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80和90後回憶起香港電影,
腦海裡會浮現出很多經典畫面和配樂。
但如果說起陳勳奇,想必有不少人都不知道他是誰。
我們看到的很多經典港片,其中配樂都出自他手。
如《東邪西毒》、《新不了情》、《重慶森林》等。
陳勳奇對於電影的熱愛,源於小時候祖父經常帶著他去看電影。
那時候在香港,陳家算是大戶人家,家裡不但有萬貫家產,
就連小小年紀的陳勳奇,都有專職的保姆來照顧生活。
在那段無憂無慮的時光裡,給陳勳奇留下深刻印象的,
便是每次在爺爺的帶領下去看電影。
爺爺喜歡看武打片,只要有新的電影上映,他幾乎會帶著孫子第一時間去觀看。
電影中各種人物的形象,無論是行俠仗義還是壞人的狡詐,
都給幼小的陳勳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尤其是電影的配樂和主題曲,每當響起來的時候,
都會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興奮感。
這種影響的潛移默化,讓陳勳奇未曾想到,
自己將來也會走進電影的行業裡。
多年後他再次回想起來,他也不明白,
自己到底是先喜歡上了武打片,還是先喜歡上了電影裡的音樂。
或許這兩者交織在一起,最終都在他的心底生根發芽了。
這種優越的時光,其實並沒有持續多久。
隨著陳家生意上的失敗,進而開始出現家道中落。
等到陳勳奇開始懂事的時候,身邊的保姆不見了,就連原先的房子也沒了。
全家人從大房子裡搬到了擁擠的小屋子裡,而周圍都是生活艱辛的普通人。
這種生活上的落差,開始在他的內心紮下根來。
條件變差了,但是內心的追求和理想並未曾熄滅。
在學生時代,他愛上了畫畫。
可惜家裡太窮了,那些專業的畫筆和畫紙都買不起。
甚至於每天晚上回到家裡,連電燈都用不起。
這些都未曾讓陳勳奇氣餒,他就著昏黃的油燈練習畫畫。
這樣一來,導致他的視力很快就出現了嚴重的下降。
中學沒有讀完,不要說畫畫,就連學業也不能繼續下去了。
家裡太窮了,15歲的陳勳奇只能輟學,輾轉在社會上謀生。
他在公司裡當過打字的小職員,也給電影院畫過新影片的宣傳海報。
由於香港要年滿17歲才能辦理身份證明,
沒有身份證明的陳勳奇,往往在被人得知真實年齡後就會被趕走。
那段日子他吃盡苦頭,根本看不到未來在何方。
所幸天無絕人之路,在叔叔的幫助下,他走進了邵氏電影公司。
有人把他推薦給了作曲家王福齡,讓這個孩子跟著他學點東西。
王福齡在香港的名氣很大,《我的中國心》、《不了情》等歌曲,都是出自他的筆下。
當時陳勳奇很誠實,他告訴了王福齡自己家裡的情況,並告訴他自己還沒有成年。
正是因為沒有隱瞞,讓王福齡答應收下他做徒弟。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陳勳奇正式走上了電影的道路。
而且從大的環境來看,彼時陳勳奇加入這個行業,可謂恰逢其時。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在香港還是電影的天下。
尤其是邵氏電影公司,可謂發展得如日中天。
好的電影不但有情節跌宕起伏的故事,還有豐滿立體的人物形象,
同時還有著很多電影配樂。
對電影發展如此重視的邵氏公司,電影配樂這個環節同樣也很關鍵。
剛剛入道的時候,他還沒有機會進行創作。
師傅王福齡讓他聽了很多外國的原聲音樂。
而陳勳奇有著驚人的記憶力,他往往每聽一段音樂就能牢牢記住。
除了記憶力之外,他的理解水平也非常厲害。
一段音樂應該搭配什麼樣的畫面,他也是看一眼就能理解。
在那些日子裡,他掌握了音樂和畫面的節奏,
同時也熟練掌握了剪輯的技巧。
有了這段學習的經歷,無論是音樂還是技術以及對電影的理解,
他都掌握了很多知識。
雖然對音樂和電影背景的契合掌握和理解都很出彩,
不過陳勳奇卻有一個很大的缺點——五音不全。
他雖然唱不出動聽的歌聲,但是他對音樂的理解卻無出其右。
他一直掌握著對電影內涵和音樂節奏的把握。
師傅王福齡也教給了他一個很重要的辦法。
只有懂電影,才能把配樂做好。
尤其在開展配樂工作的時候,陳勳奇說自己不是在看電影,而是在讀電影。
有了對電影本身的理解和把控,那麼在搭配音樂的問題上,也就能得心應手。
靠著自己的好學和理解,再有師傅的指導,
陳勳奇在電影配樂領域迅速出山。
從1967年到1979年,陳勳奇跟了王福齡整整12年的時間。
在這期間,香港和臺灣兩地的電影,
有將近八成的電影配樂,都是由陳勳奇完成的。
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他有了音樂聖手的美譽。
名氣漸漸大了,就連很多國外的電影公司都來找他配樂。
因為是邵氏的人,擔心自己接私活被處理,他還特意給自己起了一個英文名字。
這個名字的粵語發音,就是陳勳奇。
實際上,他的本名叫陳永煜,陳勳奇是他的藝名。
而他自己根本沒想到的是,後來這三個字能夠響徹兩岸三地。
因為給電影配樂多了,什麼型別的電影也都能遇到了。
有很多好片,同樣也有很多的爛片。
尤其是一些拍得不怎麼樣的電影,導演往往把他當成最後的救火隊員。
那些導演事前在拍攝和剪輯的時候都沒有走心,最後就想著透過電影的配樂來遮蓋一下。
在陳勳奇看來,這些影片本來都可以拍得很好的。
就是因為不走心,才導致了這種情況。
在他看來,電影的配樂是提升電影的,是畫龍點睛的,
然而在爛片的眼裡,配樂卻似乎成了救命稻草。
於是,實在忍受不了後,陳勳奇決定自己動手當導演。
那時候,他找到了導演麥嘉,說好了先從副導演做起。
就要開工的時候,成龍告訴他,要不還是先從演員做起吧。
這話讓陳勳奇有些害怕。
很長一段時間,在他的心目中,電影中的形象不管是正面人物還是反面人物,
都應該是長得周正有型的,他自認為不行,而且害怕當眾表演,
所以內心一直在打退堂鼓。
事實上,是他自己沒有自信。
像他那個年代,鄭則仕和洪金寶這兩個胖子,也能在影壇上獲得一席之地。
在一眾圈內朋友的鼓動下,他漸漸找回了自我。
除此之外,從小就看武打片的陳勳奇,還是跆拳道黑帶。
傳統的白眉拳和龍形拳他也會,所以拍攝武打片,還是綽綽有餘的。
就這樣,他的第一部電影作品《雙寶闖八關》出現了。
在劇中和他搭戲的是雪梨。
電影上映後,他看著自己的表演,一直覺得還是不行。
不過有了第一次的首秀,多多少少還是找到了自信。
接著他又在洪金寶的電影《敗家仔》中飾演了一號反派。
劇中,他使用龍形拳,與飾演正面人物的元彪對打。
此後,他瘋狂地迷戀上了各種的武打片。
他嘗試著各種新奇的武打元素,而且要求自己不管在什麼場合下,
都能符合電影本身需要的意境和要求。
因此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末,他也在熒幕上塑造了多種形象。
由於多是硬漢的形象,還有了007式演員的綽號。
30歲,陳勳奇正式開始當導演,而且還成立了自己的電影公司。
他導演的第一部電影叫《佳人有約》。
女性視角的戲,讓票房大獲成功。
不過在陳勳奇看來,自己不應該被外部的因素和標籤框住。
此後他又變更型別,拍攝武打片。
除此之外,他對於新人,也從來都是提攜的。
電影公司成立兩年後,一個年輕人進來,協助他進行劇本的創作。
這個年輕人當時還是TVB的工作人員。
不過他寫出來的東西,陳勳奇看過之後根本不符合要求。
陳勳奇讓他修改,年輕人就把自己關在家裡半個月。
可是,新的東西還是沒法用。
陳勳奇再讓他修改,年輕人也繼續。
反覆幾次後,最終年輕人寫出來的東西也沒有用上。
如果是其他老闆,碰上這樣的人直接就把對方趕走了。
但是陳勳奇卻覺得,這個年輕人的想象力非常豐富,
只要再歷練一番,將來必定是可造之才。
就這樣,整整六年的時間,這個年輕人都被陳勳奇留在公司。
之後,這個年輕人拍出了《旺角卡門》。
此時,這位叫王家衛的人,他寫出來的劇本,幾乎一個字都不能去掉了。
電影是娛樂產業,是講求快速出效益的。
很多人對陳勳奇的做法都感到奇怪,
憑什麼要用這麼長的時間去等待一個新人的成長。
而陳勳奇偏偏覺得,只有這些還未修剪過的新人,使用起來才更好。
或許,他從這些新人的身上,也能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除了幹用新人之外,對電影極致的追求,
在陳勳奇的身上也體現得淋漓盡致。
電影《空心大少爺》裡的一個鏡頭,
當初在拍攝的時候曾經拍了上百遍。
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其中一個鏡頭陳勳奇一直不滿意。
那是一場打桌球的戲,他希望鏡頭前能夠展現一竿打兩洞的場面。
除此之外,還要讓球鑽過吐出來的菸圈裡。
就這一個鏡頭,讓現場的工作人員忙活了大半天。
不是球進不去,就是菸圈散開了。
這樣的情況,在他之後的導演生涯中比比皆是。
拍攝《上海探戈》時,他勒令所有的演員學習法語和探戈舞。
劇中的林心如,白天學跳舞,晚上還得學法語,
所有的演員都暗地裡吐槽,說他未免太苛刻了。
不過陳勳奇不為所動,非要他們堅持學。
而當電視劇上映後,收穫的好評又說明當初他的要求是對的。
在陳勳奇看來,演員這一行業裡,很多人的文化水平很低,
只有讓他們多學點東西和技能,才能在未來的道路上走得更遠。
1994年,王家衛執導電影《東邪西毒》。
他邀請陳勳奇配樂,於是便有了後來經典的配樂《天地孤影任我行》。
這段配樂在隨後不但被奉為經典,而且後來還被各路影片引用。
此外,王家衛九十年代的電影《重慶森林》和《墮落天使》,
配樂也都是由陳勳奇來完成的。
憑藉此,他還奪得金像獎的最佳配樂獎。
此後的陳勳奇,除了幫朋友的忙之外,電影配樂已經做得很少。
生活上的陳勳奇,在自己步入老年的行列後,卻迎來了一段痛苦的時光。
關於陳勳奇妻子,網路上查不到詳細資料,但二人一直相愛至今。
或許是陳勳奇身在娛樂圈,女兒陳杏妍長大後也想進入娛樂圈。
原本,陳勳奇不同意,但經不住女兒軟磨硬泡。
進入娛樂圈後,陳杏妍曾有過多段感情經歷。
緋聞男友包括杜德偉、李思捷、馬國明等。
這些經歷,經過媒體添油加醋的報道後,完全變了味道。
之後,陳杏妍還被駭客曝光私人隱私照等事件,隨後患上了抑鬱症。
2014年,40歲的陳杏妍從家中墜樓。
這一年,陳勳奇63歲。
此前,他已經對外宣佈,不再做電影配樂。
隨著女兒的離世,陳勳奇備受打擊。
2016年,他又被查出患上了甲狀腺癌暴瘦30斤。
雖然陳勳奇已經老了,但是留下的經典,將會影響一代又一代的影迷。
從最初的電影配樂,到之後當演員做導演,
對於電影,陳勳奇一直有自己的理解和夢想。
幸運的是,他的大半生,都在從事著自己喜歡的事情。
夢想從他這裡起步,並澆灌出了更絢爛的色彩。
他起伏的電影生涯,已經成為不老的輝煌。
文|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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