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面抗戰中,1944年到1945年是抗戰形勢最複雜的兩年。中國軍隊此時的武器裝備比起抗戰之初有所提升,但是在正面戰場表現卻大不如以前。
1944年日本發動“豫湘桂會戰”,這是抗戰以來規模最大的進攻戰役,打退了百萬國軍,佔領了100多個市縣。日軍在1944年夏天打通了“大陸交通線”,但是因為沿途鐵路破壞嚴重,並未發揮多大的作用。1945年春,中國派遣軍司令岡村寧次申請對重慶政府進行縱深打擊,即“川黔攻勢”,但被東京大本營否決。
此時的中國戰場還有120萬日軍,分佈在從華北到嶺南的廣闊國土上,岡村寧次上任後想大展拳腳,但是日本的國力已不允許他這麼做。1945年1月,日軍開始沿著粵漢線清除美軍機場,摧毀了幾十個軍用機場,但是湖南的芷江機場還在運作當中。
1943年2月底,芷江機場起降的美國轟炸機飛抵東京,一顆炸彈掉到了日本天皇的皇宮附近,把日本天皇嚇得半死。新上任的首相小磯國昭去皇宮下跪道歉,日軍東京大本營下令給中國派遣軍,立馬去消滅湖南的芷江機場,不惜代價打掉美國的航空威脅。
1945年4月,日軍發動5個師團及3個旅團,共8萬人撲向湘西,抗日戰爭裡日軍最後一次進攻——湘西會戰爆發。湘西會戰是中國軍隊在正面抗戰取得的最後一次勝利,這次會戰是怎樣進行的?日軍在湘西領教到了“美械師”的厲害,他們是如何評價“美械師”的?
一、湘西會戰,美械師讓日軍膽寒
豫湘桂會戰結束之後,日軍已經幾乎佔領了湖南全部,只有地形崎嶇的湘西地區還在中國軍隊的手中。日軍在1945年3月調兵遣將,這一切當然沒有逃過中國軍隊的眼睛。在湘西前線的第4方面軍司令王耀武向上級報告,日軍在廣西,湖南一百多公里的戰線上活動,徵發民工修築工事,可能要向湘西發起進攻。
1945年4月,重慶電令前線的何應欽,日軍可能用5個師團進攻芷江、常德、桃源一帶,第4方面軍、第3方面軍和第6戰區要隨時做好準備。
4月11日,日軍第20軍果然發起進攻,第116師團、第47師團從中央突進;第68師團、第64師團負責北路進攻,此路是佯攻部隊,目的是牽制北部的中國軍隊;第34師團和第58旅團負責南路進攻。日軍派出了130架戰機支援戰鬥,希望一戰奪取芷江。
中國軍隊出動9個軍,26個師25萬人,其中有很多部隊剛剛換裝美式裝備,戰鬥力大增。何應欽此時已經不光想著防禦,而是要誘敵深入,放日軍進入中國軍隊的縱深防線,用“天爐戰法”將其殲滅。他手下有第100軍、第73、第74、第18軍,背靠著美軍飛虎隊,此時底氣十足。
4月15日,日本第68師團先鋒關根支隊進攻新寧,中國軍隊放棄新寧,誘惑日軍繼續深入。日軍在17日佔領新寧後繼續進攻,於20日達到武岡,在這裡遭到了中國第74軍的反擊,武岡城內的74軍換裝了美式裝備,前線步兵大量裝備半自動步槍,日軍的步兵火力相形見絀。
日軍用重炮轟炸中國軍隊防線,然後開著坦克開路,74軍將士用燃燒彈和集束手榴彈擊毀日軍坦克,日軍鏖戰武岡5天,也未能拿下這座小城。日軍高階將領看到戰報後不敢相信,中國軍隊不僅用大口徑野戰炮和日軍進行“炮戰”,而且普通連隊迫擊炮數量多於日軍,還有“火箭筒”這種日軍都沒有的武器。
中國軍隊火力猛烈,彈藥充足,這次輪到日軍艱難抵抗轟炸,在抗戰歷史上還是第一回。
二、1945年的日軍:地主家也沒有餘糧
關根支隊在武岡打了20天都一籌莫展,4月底,日軍第20軍讓關根支隊去跟主攻部隊第116師團會合,進攻洪江。在轉移路上,關根支隊一個聯隊被中國第53師包圍消滅,日軍1000餘名士兵被殲,重傷員集體自殺。
此戰打得非常殘酷,日軍倖存者對中國軍隊的火力印象深刻,53師的迫擊炮如雨點般落下,日軍戰壕在半小時內化為平地,200匹戰馬全部被炸死。
日軍116師團是湘西會戰的主攻師團,它旗下的三個聯隊和關根支隊配合進攻,從邵陽殺向芷江。中國軍隊第79軍、第100軍負責防禦116師團,兩軍將在雪峰山區碰撞。何應欽的戰略還是在山區用小股部隊層層阻擊消耗日軍,直到5月初,日軍已經到達了新化、武岡之間。
第4方面軍釋出《湘西會戰計劃綱要》要求發動空軍對日軍背後的倉庫、道路、機場、部隊中轉站轟炸,然後全軍轉移攻勢,將日軍壓迫在雪峰山東側殲滅之。
第74軍守武岡,新6軍守江口,第18軍守小沙江,73軍殲滅洋溪日軍,100軍消滅放洞日軍。
日軍陷入雪峰山山區,要翻過雪峰山才能達到芷江,可是沿途不斷遭到中國軍隊阻擊,後勁明顯不足。日軍第20軍司令部發現116師團雖然“一路高歌”,卻反而陷入了中國軍隊的包圍之中。各聯隊分散在山溝裡,很容易被分割圍殲。第20軍馬上向日軍第6方面軍求援,後者卻以兵力不足為理由拒絕增援。
第20軍又直接向中國派遣軍司令岡村寧次請示,岡村寧次手下的智囊,中國派遣軍作戰主任宮崎週一認為:要支援第20軍至少需要10萬人,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會導致長江以北的戰備動搖,所以最好不要亂動。
無奈之下,岡村寧次電令第6方面軍,停止第20軍的“芷江作戰”行動,讓第116師團從雪峰山撤退。日軍第20軍雖然非常不甘心,但是第116師團再不走就會有被圍殲的危險。第116師團於5月9日開始後撤,中國軍隊趁勢追擊,日軍在雪峰山死傷慘重。
三、“中國派遣軍”的落幕
日軍第116師團第109聯隊最先遭到包圍,在戰鬥兩晝夜之後,整個聯隊3000人只剩下1500多人。中國軍隊王耀武100軍的三個師圍著109聯隊打,最後將其堵死在了馬骨徑,日軍彈盡糧絕,靠吃野菜,喝溪水支撐,中國士兵沿途追擊,日軍且戰且走,最後在5月14日窮途末路,日軍殺死了全部重傷員,發起了“玉碎”衝鋒。
116師團其他兩個聯隊也在撤退中遭到中國第74軍和100軍的圍堵,一直到5月底才逃出重圍。輔助116師作戰的重廣支隊,關根支隊也傷亡慘重,戰死戰傷3000多人,十幾名軍官被擊斃,最後在5月19日渡過資江逃竄。
日本第6方面軍派其他方向的第47和第34師團前去支援116師,還沒到交戰場地就發現116師團撤了下來,兩軍又恢復到了湘西會戰前的狀態。
此戰日軍傷亡30000人,還有400多人被俘,主攻部隊傷亡慘重,多次發起“玉碎”攻擊,這在抗戰史上極為少見。中國軍隊傷亡15000多人,大多是在日軍進攻階段傷亡。日軍評價換裝美式武器的中國軍隊:“火力強大,鬥志頑強,與以前的中國軍有天壤之別。”
此戰第73、第74、新6軍、第18軍這些美械部隊遭到損傷,但武器裝備源源不斷從昆明運來,這點損失無傷大雅。
岡村寧次將“湘西會戰”的失敗責任背在身上,此戰後東京大本營再也不讓中國派遣軍發起任何主動作戰,以免浪費軍事資源。在湘西會戰結束後不久,中國軍隊開始向日軍發起反擊,抗日戰爭正式進入了全線反攻階段。
文/商學野
參考資料:
1、《把日寇逼向末路的湘西會戰》 石海
2、《日本軍方繪製的湘西會戰全景圖》 諶謀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