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0月21日早上,關淑琴像往常一樣早早地起床,吃完早飯收拾東西準備去遛彎,一個電話打破了她原有的計劃,她終於等到了這天,打電話給他的工作人員聲稱國家找到了關淑琴的二哥關二如的忠骨。這讓關家激動不已,當年關二如在淮海戰役中不幸去世,至今已經整整70年了。
2018年10月26日,關淑琴帶著一家趕到安徽烈士陵園,來到關二如的墓前,昔日全家朝思暮想的人啊,如今站在身邊的只有一抔黃土,讓人怎能不痛心?
關淑琴的內心久久不能平靜,站在關二如的墓碑前,腦海裡浮現出那個十六七歲瘦小勇敢的少年,小時候她與二哥的感情是最深的。
在關淑琴的記憶裡,關二如小時候很調皮,他們的父親是村裡的教書先生,經常把家裡的孩子聚集在一起學習,關二如並不愛學習,他的兜裡總是揣著一把彈弓,每當父親把他們留在院裡寫字之時,關二如就偷偷的從家裡的院子翻出去,拿著彈弓和鄰村的小夥伴一起上山上捉野雞和飛鳥,有時候還會下河摸魚。
關二如把這些野味藏在後院的樹底下,吃過晚飯之後,關淑琴跟著關二如一起到後院把野味挖出來,他們偷偷地烤著吃,朦朦月色,他們圍在篝火底下烤著野味,空氣裡瀰漫著被煙燻制的肉香,那是關淑琴最美好的記憶了,這些場景時隔多年也會經常出現在關淑琴的夢裡。
小時候關淑琴最喜歡跟在關二如身邊,關二如在抓野味改善生活的同時,也會時不時捉一隻小鳥留給關淑琴當小寵物玩兒。關二如成天手不離彈弓,不去抓野味的時候,關二如就用彈弓在院子裡練習射擊,關二如酷愛射擊,時常用院子裡的石子練習,關淑琴總是呆呆的站在關二如身後,看著關二如練習。有時關二如會調皮地拿著彈弓舉起石子假裝射向關淑琴,關淑琴慌忙躲閃,石子每次都擦過關淑琴的旁邊,射向遠處。
關二如和他的彈弓帶給了關淑琴很多美好的童年記憶,時間一晃來到了1937年,日軍的到來,打破了中國原有的寧靜,也打破了很多中國家庭的幸福。日軍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很多中國人民慘死在日本人的槍下,人民為了躲避日本人,四處逃亡,關二如經常帶著關淑琴躲到山上的山洞裡,關二如暗暗發誓長大一定要參軍,手刃日本鬼子,為中國人民報仇。
然而,時間並沒有等他,1940年,那一年關二如只有13歲,關二如的哥哥慘死在日軍的大刀之下,漆黑的夜裡,鄰居抬來哥哥的屍體,渾身沾滿了鮮血,血肉早已模糊的不成樣子,黑夜已籠罩不住關二如的國恨家仇,那一晚上,關二如安撫著受到驚嚇的妹妹一夜未睡。
第二天天不亮,關二如便跑去村幹部的家中,要求加入民兵,面對關二如的遭遇,村幹部很同情他,但是他只有13歲啊,村幹部還是搖了搖頭讓關二如回去,關二如還是個孩子,村長表示以後會好好保護他。
雖然村幹部以關二如年齡小而拒絕了關二如,但是關二如並沒有改變他的目標。村裡組織民兵訓練之時,關二如總是在一旁認真地看著,特別是八路軍在教民兵練習槍法之時,關二如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只是看還不夠,關二如找來了一把土槍,每天認真地訓練著,在訓練過程中,關二如為了讓自己拿槍更穩,他專門訓練自己的臂力,他從山上找來了大石塊,每天用手舉著石塊來練習臂力。
關二如一向是不服輸的,家仇國恨擺在眼前,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年齡小就是藉口,他每天刻苦訓練,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是可以的。有一次在村口飛來了一隻老鷹,高高的盤旋在上空,它的叫聲很快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關二如知道證明自己的機會來了。
只見關二如單手從口袋裡掏出槍,仰起頭只聽“砰”的一聲,老鷹應聲落地,引起來大夥兒的圍觀和一致好評。晚上,關二如再次扣響了村幹部家的門,村幹部看到了他的決心、毅力和能力,最終讓他加入民兵隊伍。
關二如順利加入民兵之後,並沒有片刻歡愉,對於關二如來說,為大哥報仇的計劃才剛剛起步。當時給民兵分配的只有土槍。關二如平時對槍瞭解了很多,他知道土槍即使在灌滿火藥的情況下也比不上一把普通步槍。
他做夢都想擁有一把步槍,但是在當時經濟緊張,物資匱乏的年代,普通民兵有一把土槍就是很不容易的事了。關二如雖年齡小,他也非常瞭解國家狀況,儘管想擁有一把步槍但是關二如也非常愛惜自己的土槍,每日帶著自己的土槍認真參與民兵訓練。
隊長在一次挖窯洞之中,挖出了一隻生了鏽的步槍,大家覺得並沒有什麼用處,關二如卻像撿到了寶貝一樣,把他拿回家裡,左右擦拭,找來家裡的煤油,泡了一晚上,槍竟然能正常使用了,這把關二如高興壞了,從隊長那要來了幾顆子彈,在隊長的指導下,打響了幾槍,聽著清脆的槍聲從自己的手裡發出,關二如心裡高興極了,夢裡都在拿槍戰鬥。
但是步槍的原理和土槍還是有差別的,關二如儘管在以前的訓練之中有很好的臂力,拿槍也很穩,但是經常射不準目標。關二如也不氣餒,別人能學會的他也一定能學會,他經常在空地上拿著步槍練習射擊,路過圍觀的人嘲笑他人還沒有槍大呢,關二如聽了也並不生氣,但是他服輸,經過反覆的練習,他摸索到一個規律,在有風的天氣裡射擊,槍頭要離目標的方向偏一點兒才好射中。他掌握這個規律之後,並把這個方法告訴了大家,果然百發百中,大家都很欽佩眼前的少年。
1943年的五月份農民迎來了收穫的季節,關二如也迎來了人生的高光時刻。這天,民兵幫村民搶收麥子,關二如也加入其中。大家都在埋頭收割著小麥,五月伏天,大家早已熱得汗流浹背,只有關二如在收割的時候,時不時是抬起頭,向遠處望去。
突然,他發現山腳下有一小團黑點在隱隱約約地向前移動,關二如意識到情況不妙,趕快向隊長彙報情況。隊長為了弄清楚狀況,和關二如飛快地跑到了山谷邊的草叢裡,認真觀察一番,發現確實是山對面來了一支日軍隊伍,他們小心翼翼地在山間小路上前行,手裡還舉著小旗子。
關二如自告奮勇地在這裡守著日軍,等待時機到了他就開槍,來迷惑日軍,讓隊長下山帶著民兵隊伍從後面襲擊,給日軍來個措手不及。
隊長走之後,關二如靜靜地趴在草叢之中,遠遠望去,日軍的隊伍之中,有一個騎馬的官兵,腰上還彆著一把長刺刀,神氣的走在隊伍前面,關二如馬上判斷出,這就是他們的指揮官。過去,在練習槍法的時候,隊長告訴關二如“捉賊先捉王”,關二如心想今天就要先給騎馬的指揮官一點顏色看看。
只見關二如,雙手握槍,兩眼眯成一條縫,遠處傳來“砰”的一聲,對面拿著望遠鏡的指揮官栽下馬去,腦袋在地上開了花。日軍並不知道槍是從哪裡射過來的,嚇得四處逃竄,慌忙趴在地上。
這時,隊長也帶著民兵趕了過來,向趴在地上的日軍開了一槍,但是並沒有打中,只見日軍躲在石頭後面時不時地晃動手裡的旗子,不停地挑釁民兵。只見關二如不慌不忙地掏出手槍,扣響扳機,關二如並不看日軍的旗子,而是把槍瞄準日軍的頭,
只要日軍冒出頭,關二如就挪動槍口的位置,觀察幾次之後,只見關二如,對準石頭中心的位置“砰”地一聲,日軍軍官一頭栽在了石頭背面,當場斃命。
民兵見狀迅速調整作戰狀態,依靠山上的有利地形,把日軍當成活靶子,日軍聽到山上的槍聲,慌忙掏出機關槍向山上掃去。他們的槍聲把自己暴露在山裡,也吸引了遠處的八路軍,八路軍和民兵聯手作戰把日軍擊潰在了小山坡上。
事後清理戰場之時,人們在騎在馬上的軍官屍體旁發現那隻沾滿鮮血的望遠鏡,子彈不偏不齊正好打在望遠鏡的左鏡片上,子彈穿過日本軍官的眼睛與頭顱,讓其當場斃命。這場戰役關二如所在的民兵隊伍大獲全勝,年僅16歲的關二如用子彈把日本指揮官的望遠鏡和腦袋穿個窟窿的事蹟也傳遍了整個太行山。
關二如的村子種滿了桃樹,桃子成熟之時,為了防止日本鬼子搞破壞,總要派一些人進行防守,這天輪到關二如家進行看守,家裡的大人都很忙,便讓妹妹關淑琴進行看守,關淑琴剛走到村口便發現有幾個鬼子正在樹下摘桃子,邊吃邊搞破壞,還把新鮮的桃子狠狠地砸在樹上,關淑琴當時害怕極了,這些桃子是村民留給那些傷員的,他們都沒捨得吃,如今卻被鬼子糟蹋的不成樣子。
關淑琴站在村口瑟瑟發抖,只見關二如把妹妹關淑琴護在身後,讓她找個地方安全躲起來,關二如看到被日軍把桃子扔得到處都是,桃樹的枝條也被折斷了很多,關二如心中一陣無名的烈火燒上了胸膛,端起了步槍,當場擊斃了兩個鬼子,其餘鬼子見狀,慌忙從樹上跌下來要要逃跑,關二如對準跌倒在地的鬼子連開數槍,關二如一人幹倒了四名鬼子。關二如瘦小的個子穿梭在桃樹下的身影,哥哥勇敢無畏的形象,每每想起這一幕,關淑琴總是熱淚盈眶。
在整個抗戰時期,關二如跟著村裡的民兵隊伍參加了很多戰役,在與日軍對戰時,關二如總是衝鋒在前,打了很多勝仗。
抗日戰爭結束之後,中國人民迎來了短暫的和平,很快又被捲入瞭解放戰爭之中。關二如帶著自己的步槍加入了共產黨的隊伍。昔日他要為人民打跑日本鬼子,現在他要為人民爭取民權與自由。不幸的是,在1948年的淮海戰役之中,關二如在敵人的子彈下犧牲了,那時,他只有21歲。戰爭勝利之後,榮歸故里的只有他的步槍與戰績。
關二如的生命被定格在了21歲,但是家人對他的思念卻從來沒有停止,直到2018年11月26日,關淑琴才找到關二如的埋身之處,在尋找關二如遺骨之路上,關淑琴多麼希望有奇蹟發生,或許他還活著呢…
七十年彈指而過,這一切都好像一場夢,關淑琴摸著昔日關二如的步槍,往事歷歷在目,眼淚像斷了線一樣。如今關二哥的遺骨埋身之處已找到,在心中積壓已久的石頭,終於落地,內心彷彿找到了一絲安慰。
少年強則國強,少年志則國志。關二如犧牲時年僅16歲,16歲是多麼美好的年紀。現在的我們生活在和平年代,並不需要躲避槍林彈雨,我們應該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和平生活,努力生活,認真學習,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出更加美好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