的可能是兩個甚至多個家庭無法挽回的切膚之痛……
嬸子,一路走好,願天堂沒有車來車往,願您一切安好……
(攝影 曹新慶)
作者簡介:卞瀅瀅,濱州市作家協會會員 在城市喧囂的一角,堅持記錄生活點滴,手寫有溫度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