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距離影片《親愛的》上映已經過去7年了,尋子之路也由幾年到了十幾年,值得慶幸的是四個原型家庭裡除了彭高峰是在電影上映之前就找到了自己的孩子。吳麗萍、孫海洋,也在電影上映之後的幾年裡分別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和兒子。
不幸的是還有如杜小華一樣至今都沒有找到孩子的家庭。
在中國的某地還有一對夫妻,也經歷了從希望到失望,由一絲小小的線索便跨越大半個中國的奔赴,天涯,知乎上可能也有過他們的發言。只為尋找從五歲便被人販子偷走的兒子高偉濤。在他們看來,十幾年的漫漫尋子路,即使遇到過許多的打擊和挫折,但是尋子之路不會停下。
因為不僅僅是給自己一個交代也是讓丟失的孩子明白,即使你可能已經不記得我了,但是我還是要找到你,因為不是我賣掉了你,而是人販子從我生活中偷走了你。而此時還不知情的夫妻們卻不知道自己尋找的物件以為是他們不要他了。
人販子對於家庭的傷害不僅僅是對於家長而言,對於孩子也是一生的痛苦。一些孩子甚至在被買家洗腦的時候可能對親生父母還有一絲怨恨,為什麼要“賣掉我”,但最多的還是尋求一個真相,因為他們始終相信親生父母不可能賣掉自己。
寶貝尋家被幫助人高偉濤從20歲成功逃離村莊,到至今不肯放棄的尋家之路,就渴望回到家,得到一個真相。
從第一次來到河北廊坊這個新家,高偉濤便被告知你父母不要你了,把你賣給了我們。面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父母,高偉濤天天哭著、鬧著想要回家,然而人性中的罪惡怎麼可能被這個五歲幼童的淚水所折服,養母脾氣好了一點,可能還會哄一鬨她,可脾氣暴躁的養父,鬧的兇了就直接打,他們相信一個孩子也折騰不到哪去,總有一天他會承認這是他的家。
日子一天天地就過去了,年幼的高偉濤每天起床最重要的事就是被養母楊母逼迫著背誦新的家庭地址,一遍遍地自我催眠著這是我的家,這是我的父母。
然而午夜夢迴,夢裡溫馨的場面,對親生父母的渴望,都讓高偉濤沒有放棄掙扎。他找準時機趁養父母不在,準備偷溜出村,尋求幫助。然而,惡人總是聚團而居,即使沒有,當他們看著被捆縛的人進行自救時,即使視而不見也好過助紂為虐。
顯然這個村莊裡的人都是“團結的”,他們都知道高偉濤是被村裡那個生了三個女兒的人戶買回來繼承香火的的,所以他們自發的當起了“保護者的角色”,往往高偉濤還沒走出家門多遠,就被“好心”的村民送回了家,一次次的逃離換來的是更加毒辣的痛打。
或許是養父母也知道高偉濤記事了,不受操控了,於是一年以後他們抱來了一個更加年幼的男童。新的兒子因為不記事,沒有逃離,沒有哭鬧,符合養父母對於兒子的所有期望,因此新弟弟從小到大就被寵愛著。
有了一個新的孩子,高偉濤也沒有被養父母放過,但是家裡也不能白養一個。當同齡人安心沐浴在陽光下,一點點用知識充實自己的時候,每天放學的高偉濤,卻拿著刀揹著筐滿山滿野的找豬草,回家以後還要幹家務活,有時候也要負責帶新弟弟。或許是怕高偉濤有能力以後,自己就管不住他了,因此2004年高偉濤就輟學,在養父的安排下前往北京打工,同時為了防止他跑路,將自己的女兒安排在他身邊當眼線。
在北京的每一天高偉濤的壓抑並不比在廊坊少,走到哪都有人跟著,跟誰多說了兩句話也要被詢問。每天晚上都會接到養父母的電話,甚至自己每天的花費都要用筆記錄在本子上,月末與工資對比,看是否有不必要的開銷,剩下的錢全部寄回去,怕他悄悄存路費逃跑。
別人的成人禮都是一聲聲的祝福,家庭條件好的,除了必要的蛋糕,更是來自親人的禮物大禮包。然而,高偉濤的成人禮便是養父母送他提前邁入一家之主的行列。養父母始終覺得高偉濤對新家有隔閡是因為沒有牽掛,因此他們早早地便替高偉濤物色了一位妻子,待高偉濤成年不久就替他們把婚事辦了。
被迫輟學,毫無自由地打工,被迫結婚,這一切就像一個導火索只等燃到引線末端的爆炸。對養父母的做法雖然感到氣憤,但是高偉濤卻沒有將怒火轉移到妻子的身上。
2011年,春節期間,在妻子的意願下,高偉濤沒有聽從初二回孃家過節會招來災禍的迷信,帶著妻子不顧養父母的阻攔在初二那天去了岳家,然而沒過多久高偉濤就接到了養父的電話,電話那端說“你弟弟出了車禍,都是你們害的,現在你弟弟眼睛出了問題,即使是傾家蕩產我也要治,你也要負責。”一通狗血淋頭的辱罵,毫無證據的冤枉,從小到大的偏頗,高偉濤徹底怒了,他想著如果是在親生父母家裡長大,我的人生會是什麼樣子。
同年4月,為了不引起養父母的懷疑,高偉濤沒帶任何生活用品,連身份證都沒拿,帶著多年偷偷攢下來的500元,一路艱辛的來到了北京一處朋友的家裡開始了漫長的尋親之路。
鑑於養父母對自己的掌控,高偉濤知道自己的所有關係網他們都瞭解,且自己離開不過幾個小時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因此在朋友那裡沒有多過停頓便一路南下去了四川。500元很快就花完了,沒有資金寸步難行,他只好一邊打工一邊留意親生父母的資訊。他也求助過警察想要藉助DNA系統庫,比對查詢自己親生父母的資訊,然而他被拐賣的時候是現代科技並不發達的90年代,透過科技手段的希望落空了。
從2011年到2013年,兩年時間,600多個日夜,高偉濤跑遍了無數箇中國城市,見證了許多曾經自己想也不敢想的新鮮事物,唯獨沒有見到自己的親生父母。這些日子,他見到了許多尋找孩子的家長,每當自己與他們比對失敗時,都是雙方家庭的痛苦,每當彼此擁抱互相鼓勵時,即使沒有血緣關係,也能感受彼此的痛苦,無助。
高偉濤的尋親之路,也引起了廣大熱心人士的注意,在志願者的幫助下,醫生對高偉濤進行了催眠治療,自此他回家之路又多了幾條關鍵資訊。
我家附近有很多山楂樹,小時候我可喜歡吃了,家裡的飯桌上頓頓不落大饅頭,而且周圍的人都喜歡把“要不要的,曉不曉得”當做口頭禪。我們家是四口之家,除了爸爸媽媽,我不記得另外一個人的身份了。我記得那是一個尋常的一天,我正在獨自玩耍,一個穿著紅色衣服的女人走過來,對我說,帶我去買東西吃。
小小的年紀尚不知社會的險惡,開啟的汽水才喝了一小口,自己便暈了過去,等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都變了,他擁有了一個新的身份,身份證上寫著1998年出生高偉濤。直到這一刻高偉濤才發現自己可能是被拐賣的,而對於親生父母拋棄的言論都是養父母的謊言。
2013年,在社會愛心人士的陪同下,高偉濤回到了養父母的家,想要從這裡開啟一個突破口。高偉濤知道自己的養父是個什麼樣的脾性,如果直接上門的話,不僅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資訊,可能還會被打出來。於是,他帶著志願朋友們直接去了爺爺家裡,同時在志願朋友的幫助下說服了12位與養父關係好的村民。想讓他們幫自己調節一下與養父之間的矛盾。見到高偉濤,年邁的爺爺奶奶非常高興,給他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
養父剛從外面回來就聽到了高偉濤帶著一大群記者朋友們來採訪他的訊息。立刻跑到爺爺家裡,對他破口大罵,“白眼狼,你能耐了,居然跑去找記者來採訪我。”在高偉濤的解釋和周邊人的勸說下,雙方終於心平氣和地來到了養父的家裡,商量解決方案。
誰知,當高偉濤提出想要自己剛來這個家裡照的全家福上面自己的照片時。養父又怒了,對他大吼“你還回來幹什麼,你不是要去找親生父母嗎?我為你建房子,幫你討老婆,我就算是養一條狗,這20年也有感情了。”說著將家裡關於高偉濤的所有照片都扔在了地上,只留下空蕩蕩的相簿擺在那裡。
“是呀,但是我不是狗,我是人,我有家的。”高偉濤在一旁小聲回應道。
這場回家之行註定是不歡而散的,望著已經87歲的爺爺拉著自己的手邊囑咐邊流淚,高偉濤也感到難過。如果小時候周圍都是惡意,那麼爺爺從始至終對他不變的關懷和受到毒打時的維護卻是僅存的溫暖。這也是他為什麼一回到村裡,就下意識去爺爺家裡。他對爺爺保證“就算我找到了自己的家,我也會回來看你的,我會孝順你的。”
臨行之前或許是知道高偉濤是真的心意已決,養父鬆了口“你不要再雲貴川等地浪費時間了,當初送你來這裡的那個人是山西太原的。”養母也抱著他流淚,說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見到他。這一躺不僅如願得到了關鍵資訊,也拿回了被扣留的身份證。
離開以後,高偉濤再次踏上了漫漫尋親路。在一位曾經認識的丟失女兒的一位母親的幫助下,高偉濤瞭解到山西運城一對正在尋找兒子的父母,所提供的線索和自己有著很大的吻合率。然而,等見了面卻只能無奈接受又是一場空夢的事實。
運城認親失敗以後,沒過幾天,那位母親又通知了高偉濤,說山西太原有一位父親在找孩子,這次可能是對的。然而,卻又是失敗的。那位父親看著與自己孩子一般年齡的高偉濤,眼眶都紅了,即使已經知道這不是他的孩子,依舊熱情地邀請他去家裡做客。同時主動將高偉濤的資訊告訴給身邊的人讓他們幫忙留意一下有沒有線索。
直到今天,高偉濤依舊沒有放棄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他在寶貝回家和有關媒體資訊渠道上都發布了自己的資訊,希望可以透過資訊的擴散早日找到回家的路。最後,他表示如果沒有準確信息就不要來找他比對身份,因為他害怕彼此都會失望。
像高偉濤一樣的存在還有很多,而這一切都是人販子帶來的。從彭洪菊到梅姨,人販子已經發展到了一個關係網了。一切都是因為買賣因為各自的利益引起的。高偉濤河北廊坊新身份的存在是所謂男孩子才能繼承香火的封建風俗,一個幼童一次次的掙扎自救卻被村民的集體阻攔是我國法律意識普及的薄弱。
沒有買賣就沒有傷害,當一個人理所應當地覺得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透過法律用錢解決的時候就應該要加強關於拐賣人口的刑法力度了。我國法律幾經修繕,經過各界人士的不斷努力,終於由最早的拐賣兒童中的買方免於刑責發展到了買賣雙方都需要承擔刑事責任了。
同時家長朋友們也要交代孩子們對於陌生人要提高警惕,遇到有人求助的情況不要在不能確保自己安全的情形下輕易交付自己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