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今陝西西安)人劉弘客居於涼州天梯山(今甘肅武威縣南40公里),他點燈懸鏡于山穴中,聲稱有“神異”之術,以迷惑老百姓,信徒有一千多人。到後來,甚至連張寔身邊的親信也都成了劉弘的弟子,其中閻涉、趙卬(音áng)二人更是劉弘的同鄉。於是劉弘對他倆說:“上天賜給我神璽,應當在涼州稱王。”閻涉與趙卬深信不疑,暗中與張寔左右親信十餘人謀劃著刺殺張寔,擁戴劉弘為涼州之主。誰知這個陰謀被張茂發覺了,張茂就請求張寔殺掉劉弘。張寔命令牙門將史初去逮捕劉弘。可惜史初剛出發不久,閻涉與趙卬等已身懷利刃闖進了張寔的住所,將其殺害於客廳之中。那邊劉弘看到史初,知道事情已經敗露,就對他說:“張刺史已經死了,再殺我又有什麼意義?”史初大怒,割掉他的舌頭,將他帶回姑臧城。張茂用車裂的酷刑處死了他;閻涉、趙卬等數百同黨也都被捕獲殺死。這是“晉愍帝”建興八年(公元320年)六月間事。張寔從314年接替張軌的職位,至此已有6年;而從前涼立國來說,只能是在位3年,享年50歲。
張寔死後,由於其子張駿年幼,涼州的文武官員們便推舉張茂為涼州刺史、西平公,繼承其兄的基業。張茂在位4年,公元324年病逝,享年48歲。由於張茂沒有兒子,死後由張寔的兒子張駿繼位。張駿在位22年,於公元346年病逝,享年40歲;即位的是他第二個兒子、20歲的張重華;張重華在位7年,公元353年病死時,年僅27歲。從張茂即位到張重華病逝這33年間,前涼政權雖然向東晉王朝稱臣,卻一直延用西晉愍帝的年號“建興”,張重華病逝的那一年,已經是“建興四十一年”了;已經死去三四十年的晉愍帝司馬鄴若地下有知,也該稍感欣慰吧?當然,面對強敵,前涼政權也不得不一度接受前趙與後趙的封號,甚至為了能夠與東晉王朝取得聯絡,不惜以向橫隔其間的成漢國稱藩為條件,換取前涼使者的順利通行。在這一段時間裡,前涼政權不但內部相對穩定,對外還屢屢擊敗強敵。當後趙的10萬大軍圍攻前涼的枹(音bāo)罕城(今甘肅臨夏東北)卻久攻不下、損失慘重,其大軍也屢屢被前涼名將謝艾殺得落花流水時,後趙天王石虎悲哀地嘆道:“吾以偏師定九州,今以九州之力困於枹罕,真所謂彼有人焉,未可圖也。”(《晉書·張軌傳張重華附傳》)正是在這段時間裡,前涼政權“盡有隴西之地,士馬強盛”,版圖也從原先的一州十郡擴充套件為三州二十二郡。史載:“於時天下喪亂,秦雍之民死者十八九,唯涼州獨全。”(《魏書·私署涼州張寔傳》)僻處西北一隅的涼州地區,猶如廣袤無邊的沙漠中的一小塊綠洲,出現了一個相對安定的環境,該地區的經濟文化也有了一定的發展,成了飽經戰禍的中原人士的避難所。
可惜,張重華之後,前涼政權就開始走下坡路了。
張重華(327年~353年)
其實,張重華在位後期,由於屢破強敵,他本人已經開始驕傲自滿了,其表現形式為“頗怠政事,希(稀)接賓客”,而且“好與群小遊戲,屢出錢帛以賜左右”。雖然此時他尚能聽得進諫諍者的意見,而且還“優文答謝”,卻又“不之改也”。倘若像他這樣繼續統治下去,前涼政權也會慢慢衰敗;而他的英年早逝,無疑加快了衰敗的程序。張重華雖然是張駿的嫡子,卻不是長子,他上面還有個庶兄張祚。張重華既死,按照父死子繼的宗法制度,自然是由其世子張曜靈即位。雖然張曜靈才10歲,也於建興四十一年(公元353年)十一月十八日登上了涼州刺史、西平公的寶座,成了前涼國的君主。可是,張曜靈的伯父張祚卻容不得這個侄兒。張祚為人狡詐,早就與張重華的寵臣趙長、尉緝等結為異姓兄弟。趙長等便詐稱張重華的遺命,讓張祚輔政。而張駿的嫡妻、張重華的生母、張祚的嫡母馬氏呢,年齡大概與張祚相差不多吧,張祚先已與她通姦,有了這層關係後,又讓趙長和尉緝去對馬氏說:災難太多,天下不太平,應當擁立年長的君主。馬氏不知是因為真正愛上了張祚呢還是把柄被他捏在手裡,就聽從了趙長等人的建議,廢親孫子張曜靈為“涼寧侯”,改立張祚為前涼國君主。就在這一年年底,張祚又派人於東花園害死了張曜靈,並將他埋在沙坑裡。可憐10歲的張曜靈,在位僅僅一個月,就糊里糊塗地成了權力鬥爭的犧牲品。
張重華死後,前涼國內亂不斷
張曜靈死後,張祚登上了前涼國君主的寶座,自稱大將軍、大都督、涼州牧、涼公。一旦大權在握,其荒淫暴虐的本性便暴露無遺:他不但與自己的弟媳、張重華的妻子裴氏通姦,而且從宮中的妃妾到父親張駿、弟弟張重華沒有出嫁的女兒,無不糟蹋姦淫。以年齡推算,張重華的女兒頂多才十二三歲吧,可身為伯父的張祚竟然還不放過,簡直禽獸不如!你與裴氏通姦倒也罷了,可是不知什麼緣故,沒過幾天又將裴氏殺了;不僅如此,還自毀長城,殺掉了名將謝艾!第二年年初,張祚先稱涼王,然後稱帝,並將建興四十二年改為和平元年。張祚的妻子辛氏被立為皇后,長子張泰和被立為皇太子,次子張庭堅被封為建康王,弟弟張天錫為長寧王,張曜靈的弟弟張玄靚為涼武侯;其餘文武官員,全都晉爵一級。尚書馬岌因勸張祚不要稱帝而被免官。郎中丁琪又懇切勸諫說:“我大涼自武公(張軌)以來50多年,能夠以區區一州之眾,抗衡舉世之虜的原因,就是因為我們能擁戴晉室呀。殿下的功勳與德望並沒有超過祖先,卻稱皇稱帝,成為舉世攻擊的目標,怎能以一隅之地抗拒普天之下的強敵呢?”
(《高處不勝寒——皇帝與他的后妃兒女們》系列之1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