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是中國對越自衛反擊戰勝利39週年,為了緬懷在保家衛國的戰鬥中犧牲的解放軍戰士,3000多位來自全國各地的對越反擊戰參戰老兵、軍人家屬、烈士家屬、以及大批愛國群眾,於3月28日來到位於雲南屏邊的烈士陵園,參與了一年一度的銘記歷史祭奠英魂的活動。
不過在這個烈士陵園中,有一座墓碑尤為特殊。
這座墓碑三十九年來從未有過家屬前來祭拜,直到3月28日這天,墓碑主人李重洋唯一在世的姐姐才來到這裡哭祭。
那麼,為何三十九年來沒有一位親人過來祭奠過這位烈士呢?
少年為國捐軀
20世紀70年代,越南在結束了抗美戰爭之後,開始實行亞洲地區霸權主義政策,不斷對我國的領土和主權進行侵犯。
對於越南這種公然挑釁,置國際法度於不顧的行為,中國政府做出了打響“對越自衛反擊戰”的決定。
1978年11月20日,廣州軍區奉命開赴雲南邊境,準備武力擊退進犯我國領土的越南軍隊,而來自山西省剛年滿20歲的李重洋,就是這次行動中312師的一員。
戰鬥剛開始很順利,我軍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經過3個月的圍剿,我國境內的越軍很快被驅逐出去。
到了1979年2月17日,李重洋所在的312師率先進入越南境內,開始在境外作戰。
“過了邊境線,一下子艱難了起來,因為沒有越南軍隊熟悉地形,步兵和坦克的配合協調問題比較大,加上我們是先頭部隊,後面的補給,軍事工程都不太能跟得上,所以場面一下子膠著了起來。”來自312師退役的老兵回憶說。
2月19日,李重洋部奉命向高平城方向推進。
一路上,部隊不斷遭遇敵人的阻擊和埋伏,在部隊行進到一個山口的時候,遭遇了敵人反坦克部隊的伏擊。
狹路相逢,坦克車沒有辦法發揮戰鬥力,李重洋眼看一輛輛坦克被敵軍摧毀,心急如焚。
於是他駕駛坦克車想要從側翼衝出去,為部隊開啟一個缺口,但是狡猾的敵人早已在山口兩邊佈置好了地雷。
李重洋剛衝出去沒多久,就不幸連人帶車被地雷炸飛了。
看到李重洋的犧牲,戰士們紅了眼眶,但也激發出了血性。
戰士們前赴後繼,一輛車被擊毀,第二輛就接上,最終通過了這個山口。
對越自衛反擊戰,短短的二十八天就結束了,但是有3000多位像李重洋一樣的年輕戰士,把寶貴的生命永遠地留在了祖國邊境。
戰爭結束後,犧牲的烈士被集中安葬在了位於雲南省屏邊縣的烈士陵園,戰士們的英魂在南疆邊境再次築起“長城”,震懾著周圍對我國虎視眈眈的敵人。
家中鉅變
而李重洋為國捐軀的訊息,也在戰爭結束不久後傳到了山西家裡,隨之而來的還有一塊三等功的軍功章。
“李重洋同志為國犧牲了,對不起,是我們沒有保護好他。”李重洋的戰友們跪在李家門口,哭著向李重洋的家人們說道。
李父李母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顫顫巍巍地用雙手接過李重洋的遺物和軍功章,兩個人哭得昏天暗地,李父傷心過度當場就暈了過去。
家裡最疼愛的一個孩子就這樣離開了,他們連屍骨也沒能見上一面,悲傷的情緒籠罩著整個家庭。
很快親戚們聽到訊息都趕來弔唁,一家人彷佛丟了魂一樣,沉浸在李重洋去世的訊息中無法自拔,甚至連他的後事都無心辦理。
“人都沒有了,我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辦後事有什麼用啊。”李重洋的哥哥哭著說。
不過後來在親戚們的幫助下,一家人還是為李重洋辦了葬禮,將他生前的遺物火化下葬了。
然而,李重洋的離開僅僅是一個開始,李家的噩運卻遠遠沒有結束。
李重洋的父親自從聽到兒子為國捐軀的訊息後就一病不起,在醫院住院的日子裡也是每天以淚洗面,他始終無法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事實。
兩個月後,心力交瘁的父親就撒手人寰了。
李重洋父親的離開,對於這個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也是給其他家人帶去了更深一層的痛苦,尤其是對李重洋年邁的奶奶來說,先是心愛的小孫子戰死沙場,又是兒子的突然離世,老太太面對這樣的雙重打擊,哭幹了眼淚,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
在床上躺了一個月,不吃不喝,不是在痛哭就是目光呆滯地盯著兒子和孫子的照片,最終老太太也隨著孫子、兒子去了。
死去的人能夠一走了之,可是卻苦了剩下的人。
原本6個人的家庭,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就只剩下了三個人。
李重洋的母親已經年過半百,本該在家裡享受天倫之樂的她,接連失去了兒子、丈夫、婆婆。
她悲痛欲絕,一夜之間哭幹了眼淚,愁白了頭,多重的打擊之下,李重洋的母親出現了精神分裂的症狀,往後的日子裡一直恍恍惚惚,無法正常生活,就這樣渾渾噩噩的過了十個年頭,最終也於1993年也離開了人世。
家中只剩下了李重洋的哥哥姐姐,兩個人相依為命。
然而命運還沒有放過這可憐的一家人,1995年,李重洋的哥哥也因為多年來照顧家庭,積勞成疾,最終因為勞累過度突發心臟病去世了。
這一次,家中只剩下了李重洋的姐姐一個人,一個人孤苦伶仃地活著。
一年一度的祭奠
不久後,李家唯一還在世的姐姐也離開了山西老家,前往浙江和親戚一起生活。
來到浙江之後的生活不像以前那麼艱苦了,可姐姐還是會時常回憶起當年一家六口人的溫馨生活。
姐姐想起家人生前的遺願,都是沒能前往雲南祭拜一下李重洋,所以姐姐一直想找機會去一趟雲南,去看看弟弟。
不過因為身體的原因、工作的原因,姐姐一直沒有找到機會。
2017年,姐姐從網路上看到了每年在雲南屏邊舉辦的烈士祭奠活動,看到陵園裡那一排排的墓碑和前來祭奠的老兵、烈士家屬,她紅了眼眶,想著弟弟的墓碑在雲南孤零零的矗立了三十多年,家裡人從沒去看過他,弟弟泉下有知該多難過呀。
姐姐再也忍受不住對家人的思念、對弟弟的愧疚,痛哭了起來。
她決定,明年說什麼也要去一趟雲南。
轉眼到了2018年3月份,姐姐終於登上了南下的列車,一路來到了雲南屏邊。
2018年3月28日,這一年的祭奠活動比往年更加的莊嚴盛大。
大批越戰退役軍人不遠萬里來到這裡,前來探望和祭奠往日的戰友。
這些退役老兵還會特意準備一套當年打仗時穿的裝備,老兵們說:“穿上它,天上的戰友才認得出。”
除了退役的老兵,前來參加緬懷活動最多的群體,莫過於烈士們的家屬了。
當年發生戰爭的地點是在邊境,甚至是在越南,絕大多數戰士們的故鄉都不在這裡,但他們的遺體和英魂卻留在了此處。
所以,烈士們的親屬每年都會前來祭拜自己為國捐軀的家人。
不過與往年不同的是,在眾多烈士家屬中多了李重洋的姐姐。
姐姐跟隨眾人一起參與了各項祭奠活動,不過她的心並不在此處,她的眼睛始終在四處觀望,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弟弟李重洋的墓碑。
終於等到活動結束了,到了家屬們自由祭奠的時間,姐姐趕快跑到工作人員那裡,詢問李重洋墓碑的位置。
姐姐跟著工作人員的指引,一步步踉蹌地朝著李重洋的墓碑走去,還沒走到墓碑前面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來到李重洋的墓前,姐姐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抱著墓碑仰天痛哭,邊哭邊對李重洋說:“對不起,弟弟,這麼晚才來看你,奶奶,爸媽,哥哥他們都不在了,家裡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你們都走了,都走了...”
旁邊前來祭拜的老兵和家屬,聽了之後也都潸然淚下,也明白了這位烈士為何幾十年來從未有人前來祭拜。
歲月悠悠,光陰荏苒,39年的時光彈指一揮間過去了,那些當年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戰士們也都已經兩鬢斑白,蒼顏皓首。
他們把最美的青春年華奉獻給了祖國和人民,像李重洋一樣,為國捐軀的解放軍戰士還有很多,他們每個人都是我們的民族英雄。
而對於李重洋的姐姐,以及所有的烈士家屬,也希望他們在緬懷家人的同時,能夠走出悲傷,好好生活,不要辜負先輩烈士們用生命為我們換來的和平安定。
參考文獻:
軍紀之家 《20歲軍人為國捐軀,39年後唯一姐姐前來祭拜》
鳳凰網 《對越自衛反擊戰:和平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