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單將軍,且飲此杯。”
柳塵輕笑,波光瀲灩的眼染上迷離醉意,似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眼梢微眺,疏懶且魅惑,他單手執起酒盞喂至面前人的嘴邊。
單遠接過酒盞卻不喝,只將柳塵的手捉住,肆意揉捏,笑的不懷好意:“都說洛城能聽柳公子一曲,才知人間至樂,我等南蠻之人,何其有幸,得柳公子如此相待……”
“將軍此話卻是折煞我了。”柳塵低笑:“我不過是個低賤的戲子而已,所求不過一個安穩,成王敗寇,既然如今是大楚亡國,南蠻又如何,如今當權的,才是未來青史留名者。”
“好一個成王敗寇。”單遠舉杯一飲而盡,猛地攬過柳塵入懷,酒半數渡入柳塵口中,半數順著他精緻的嘴角滑下,更襯脖頸處誘惑萬千,引人遐思。
“不知我等粗鄙之人,如今得勝,可否有機會與柳公子結交?”
他說的隱晦,一雙眼卻在柳塵身上游移,在鎖骨處,腰間,略微停頓。
“柳塵能與將軍結交,自是柳塵之幸。”他渾不在意那炙熱的目光,迎合著那人的不安分的手,聲音裡帶著蠱惑的意味:“夜已深了,將軍。”
“好。”單遠一笑:“我之前還聽聞柳公子最是冷淡難以親近,今日所見,果然傳言不可信。”
“呵,傳言罷了,將軍不必真信。”柳塵雙臂環緊單遠的脖頸,笑意三分嫵媚,七分嘲諷。
夜深,身旁之人已經熟睡,柳塵披著薄衫起身,走出了房門。
打著燈籠的小廝早已等的昏昏欲睡,見柳塵走出,才迷迷糊糊睜眼:“聽公子吩咐,安排在後院的雜房裡了,奴才怎麼勸也不肯走。”
“猜到了。”柳塵道:“那便叫他死心個徹底。”
“公子何必如此。”小廝語氣明顯有不平之意:“為了那個人,委身於那般蠻子。”
“夠了!”柳塵斥責:“小五,到他面前,不許提及此事!”
【二】
冷冷的慘白月光下,後院的桃樹只剩了空蕩蕩的樹枝,枯葉滿地,一片蕭索的初秋衰敗之景。
柳塵打著燈籠,踩碎枯葉的聲音打破了後院的寂靜,他停住,幾步前的人聞聲回首。
幾年未見,他滄桑了些,衣衫破舊,清雋的臉添了幾分落拓,從前乾淨的下巴也有些青色的胡茬,那雙黑眸盯著柳塵,失神許久,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別開了眼,聲音苦澀:“來了。”
“梁遇,大楚已經亡了,金國到處宣傳你的樣貌,通緝你。”柳塵從袖間摘下荷包:“這是一些錢,順便帶著走吧。”
“柳塵!”梁遇聲音猛然厲了起來,雙手鉗制住他的肩膀,漆黑如墨的眼泛起了血絲:“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柳塵靜默,任梁遇抓緊的肩膀越來越痛,他一聲不吭,直到梁遇自己頹然放手。
“我憑什麼跟你一起走,你能給我什麼?”柳塵這時才道:“你叫我跟你一起流浪嗎?”
梁遇眼角掃過柳塵脖頸處曖昧的痕跡,恍然大悟,輕輕的苦笑了聲,語氣不是疑惑,而是肯定:“你已經跟了別人了。”
“如你所見。”柳塵不置可否。
“是誰?”梁遇問:“現在和你一起的人,是誰?”
“單遠。”
“那個金國的蠻子,他殺了大楚五千兵馬,還有三萬手無縛雞之力的平民,他就是金國的一條瘋狗,你喜歡他?”
“重要嗎?”
“是了,不重要。”
“快走吧,連累了我,對誰都沒好處。”柳塵指了指後院的一個小門,把荷包再次遞到梁遇面前,低聲道:“後會無期。”
梁遇擺手拒絕了荷包,走出門去,背影落寞寂寥。
柳塵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小巷,側身對小五道:“派個人跟著他,如果有人發現他,就悄悄告訴他。”
“是。”小五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三】
單遠最近很得意,洛城最硬氣的柳塵見了他,都得柔成水,他雖不好男風,但卻獨獨對柳塵有意,時常去柳塵門上造訪。
柳塵穿著旦角的戲服,在院子裡練嗓子,聲音清亮婉轉:
“春日遊,杏花落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好!”單遠讚了一聲。
“謝將軍。”柳塵仰起臉勾起嘴角,眼波流轉,緩緩傾身作了個萬福。
單遠正欲說些什麼,柳府的小五急急忙忙衝上前,打斷了二人,悄悄在柳塵耳邊說了句什麼,柳塵有一瞬間變了神色,轉瞬又自然。
他朝單遠歉意道:“單將軍,今日有事,實在不能接待將軍。”
“無礙。”單遠笑了起來:“你忙,我這便走了。”
柳塵趕到事發地時,梁遇已經是鼻青臉腫了,還未靠近就聞到一股酒氣,他躺在街邊,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暈了。
柳塵扶起他,才勉強走了幾步,梁遇像是清醒了些,猛地推開了柳塵:“滾開!”
柳塵依言鬆手,梁遇狠狠摔在地上。
小五驚得說不出話,柳塵輕描淡寫,若無其事:“送他去城郊的老宅,你扶著。”
梁遇路上斷斷續續醒過幾次,喃喃自語:“阿塵,阿塵變了,大楚也亡了,像我這樣的人,究竟該去哪裡呢。”他有時又冷笑著說:“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有時又掩面而大哭:“大楚,洛城,我的家,哪裡是我的家鄉……”
柳塵一言不發,面色如常,唯有藏於袖間的指甲嵌進了肉裡,淡淡的血腥氣在袖裡瀰漫著。
小五找來了馬車,艱難的扶了梁遇上去,柳塵給了小廝一張令牌,是向單遠討來的,可以不必檢查就出城門,本就是以防萬一的物件,果然排上了用場。
“罷了,你送他走。”柳塵道:“便再也不要回來了。”
“公子……”小五欲言又止。
“你替我照顧著他,我也能放心些,若他還想回洛城,拼死也要攔住,他那樣的人,平常看著溫溫吞吞的,一著急了就不要命。”柳塵叮囑道:“多備些錢,他總是愛喝酒的,從前愛喝,現在也是,不過還是勸著些,他喝酒容易醉……”
小五含淚收下了令牌以及一些銀兩,坐著馬車走了。
柳塵目送馬車絕塵而去,轉身慢慢步行往柳府的方向走著。
“如果,如果一切還跟從前一樣就好了。”柳塵笑著笑著,眼裡就蘊了淚,淚眼模糊間就彷彿回到了幾年前,那時陌上少年,足風流。
【四】
洛城的人爭先恐後的踏入梨園,只為了聽一曲柳家班的戲,但當紅的卻另有其人。
柳塵還不是名揚洛城的角兒,他躲在戲園子的一個小小角落,套上戲服,也不敢放亮嗓子,只是咿咿呀呀的哼著:
“想當年我跨馬提刀,威風凜凜,衝鋒陷陣,只殺得那韓昌賊,丟盔卸,抱頭鼠竄,他不敢出營,如今安王賊子反汴京,我怎能袖手旁觀不出徵……”
頭頂上忽地一聲笑:“這個穆桂英,怎的哼哼唧唧,不像女巾幗,倒似個閨中姐兒。”
柳塵惱羞抬頭,正撞進一雙漆黑清亮的眸子,那人一身書生打扮,卻懶洋洋的坐在樹杈上,完全沒有讀書人的莊重。
“套了書生的衣服,卻也去不掉一身的匪氣!”柳塵不客氣的回道:“聖賢有道‘非禮勿視’,公子莫非把筆墨學到了肚子裡,忘的乾乾淨淨了?”
“伶牙俐齒。”梁遇淡笑評價。
後來梁遇就常常來柳家班的後院聽柳塵唱戲,有時也會帶些點心,一來二去,柳塵便也知道梁遇是個三次都沒能中第的頭一份兒倒黴蛋,卻還被家裡強逼的繼續參加科舉。
他最是厭煩這些,於是便悄悄從家裡爬到對面院子的樹上打盹。
柳塵總是羨慕的聽梁遇講外面的趣事,但他最喜歡講大楚,梁遇想當將軍,喜歡讀兵書,總嘆息一身本事卻沒有機會展示。
其實他要是一直待在這裡,也挺好的。
柳塵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羞得滿面通紅,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梁遇繞有興趣的逼近柳塵,黑眸裡情緒翻湧,意味深長,眸裡映照的身影驚慌失措,不斷後退,直到靠在了樹幹上,退無可退,溼漉漉的水眸盯著梁遇,帶了些哀求的意味。
更想狠狠欺負了呢,梁遇挑起柳塵的下巴,毫無預兆的,吻在溫軟的唇瓣上。
唔,出人意料的舒服,懷裡的柳塵卻掙扎了起來,狠狠瞪著梁遇,用力咬了一口,偏過頭去:“滾開!”
紅透的耳尖已經暴露了一切,梁遇輕笑,靠近柳塵的耳邊低低的問:“阿塵,我歡喜你,你歡喜我嗎?”
阿塵,我歡喜你。
柳塵只覺得天旋地轉,雙手緊緊抓住了梁遇才不至於癱軟,他被溫柔的親吻著,試探著:“阿塵,阿塵,你歡喜我嗎?”
“歡喜的。”柳塵輕輕的回道:“很歡喜,很歡喜。”
“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梁遇眼裡笑意滿滿:“等以後頭髮白了,兩個人坐在一起就在這棵後院的樹下,你還給我唱戲,我還給你抓蛐蛐。”
“好。”柳塵道。
那段快樂的時光總過的格外的匆忙,邊關大亂,梁遇參軍,後來柳塵都是從別人口中得知他的訊息。
他當上了百夫長,受到了將軍的賞識。
他帶領的一小隊人馬在戰場上給敵人造成了很大的損傷。
將軍死了,軍隊裡的兵都擁護他當上了將軍。
大楚的補給沒到,他拼死護住邊關半個月,疏散了多數平民,免於他們死在戰場。
大楚城破,他不知所蹤。
【五】
“柳公子,我家將軍請你去監獄走一趟。”單遠的一個手下帶著五六個士兵直闖入了柳府。
“什麼事?”柳塵眼角微不可察的顫抖了下。
“將軍未曾明示。”士兵肅然著臉孔,沒有給柳塵一點可以窺探的縫隙,他半是強迫,半是禮貌的請柳塵去了監獄。
單遠早早就守候在監獄裡,見柳塵走近,淡淡道:“柳公子送了本將軍一份大禮啊。”
柳塵瞳孔針縮,臉色瞬間煞白,雖然對單遠強帶自己去監獄已經有了猜測,但看見小五的屍體,以及形容枯槁,昏睡著的梁遇,他還是禁不住的心裡一緊。
“柳公子認識他們嗎?”單遠笑著說:“應該是認識的,小五可是柳府裡柳公子的心腹,只是不知道何時,柳公子的心腹居然與叛賊攪在了一起,我的手下一時間沒控制住,給亂箭射死了,柳公子千萬莫要怪我。”
“單將軍有何要求?”柳塵強忍下與單遠同歸於盡的衝動,道:“單將軍要柳某人過來,卻不殺梁遇,想必是有事要柳某做吧?”
“果然聰慧。”單遠道:“幸好我早就吩咐城門的守衛看見令牌就將馬車攔下,要不然,恐怕就讓梁遇逃之夭夭了。”
“單將軍直說要我所做之事。”柳塵神態木然,緊盯著梁遇捨不得轉開一瞬的目光。
“我要你和我,演一場戲給梁遇看。”單遠道:“事成之後,我必如約放他離開。”
“好。”柳塵甚至沒有問是什麼戲。
只要能救梁遇,什麼都好,哪怕是要他的命,也好,只要能救他……
【六】
梁遇頭痛欲裂的醒來,一旁是柳塵小廝的屍體 ,屍體睜圓了一雙眼,彷彿在看他。
“醒了?”
他循著這熟悉的聲音望去,目光穿過根根欄杆,是柳塵在牢房外看他,無悲無喜。
“阿塵!”梁遇掙扎著要起身,身上沉重的鐐銬鎖的他連坐都坐不起來,他越是用力,手腕處的就越是青紫,然而鐐銬絲毫未變,只聽到了些鐐銬之間碰撞的聲音。
柳塵眼裡閃過一絲心疼,攥緊了拳頭。
“梁將軍。”另一道聲音闖入牢房,他幽幽的走來,一把攬過柳塵:“現在,柳公子可是我的人了。”
“不許碰他!”梁遇黑眸裡燃起火焰。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單遠的手從柳塵脖頸處滑下,解開了他的衣帶,大片雪白的胸膛暴露在了空氣中。
柳塵細微的顫抖了一下,他不願意梁遇看著這樣的自己。
“柳公子可沒拒絕我啊。”單遠語氣裡帶著挑釁的意味,他迫使柳塵直面著他的臉,吻了上去,在他的唇齒間廝磨著。
“阿塵!”梁遇的聲音破碎且淒厲:“你推開他呀!”
柳塵又是一僵,他咯咯的笑了起來,長髮掩住了他大半的臉,看不清神情:“憑什麼?梁遇,我早就告訴過你,你護不了我,單將軍可以護的住我,我憑什麼聽你的。”
他擁緊了單遠,回應著他的吻,牢房裡只聽聞喘息和低吟的聲音。
“阿塵,你明明說過,最歡喜我了。”梁遇聲若蚊吶,他蜷縮著身體,眼淚順著指縫流出來,他居然嗚咽出聲:“阿塵,最歡喜我了。”
柳塵想要起身被壓在了單遠身下,想要說出的話也被堵在了嘴裡,單遠投以警告的眼神,他默然承受著。
梁遇從來沒哭過的,柳塵從來沒見他哭過,今天是頭一次。
他覺得身體已經不屬於他了,滿腦子都是當初後院那棵桃樹下,桃花紛紛揚揚,梁遇從他肩頭拂過桃花瓣,在他耳邊笑著,胸腔震動,那是他最為暢快淋漓的笑聲。
“阿塵,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頭髮白了先變醜的肯定是我,你不許嫌棄我。”
“好,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當初的誓言彷彿已經過了數千年那麼久,久到柳塵再也想不起那時他們的面容,耳邊梁遇的聲音還在吶喊著。
“阿塵!你歡喜我的!你明明是歡喜我的!”
柳塵淚流滿面的回過頭去看,梁遇已經暈厥過去,緊閉雙眼,有血順著眼角蜿蜒而下,四肢處的鐐銬竟然已經彎曲變形。
“我是歡喜你的。”柳塵呆呆的說。
可惜梁遇已經沒辦法聽見了。
【七】
我不知道一個死刑犯為何還要如此麻煩的折騰,單將軍命我同他一起送這位死刑犯去城郊破廟,而不是在城內處刑,還要我換上尋常衣服,死刑犯也沒有穿囚衣。
我們三個看起來就像平常出遊一般,完全沒有處刑的感覺。
“你瞧,他還在城樓上目送你離開呢。”單將軍說:“哦,我忘了,你已經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不知道單將軍說的是誰,大概是城樓上那個單薄的身影罷,衣袂隨風翻飛,他那樣靜靜站著,像是隨時都能飄走似的。
“有剪刀嗎?”那位死刑犯問我。
單將軍沒發話,我沒敢回答,他自顧自苦笑了下:“是了,有你也不可能給我的。”
他一隻手艱難的抬起來,明明手腕處的傷口已經潰爛,他還拼力撕下了一片衣角,手腕處鮮血淋漓,只聽他嘶啞著嗓子揚聲道:
“自今日起,梁遇和柳塵二人,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我這時才意識面前傷痕累累的死刑犯就是梁將軍,大楚曾經的英雄,而在城樓上的,居然是洛城的名角兒柳塵。
柳塵大概是聽見了梁遇的聲音,單薄的身影顫了顫,跌坐在地。
到了城郊的破廟,我從口袋裡取出毒藥製作而成的藥丸,遞給了單將軍,便退了出去,單將軍說是要親自給他行刑,叫我出去在門口守著。
我等了很久,心中還是有些好奇,便悄悄在門後偷聽,只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語句。
“你後悔嗎,他可是為了你,還以為和我在一起就能救你了,哈哈哈。”
“阿塵……阿塵。”
“你還和他恩斷義絕,你最後留給他的,就是那樣絕情的話。”
“別說了!閉嘴!”
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也就懶得再聽,也不知多久,單將軍走了出來,對我說:“隨便找個地方埋了。”
我依言進屋,抓住梁遇的手腕正準備往外拖,卻被反手扣住了身子,本來應該死透的梁遇漆黑的眼看著我的方向,嘴巴一張一合,說著什麼。
我猶豫了了一會,傾耳去聽。
“把我……把我……埋在柳家……後院……桃樹下……多謝了……求你……”
我掙扎不開他扣的死緊的手,只好回了一句:“我答應。”
手臂一鬆,他垂下手,再也沒有生命的跡象。
他曾經是我們大楚的英雄,如今大楚滅亡,我一介草民,也做不了什麼大事,唯一能為滅亡的大楚做的,只是答應了梁遇生命的最後請求。
【尾聲】
洛城的名角兒柳塵在當著金國七王爺的面唱了一曲《蘇武牧羊》後,被一口火炭燒了嗓子,從此再也不能唱戲了,戲迷唏噓不已了一段時間,此事便也過去了。
傳言他害怕被王爺暗殺,連夜便逃離了洛城。
其實他一直在柳府住著,從未離開,臨終時,這位曾經名揚天下的戲子柳塵也只是個蒼顏白髮的垂暮老人,他終身未娶,身邊只剩一個不肯離開的老奴。
“又是春天了。”
柳塵坐在搖椅上眯起眼曬著太陽,他的聲音已經沙啞渾濁,他清了清嗓子,哼唱著:
“想當年我跨馬提刀,威風凜凜,衝鋒陷陣,只殺得那韓昌賊,丟盔卸,抱頭鼠竄,他不敢出營,如今安王賊子反汴京,我怎能袖手旁觀不出徵……”
耳邊似乎又是一聲輕笑。
“這個穆桂英,怎的哼哼唧唧,不像女巾幗,倒似個閨中姐兒。”