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作者本人
文|白鷺
端午放假,抽空回了一趟家鄉小鎮。鄉間路兩旁依舊枝繁葉茂,離開了很久又回來,總有很多的新鮮感。
見了很久不見的家人和朋友,在似曾相識的路上,腦海裡閃現過很多人。
01
我生性孤僻,喜文學、愛清淨,熱鬧的環境歷來與我無緣。
約了好久不見的朋友,一起在古鎮的石板路上走走。
朋友小秋比我大一歲,是初中同學,初中畢業後她去上了職高,回來就留在了我們鎮上的醫院上班。
上個月末,她給我打了電話,說她離婚了,終於自由了。
聽到這個訊息我也很高興,遇到不合適的人及時止損,確實可喜可賀。
每次我回老家,我們倆人都會一起約著在附近轉轉,家鄉的田野、小溪邊、武廟街都有我們的足跡。
那一晚,我們倆一起走進了一家燒烤店。
去了才知道,有個男的也在,她跟我說是她在外面認的哥哥,聽著她一口一個哥的叫著,我也打消了顧慮。
小秋的哥哥又帶了一個男的,左手臂上全是紋身。當晚我穿了一套碎花裙,夜晚風大外面套了一件針織衫,和朋友性感的小裙子比起來,我的確很普通。
在朋友出去點菜的空閒,紋身男開始和我搭訕。
問我家是哪裡的,有幾歲、做什麼工作的。
出於禮貌,我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就靜靜地坐著。
之後,在酒精的作用下,紋身男開始出言不遜,我內心有點害怕,但小秋一直在“教訓”他,讓他別再說話,之後又來了一個光頭大哥,和紋身男不同,這個光頭大哥很正經也很禮貌,氣氛才緩和了一些。
02
朋友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突然問我:“外面那個是葛超,你沒認出來嗎?”
我驚訝地搖了搖頭。
因為朋友就在家鄉小鎮工作,圈子小,到處都是熟人。
而我離家多年,偶爾回家也是匆匆忙忙,以前的故友都沒任何交集了。
我忙問朋友:“他還認得我嗎?”
朋友肯定的對我說:“等著,我出去幫你問問他。”
不一會,朋友回來對我說:“他記得你的,他說一會進來找你。”
一向文靜的我,高興地抱著朋友轉了幾個圈。
葛超是我初中同學,那時候他是我們班公認的班草,五官清秀、個子高挑,喜歡他的女生很多。
可對他,我從來沒有過男女之情的非分之想,有的也只是如兄長般的錯覺感。
那時候,我坐在他後桌。我成績不錯,他經常會回頭問我作業,可他的同桌就不同了,經常欺負我,有一次還放了一隻癩蛤蟆在我書包裡。
我最怕癩蛤蟆,直接嚇得哭了起來。
同學們一陣起鬨,只有葛超在一旁安慰我,接著他又教訓了他的同桌:“差不多得了,欺負小女生算什麼本事,她眼淚軟,看著心疼。”
我們上課經常傳紙條,上初三的時候,我早戀,喜歡上了同班綽號叫飛機的男同學,經常讓葛超回宿舍的時候幫我帶紙條去給那個男同學。
杯中的酒過半,葛超終於從外面端著酒杯進來了,我一陣心喜。
他眯著眼睛對我說:“一進來認出你了,多年未見,你還是和從前一樣,瘦弱、文靜。”
他端著凳子,挨在我身邊坐著,多年未見,親切感依然在。
03
他先開口的,“過得怎麼樣?”
我輕聲說道:“一般,也經歷了很多。雖然上了大學,但工作不如人意、感情變故,家裡還是老樣子。”
他低著頭,答道:“我也是。”
我看著他,面板不如十年前那麼好了,人也黝黑了不少,但五官依然俊朗。
葛超和我一樣是單親家庭,他有個弟弟,去年結婚了。
初中一畢業,他就一個人去山東打工了。剛開始我們倆還會發簡訊,慢慢的也就失聯了,我只知道,他過得很辛苦。
在山東的日子,他的青春是用年為單位計算的,他告訴我是修隧道,沒日沒夜的在地下工作。
去了四五年之後,他攢了一些錢,開始回老家創業。
他先是在縣城開了一家烤肉店,剛開始生意不錯,後面虧了。
這幾年他回老家開始搞養殖,日子漸漸有了一些起色,和他爸一起在家種大棚。
去年,他弟弟結婚了。
28歲的他才開始慌了,也在想著該成個家了,但現在的女孩子張口閉口都是談錢,想要的真心也漸漸沒了,尤其在農村,特別現實。
他悄悄和我說:“我最近在追你好朋友,你要幫幫我”。隨即眼神瞟了一眼坐在我旁邊的小秋,我顫顫巍巍地說道:“你們倆?”
時間真是讓人捉摸不透,原本八竿子打不到的兩個人,在無奈的年紀都會有交集。
小秋剛離婚,對她獻殷勤的人不少。可他好像都不來電,不知道喜歡誰,去和誰開始。
我對葛超說:“不可思議,你們倆居然有交集。”
葛超,笑著對我說:“每次家裡的親戚看見我,都會對我說 28了該有個自己的家了。”
我懂他的意思了,和我一樣,到了一定的年紀,別無選擇的時候只能認命。
04
看我倆聊的熱火朝天,又捱得親近。
紋身男開始慌了,端起一杯白酒來到我身旁:“來,妹子,給哥一個面子,一口乾。”
我羞澀的低著頭不說話,一旁的葛超,連忙對他說:“我來替她喝”。
紋身哥一直盯著我看,說了很多讓人作嘔的話,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拽了拽小秋的衣腳,一旁的葛超看到了,也就明白了我的意思,拍了一下桌子,讓他“安分”一些。
另外的光頭哥臉色掛不住了,對我們說:“他就是這副德行,大家都是熟人,不要因為這點事傷了和氣。”
葛超順勢說道:“她從小經歷了很多不幸,膽子小,眼淚軟,讀書的時候成績很好,後面上了大學就很少回來,和我們不是一個圈子的,有些玩笑不要開。”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突然很暖。
十年了,他依然還記得我眼淚軟,還記得我膽子小。
不多時,紋身哥和葛超就醉了,紋身哥喋喋不休,嘴裡依然說著那句:“我喜歡清純的,今晚就要睡她。”
葛超還和我說著:“飛機那個男人是好人,顧家,適合你,但他性格冷漠、一副悲觀厭世的態度,又不適合你。”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葛超:“經歷了一些事之後,總要成長的。”
葛超立馬掏出手機,撥了飛機的電話,但他沒有接。
葛超安慰我:“等我遇到他了,好好教訓他。”
飛機就是我初中時喜歡的男孩子,鍾情了很多年,2015年他向我表明心意的時候,我已經談了男朋友,倆個人也就陰差陽錯。
很遺憾,沒能走在一起。
那晚,幾杯酒下肚,我心很亂,多希望此刻相守之人就在左右,希望一切重來之後,我還能遇到真心。
葛超趴在桌子邊上睡著了,微風拂過,他額頭前的頭髮輕輕地搖曳著,彷彿還是從前那個乾淨的男生,穿著白襯衣問著我作業。
過了一會,他難受的在一邊嘔吐著。我抬起手想幫他拍一拍背,但在眾目睽睽下,還是縮了回來。
紋身男對我說:“小姑娘,你這是關切他的眼神啊。”
我沒說話,只能靜靜地看著一旁的葛超,內心卻無能為力。
作為朋友,我很想在他最無助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但多年未見,我們的圈子已經不是一個,我的柔情不能再氾濫成災。
畢竟,現在的我已經選擇了更好的人,我就必須保持作為朋友的分寸。
幾分鐘後,葛超的朋友進來把他帶走了,我的心才算平靜下來。
十年,光陰似箭,再見時已不是當初年少時的模樣。
來來去去,對的人走散,錯的人又找到了對的人。
圈子有時候很小,小到會讓兩個莫須有的人走到一起,圈子有時候也很大,距離不足四公里的人,十年已不曾相見。
但願人生後半程,深情不再被辜負。小秋和我都能幸福,我不再那麼渴望被愛,不再對別人的溫暖耿耿於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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