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時期,湘西的土匪是戰鬥力最強的土匪之一。他們佔山為王,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這其中,尤以活躍在湘西龍山一帶的瞿伯階最為狡猾,國民政府多次調軍圍剿,然而讓人奇怪的是,瞿伯階的隊伍卻在屢次圍剿中不減反增,最終成為湘西巨匪,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1900年,一個男嬰啼哭著出生在龍山老興賈溪村瞿家大寨。
男嬰尚未滿月,他的父親瞿代誼就找到村裡的算命先生瞿賽仙,給兒子算生辰八字。瞿賽仙掐算一番後說,他這個兒子雖是鼠子,卻是六乙鼠貴之命,將來不是亂世梟雄,也是綠林豪傑。總之,他是鼠王轉世,必成大器。瞿代誼聽完大喜,於是請瞿賽仙給兒子起名。經過斟酌,瞿賽仙給他兒子按家族輩分起了個名字——瞿伯階,所謂“階”指的是官階,寓意他將來步步高昇。
瞿伯階從小就頑劣異常,是個好勇鬥狠的狠角色。再加上他頭腦靈活,心眼多,因此同齡的少年中,他總是充當那個最有影響力的角色。
成年後,瞿伯階有個當區長的伯父,見他喜歡打鬥,就給他安排了一個保安自衛隊隊長的職務,讓他每天帶著十幾個拿槍的保安四處巡邏。
其實,所謂的保安自衛隊,和張作霖當年組建的保安團是一個道理。因為湘西曆年兵禍頻繁,一些官兵遊勇和流民在生計無著的情況下,就會拖槍結幫為匪。他們出沒無常,不僅洗劫村寨,而且還搶劫往來的商賈。因此,縣政府往往會組建多個保安自衛隊,以武裝力量對抗土匪,保一方平安。
按理說,瞿伯階應該保衛當地百姓的安全和財產。誰知他當上隊長後,卻帶著手下四處敲詐勒索,行徑與土匪無二。
儘管叔父在縣裡有權有勢,可是瞿伯階的做法,惹得天怒人怨。因此,不少人到縣政府告狀。為了平息民憤,無奈之下,叔父只能把他趕出了保安自衛隊。
瞿伯階回到龍山後,遊手好閒的他,乾脆進山做了土匪,並且憑著兇狠與詭計多端,很快就在土匪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匪首的心腹。
不過湘西惡匪多,流動性也很大,彼此間利益爭鬥更是頻繁。所以欣賞瞿伯階的匪首沒過多久,就在打鬥中丟了性命。瞿伯階意識到只有跟著大土匪混,才能過上吃肉喝酒的生活,所以他隨後又投靠了當地很有名氣的惡匪。
果然,憑著為非作歹的實力,瞿伯階再次得到了匪首的信任。慢慢地他也擁有了自己的勢力,隊伍也逐漸得到了擴充。
本來,瞿伯階只能算是土匪中的小股力量,由於沒有充足的資本,也沒有足夠的武器,他根本翻不起大浪來。不過,當時湘西一帶的土匪實在太多了,而且這些土匪慢慢成了勢,竟然與鄉紳和官員勾結,做了許多無法無天的惡事。那些不與他們為伍的官員,還遭到威脅,有了性命之憂。土匪的猖獗讓國民政府十分頭痛,於是派出大量的兵力,對他們進行圍剿。
國民黨軍隊的圍剿,讓做強做大的土匪勢力大大地受到了打擊。但瞿伯階雖說勢力不強,他卻懂得以戰養戰,總是小心地避開人數眾多的大部隊,常常與那些落單的隊伍打上一仗,從而繳獲槍支彈藥。對方如果願意落草,他就熱烈歡迎。對方如果不願意,他也不強留,就給點鴉片煙讓對方當作盤纏。
其實,在國民黨軍隊當兵,本來就沒有前途,又很受約束。所以那些當兵的被俘後,願意留下來跟著瞿伯階幹。畢竟當土匪相對自由,而且還有鴉片煙吃。
比如,川軍潘文華的隊伍,奉命圍剿湘西龍山一帶的土匪時,就多次與瞿伯階交手。瞿伯階對於川軍就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為川軍不是國民黨軍隊嫡系部隊,再加上又是被蔣中正逼調過來的,所以川軍不僅剿匪不積極,而且也不可能長期待在龍山。
的確,川軍有一次圍攻瞿伯階。由於川軍有兩個營,所以瞿伯階一直在山上與川軍迂迴作戰,不正面交戰。快到天黑的時候,川軍又過來了一個團。儘管川軍兵力越來越多,瞿伯階卻很沉得住氣。一直等到天黑後,他仗著自己對周圍地形十分熟悉的條件,這才帶著匪眾突圍。
川軍很不經打,很快就被他們打出了一條通道。瞿伯階意識到,川軍外強中乾,並不像想象的那麼厲害。所以他一鼓作氣,帶著匪眾攻打川軍,在人數懸殊的情況下,川軍丟盔棄甲,四散而逃。那一戰,瞿伯階奪了70多支步槍、13挺輕機槍和不少子彈。
吃到了甜頭的瞿伯階,馬上改變了戰術,在龍山與四川邊境一帶,多次偷襲駐紮在鄉里的川軍。每次都大獲全勝,不僅繳了不少武器,而且還活捉了不少川軍將士。在他的規勸下,不少川軍就做了他的手下。
有一次,瞿伯階抓到了一個營長。他待營長為上賓,不僅好生請營長吃喝,而且還請營長抽鴉片煙,並推心置腹地讓營長帶話給潘文華,讓潘文華別再剿匪了。就算把土匪打垮了,潘文華也是要垮的。因為蔣中正絕對容不下這些雜牌軍,所以跟他幹,最後落不到好下場。
也許瞿伯階說的話,川軍都明白。因此後來作戰士氣更是低迷,這讓瞿伯階撿了不少便宜,他的隊伍竟然越剿越多,成了地方上勢力最強的土匪。
後來,國民黨政府為了圍剿他,還派出3個師的兵力,想瓦解他和他的武裝勢力,結果卻又讓他的隊伍得到了極大的發展和擴充,武器也獲得了不少。以至於瞿伯階的隊伍,在人數最多的時候,差不多達到了2萬人的驚人數量。
瞿伯階確實是個人才,他和別的土匪有很多不同,這也是許多人願意追隨他的原因。
比如瞿伯階在龍山的時候,由於國民黨軍兵力太強,他為了規避風險,就帶著隊伍去了二所鄉。由於手下人多,都要吃要喝,所以在瞿伯階的指揮下,這群土匪四處搶劫,還幹些綁票的勾當。
這天,瞿伯階綁架了一個婦女。這個婦女身份可不一般,她是師興周姐夫賈胡五的親姐。師興周可是龍山一帶名氣在外的人。瞿伯階把賈胡五的親姐藏在二所鄉的一個非常隱蔽的山洞裡,並要求她家拿4萬大洋或者8萬煙土來贖。
結果,事情很快傳到師興周耳中,綁架居然敢綁到他家裡來,他感到很沒有面子。所以他就找到龍山縣縣長,要求縣長調保安團和警隊來圍剿瞿伯階。
很快,保安團與警察大隊來了不少人,在二所鄉與瞿伯階的隊伍展開了激烈的戰鬥。雙方激戰了一天一夜,還是沒能分出勝負。好在瞿伯階聯絡了附近的土匪來支援,這才勉強打跑了保安團與警隊。
但瞿伯階知道,勝利只是暫時的,要不了多久,對方就會派出更多人馬來戰。為了穩妥起見,瞿伯階決定帶著隊伍繼續遷移。
可是賈胡五的姐姐怎麼辦呢?
這時,有個叫向道和的小匪首,主動表示他家就住在山洞附近,他可以留下先看看情況。
瞿伯階認為這是個辦法,所以他在給向道和留下足夠的錢糧與槍械後,就與其他匪首離開了。
次日,縣保安團果然又派出大批人馬來戰。向道和與他手下的40多人頑強抵抗,可由於兵力懸殊,在堅持了四五天後,向道和這一方死傷慘重,最終只得帶著殘餘的幾個土匪逃走了。
本來土匪們還指望靠賈胡五的姐姐發一筆財,沒想到這麼快就成了泡影,土匪們氣惱之下,紛紛要求殺掉向道和洩憤。但瞿伯階卻對他們說,向道和逃跑固然不對,但他上次在攻打龍山縣城的時候,立有大功,所以將功贖罪,理當原諒他。
從那以後,向道和對瞿伯階忠心耿耿,再也沒有二心。
瞿伯階除了會籠絡人心,他還有個“三不原則”:不姦淫婦女、不搶人耕牛、不得罪幹人(窮人)。
俗話說,兵來如梳,賊來如篦,匪來如剃。意思是官兵搶劫如梳頭,還能剩下一點;盜賊搶劫如篦子篦頭,給搶得精光;最厲害的就是土匪搶劫,直接連頭髮根都要剃光。可見當時的土匪多麼沒人性。至於姦淫婦女,那更是肆無忌憚。
所以,瞿伯階的“三不原則”立刻就把他的土匪隊伍,變成了土匪中的一股清流。再加上他從不搶窮人,因此窮人對他也十分友善。在國民黨軍隊圍剿土匪時,由於抓不到瞿伯階,就把氣撒在老百姓身上,誣衊老百姓通匪。還搶奪老百姓的耕牛和財物,燒他們的房子,因此老百姓對國軍恨之入骨。所以,不僅不去舉報瞿伯階的行蹤,還多次給瞿伯階通風報信,讓他和手下總能化險為夷。
1937年,瞿伯階還帶著200多人組成的武裝隊伍,打進了龍山縣城。他不僅佔領了警察局,活捉了縣長,還把關押在監獄裡的犯人全部釋放。那些犯人無處可去,紛紛跟著他做了土匪。
瞿伯階的能力之所以比其他土匪強,並不是他讀了多少書,而是他很喜歡聽說書的人跟他講《水滸》《三國》。他沉迷於精彩的故事,同時他也從書中,學到了不少道理。
當然,瞿伯階的拉攏人心也好,“三不原則”也好,並不代表他就有向善的想法。隨著勢力越來越強大,瞿伯階的地盤也橫跨四省交界十縣之多。為了攫取更多錢財,他不光四處搶劫,還綁架敲詐,並且還攤派捐稅,抽鴉片煙稅等。如果有人敢抗稅拒捐,一村人就會跟著倒黴,輕則房屋被燒,重則全部被屠。
由於多次圍剿瞿伯階都徒勞無功,國民政府便改剿為撫。
1947年,國民政府陸軍一級上將程潛對瞿伯階許以高官厚祿,進行招安。在程潛的勸說下,瞿伯階終於接受了收編,而他也因此被任命為國民黨暫編第十師少將師長。
1949年解放前夕,瞿伯階病死在太平山。可以說,他也因此成為了民國悍匪中,唯一一個得“善終”的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