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縣長叫王冷齋。他畢業於保定軍校第二期,與秦德純是同學,棄武從政後,因為秦德純的介紹,一度擔任過北平市政府參事兼宣傳室主任。宋哲元和秦德純都深知宛平的重要性,除派強兵能將扼守外,又在這裡設專員公署,特命王冷齋為縣長兼督察專員。
王冷齋剛到任,屁股還沒坐熱,日本人就如影相隨地跟了過來。天津駐屯軍參謀桑島第一個駕到。他一進門就對王冷齋說,最近部隊運輸出現了一些困難,兵營不夠用。
奇怪了,你有困難跟我說幹什麼,你的部隊又不歸我管。桑島可不是這麼認為的,這哥們自來熟,儼然他是主,王冷齋反 成了客。他拿出一張地圖:看清楚沒有,從豐臺到盧溝橋,這中間叫做大井村,你把大井村外的六千畝土地撥給我吧,好讓我們早點打樁圍地,建造機場和營房,那樣困難就都解決了。
桑島一副頤指氣使的表情,不知道的,還以為王冷齋是他的下屬。要是一般人,王冷齋得扇他一大嘴巴:你媽貴姓,懂不懂禮貌,有這麼跟我說話的嗎?
可是眼前的人不是一般人,是日本人,不能隨便和他翻臉。王冷齋只好說:“我剛剛到任,前任縣長在這方面沒有移交給我任何案卷,因此我需要向上級請示後再給你答覆。”
雖然話很婉轉,可桑島也能聽出對方是在拒絕,馬上便拉長了臉:“還請示什麼請示,你的上司早就同意了,到你這裡無非是過一下手續。”
這是日本人經常運用的一招,靠兩邊資訊不對稱的辦法來制住你,心理素質差一點的,還真得著了他的道。王冷齋依然是一臉的沉靜,他伸出手:“好的,請把批文取出來讓我驗看一下。”
桑島不過是信口開河,靈機一動,胡謅出來想詐對方一把的,哪裡真有什麼上司批文。這小日本的臉立刻成了猴子屁股,真是坐也不是,立也不成,支支吾吾,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囫圇話了。王冷齋起身,端起茶杯,送客。
王冷齋的秘書負責把桑島送出門,按照王冷齋的交代,這個秘書邊走邊跟桑島交心:“這事別說沒有批文,就是有批文,也辦不了。”桑島差點跳起來:“憑什麼?有批文怎麼會辦不了。”
秘書說你別激動,聽我慢慢道來:“知道中國人最敬什麼嗎?”桑島怔了一下:“皇帝?”“那是你們日本!我們中國人最敬祖宗。你要的那些地方,全是當地農民的祖墳所在地,政府就是下批文,他們也決不會出賣。”桑島半信半疑:“不會吧,那麼多地,全是你們中國農民的祖宗墳地?”秘書不高興了:“我還騙你不成,看來你還是對中國不瞭解啊。北方農村,只要出了村子,外面全是祖墳。”
桑島回去後讓人一打聽,果然,大井村外一帶大多是墳地,而也的確沒幾戶人家肯轉易把土地賣給外國人。
盧溝橋(3)連載,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