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上映的一部現實題材國漫電影《雄獅少年》,引起業界不小的關注,也著實給賀歲檔添了一把火。與過往的“爆款”國漫不同,《雄獅少年》跳出了神話IP,把鏡頭聚焦到“舞獅”這項民間藝術上,其故事立足於留守兒童這種小人物的現實主義題材,是國產動畫電影市場極少涉足過的主題。
剛看完這部電影的小李有感而發,“每次看國漫電影大多是神話故事,確實有點審美疲勞,希望能多看到一些這種不同題材的作品。”他的一席話道出了不少人的心聲,也反映了國漫電影目前陷入的一個怪圈。
不難發現,從《大聖歸來》《大魚海棠》到《哪吒之魔童降世》,這些國漫的原型故事都來自中國古代神話傳說。為什麼國漫電影總是以古代神話為背景?如此長久下去,觀眾的審美是否會日漸疲勞,國漫的路也越走越窄?這是一個業界不容忽視的問題。
是什麼侷限了國漫電影?
2015年,《大聖歸來》點燃了自來水和暑期檔,攬下近10億票房,以8.3分的豆瓣口碑成為“國漫崛起”之作。在這之前,國漫深耕低幼向,很少有爆款出世,大聖這一棒可以說是敲開了冰封許久的國漫大門。
2019年,《哪吒之童魔降世》再次重新整理了大眾對國漫的認知,其票房突破50億超過了《復仇者聯盟4》,讓大家看到了國漫所能到達的新高度。
之後,以中國傳統“白蛇傳”故事為藍本的《白蛇:緣起》,斬獲4.5億票房,也入選了2019年奧斯卡最佳動畫長片的初選,並獲得了本屆金雞獎的最佳美術片提名。
國漫依託神話IP取得的成績有目共睹,“哪吒”“大聖”“白蛇”的成功也帶起傳統文化題材的又一波興盛,捲起了一股神話人物改編熱,更是吸引了眾多資本湧入。
尤其是在原創乏力、基礎薄弱的情況下,國漫借用中國神話IP作為故事的外殼,優勢很多:
一方面,神話IP往往帶有較高的大眾熟悉度,本土文化環境的耳濡目染也讓這些IP更具有代入感,老少皆宜,大眾接受度高;另一方面,大多數神話IP已有故事基礎深厚,改編門檻較低。可以說,神話IP是個價效比很高的選擇。
自此,重塑神話人物、打造神話IP宇宙、點燃國漫消費熱情,製作方透過這三步實現IP吸引觀眾、口碑反哺票房,形成了完整的國漫電影運作套路,無疑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國漫崛起”,但是也侷限了其題材選擇的廣度和範圍。
馬克思曾說過:“希臘神話不僅是希臘藝術的寶庫,同時也是希臘藝術的土壤。”這句話同樣適用於中國傳統文化,中國神話的魅力是永恆的,大家審美疲勞的不是中國神話,看膩的其實是一個個程式化的商業套路。
可是,要讓第一批觀影人群願意走進電影院去看國產動畫,必須有一些容易接受,並且耳熟能詳的題材和角色。不可否認,打造神話IP宇宙,就是一塊敲門磚,優質的中國傳統IP內容產出,可以逐漸樹立起消費認可度,培養大家對於國漫的觀看習慣,是一種更具可行性的方式。
另外,電影是藝術也是商品,作為投資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產品賠本,因此穩定是最重要的。就目前的市場環境來看,無論是網路文學、動畫,還是電影、電視劇等等,神話故事依然是主流。所以說對於製作方和投資方來說,因為這個領域穩定,自然會以神話為主。
這樣看來,《雄獅少年》主創團隊敢於跳出神話故事等於國漫之光的奇怪現狀,在目前國產動漫主題範圍狹窄,不敢標新立異的情況下,講出真正有共鳴的原創故事,已經算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國漫電影不應止於神話改編
中國傳統文化博大精深,我們有很多神話故事可以改編,很多題材可以創作,因為中國動畫人擅長做這件事情,而且也做得很好。比如,從神話改編的《哪吒之魔童降世》加了很多中國元素,會給人一種:只有中國人才能做出來的感覺,這就是我們自己的風格。
我們有自己的風格是一件好事,但換一個維度來看,國漫如今依舊是建立在中國神話和武俠的基礎上,若想實現真正的崛起,則不應該拘泥於此。跳脫出神話故事的《雄獅少年》可能未必會成為“年度黑馬”,但是它在題材、製作、故事方面的探索,是中國動畫電影市場難得的創新。
另外,最終引爆《哪吒之魔童降世》這部影片的,也不是那則我們熟知的神話傳說,而是被賦予了全新精神核心的新故事。這部作品歷經66版劇本修改,很多故事情節都顛覆了觀眾對哪吒神話的既定印象。“若命運不公,就和他鬥到底”、“我命由我不由天”、“不認命就是哪吒的命”,這些在已有基礎上原創的內容和主題才是真正吸引觀眾的地方。
改編和原創從來都不是對立的,“炒冷飯”也沒什麼不好。以日漫來說,很多作品都是從中國神話故事中提取到的靈感,像《七龍珠》《火影忍者》都能找到《西遊記》的影子。因此,神話故事改編不是不好,關鍵是要做出新意,讓大家覺得好看、有意義,覺得花錢買的票價值得,那麼這就算是一部好作品。
中國的傳統文化無疑是優秀的,它的美值得我們去探尋,挖掘,實現創意的表達。國漫傳統題材,可以說是抓住情懷這把牌,也可以說是從初心出發,這是國漫不錯的開頭。但若只是一味的求穩、不翻車,國漫電影又何談真正的崛起?國漫電影的未來也不應止於“神話”,它有更多的可能性等待我們去發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